感受到段使徒的诚意，博雅·万方也投桃报李。
    他只提出了太岁诸族长老团所定，最低的底线条件。
    那就是地渊妖娆上神在地渊的所有侍奉信众，遭遇邪祟异类冲突之际，低阶邪祟异类任由随意处置。
    但四阶以上高阶邪祟异类，则可伤不可杀。且应当立刻通过段使徒，告知太岁诸族博雅·万方。由太岁诸族派专人前来处理。
    段舍离表面对此欣然应允，并无任何异议。
    双方最关心的底线条件谈妥，接下来便是共同对付其他天外异族，所需要商定的联手合作条款。
    其中包括联络、应援、现场指挥权确定、伤情处置、死者抚恤、战果分配、责任认定等等一系列繁琐细节。
    好在两人皆有意尽快达成合作，对细节都不会太过坚持死扣。你商我量彼此周全，短短两、三个小时，便搞出一份十七条五十八款，内容相对完备严谨的合作协定。
    按照段舍离建议，协定中凡涉及双方联络沟通、处置协商等事项，皆指定由他们两人，作为双方彼此认可的唯一联络人。
    同时协定正式名称为《暗世元年——太岁诸族与大地神廷合作协定》，简称《方离协定》。
    用段舍离的话说，《方离协定》这个包含两人名字的简称，才是日后应当主要提及的。
    只有将两人与这份协定深度捆绑，才能最大程度在双方合作中，体现出两人的影响力。
    日后但凡提到双方合作，他们两人就是绕不过去的关键角色。甚至因为这份协定，两人都能名传后世也说不定。
    博雅·万方深以为然，只觉得此番不但顺利解决掉长老团隐忧，而且真正找到了值得长期合作，彼此能够有力支撑的好伙伴。
    起码在地渊等候的百年岁月之内，他们两人携手共进，一定可以获得极大收获。
    至于名传后世云云，那就真的只是两人间，不足为外人道的笑话狂言了。
    然而博雅·万方并不知道，即便在他死后很久。他的名字仍然会因为最初这份协定，被太岁诸族后人频频提及。
    直到最后一名活着的太岁诸族，临终前写下一段激昂文字，依然提及到了他。
    作为魔主段舍离的狂热崇拜者，这位最后的太岁诸族写到：
    人寿有限，终有一死。关键在于活着时，是否能给世间留下痕迹！
    族群延绵传承，远比个人的寿命漫长，但同样会有其终结的那天。关键在于是否曾经辉煌！
    我太岁诸族本为生机墟宇微末小族，曾经数十万年默默无闻，甚至不为本墟宇大多数星域所知。
    转机起始于我族最具眼光气运之先祖，博雅·万方。
    是他在荒漠墟宇地渊所在，遇到了彼时尚在微末之中的魔主。
    初次见面便与其结交，两人当日便签订了名传后世的《暗世元年协定》，也称《方离协定》。
    因为这份最初的协定，我太岁诸族从此追随魔主。杀平地渊，杀入生机墟宇，远征星辰大海，威震诸天万界墟宇！
    尽管在恢弘无比的征战历程中，族人多有损伤，相继阵亡。如今连我这最后一名太岁诸族，也行将辞世，我族至此而绝。
    然而人生在世，谁能不死？族群久存，终有竟日。
    诸天万界墟宇广阔无边，族群以万亿计，多如瀚海浮沙。能如我太岁诸族威震诸天万界墟宇者，几希！
    生如夏花之璀璨，死如秋叶之静美。
    人生当如此，族命亦当若此！
    我太岁诸族今日虽绝，也不枉来此诸天万界墟宇一遭！
    ……
    未来尚未展开，今日还在继续。
    博雅·万方与段舍离二人，将各自签好的协定文本交换签署，而后收妥，彼此相视开心大笑。
    博雅·万方笑的是，终于漂漂亮亮把事情给办了下来。既能跟神山长老团有所交代，自己也得到了一个强大外部势力的支持。
    段舍离笑的是，终于把神山上太岁诸族的一只脚，装进了自家套子里。接下来一步又一步，前面到底是坑还是沟，大家慢慢走着瞧。
    博雅·万方把协定内容，通过太岁金书，传回给神山长老团。
    将段使徒和大地神廷实力好一番猛吹，而后再倍言自己殚精竭虑，苦心周旋。最终签下了这份条件相当宽松，互利极其明显的协定。
    神山长老团别看意见纷纭，各自心思杂乱，很难高效达成一致。但究其每位长老的深心，没人愿意当真和一位土著神明直接开战。
    博雅·万方如此快达成与地渊神明势力的合作，未来究竟能有多少利益先不说。最起码现在，隐隐压在每位长老心头的那块大石头，被彻底搬开了。
    因此尽管明知他在拼命吹嘘，长老团还是以极快速度，传来高度嘉奖之词。并准备了极为丰厚的赏赐，等他回到神山后领取。
    博雅·万方满心欢喜，和假模假式向大地妖娆上神祈告完毕的段舍离，重新又坐到一起。
    两人务虚的事情都已经办完，结果相当圆满。接下来就该忙活务实之事了，那就是如何解决蓟都城内，另外两股大势力。
    蓟都城内交锋相争，博雅·万方可全权自主，不必再向长老团请示。
    他有太岁金书在手，可以影响控制城内十余万邪祟异类。可惜暗世刚刚才开启没几天，这些邪祟异类虽然数量众多，但实力都还很弱。
    它们吓唬捕猎普通人还行，真正和其他大势力对垒，实力一般还极为散乱。属于那种上阵一窝蜂，败了就变成没头苍蝇的典型乌合之众。
    反观宴王那边，本身是天外异族阂族，秘法控制了多少怨物生魂不说。单单天象异变之后，仍能听从他指挥的宴国禁军，就还剩下好几万。
    而宦者令赵大人那边，本身是天妖一族潜藏暗桩中，最为年长且最具实力者。身边聚拢了宴国周边陆续赶来，大概两三百名北地潜藏的天妖暗桩。
    更何况他还通过“天妖食人啖魂秘法”，将不少卿家士族主事之人，都引诱成了食人修炼的妖孽。就像大堂兄段嘉民那样，等于间接控制住许多家族的人力物力。
    宴王和宦者令赵大人比较起来，倒还是宴王整体实力更强一些。
    依照博雅·万方之意，他调集大批邪祟异类，和段舍离大地神廷属下合兵一处。先去推平了实力较弱的宦者令赵大人，再集中精力对付宴王。
    段舍离听完他的意思，微微沉吟不语。他现在首要之急务，还是先设法救回青芽。
    到底先打谁，怎么打？他在等探听青芽实际下落的消息。有了具体消息，才好制定方略。
    正在此时，白骨家臣莫叔、虞有年、过文亭三人联袂而来，脚步匆匆，神色焦躁。
    段舍离见状心里便是一沉，只怕是青芽那边，传来了什么令人不安的讯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