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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科尔马后,单渡问庾阙和玛利亚说了什么,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庾阙跟她说玛利亚之前,想说说自己。
刚领证的时候单渡就想到了见家长的这个问题,但是她太紧张,这个消息带去的也太突然,她也担心会在他家人面前没表现到最好。
当时其实他也还没想好要怎么给她介绍家里的每一个人。
或者是,该不该让家里的人都让她认识。
如果说事情发生都有其道理,那这趟科尔马之旅以及遇上玛利亚,就像是冥冥中的自有安排。
就在他准备与法国黑衣人交手的时候,对方看到他腕口的文身后就没敢动作了,恭敬有礼地朝他鞠躬:“先生。”
庾阙蹙眉,视线扫了眼手腕,将刚解开的袖口拉整齐,神情彻底冷下来。
能认识这个文身的人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庾阙都觉得文身的被认出带来的是麻烦,而不是便利。
但既然认出来了,他也不会躲。
英语问:“你们是谁的人?”
为首的人恭敬答:“河先生。”
庾阙很快在脑子里检索出有关这个人的信息,不久前那边的人发生很大的变化,其中这位河先生便是那场风波后的最大获利者。
按理来说,庾阙跟那边的人本不该有g系。
可就像刻进肌肤里的文身一样,从出生跟到现在,除非是挖肉切肤,不然这份存于世界上的血缘关系就赫然在目。
其实庾阙不是没想过,不过后来又消了念头。觉得没必要。刻意去在意的,反而像极了欲盖弥彰。
意气用事而亏块肉,这不划算。何况他是高经济学的。
当年庾阙父母离异之后,各自再婚配,一个定居于欧洲,一个留在国内,老死不相往来。
庾阙父亲祖上是法国贵族血统,回到那里也算是归了半条根,但那是说的好听,为了再跻回上流圈子不惜绞尽脑汁的去攀亲带故。最后落得一个唏嘘下场。
唏嘘的人不是庾阙。
母亲后来改嫁的人是京城有名高官,生活富裕亨达,除了给他生活上的经济照顾,再无多余的感情给予。
后来母亲病逝,庾阙看着她枯槁孱弱的脸,泪两行落至下巴,她最后一句话是对他说的,也只能对他说。
她说,想再见你父亲一面。
母亲的死,庾阙都没告知给他。
后来庾宫钦还因这件事情对他发怒,庾阙静静听着,说与你无关。
庾宫钦气得半天没说出话,粗着嗓子提醒他:“你是我庾宫钦的儿子,你敢说你跟我没关系。”
庾阙敢。
但这个不是敢不敢的事。
这是他生下来,且不被他左右的事。
所以他没说。
他说的是:“我母亲死跟你没关系。”
庾宫钦跟他通话,经常能花去好几年的寿命。但也没断了他持续这么多年对儿子的挂念。
庾宫钦注重自己的血脉,所以在他每个孩子出生之后,他都会让人在他们的手腕上文上一串记号,用的是特殊材质,洗不掉的。除非肉烂。
庾宫钦这些年在法国贵族圈里混得如鱼得水,想要不知道他的那些丰功伟绩都很难。
河先生。他记得没错的话,是庾宫钦的另一个儿子。
这个河先生,随的是母姓,至于理由,庾阙不感兴趣。
还有一个,姓庾,庾焕。死于庾宫钦身后没几个月。
现在的这个河先生,可以说是庾家当家做主的人。
这么说也不绝对,手腕上有这记文身的人,都能是庾家的继承人。
至于为什么不是庾阙,是他早在庾宫钦在世的时候就写过一封断绝父子继承关系的陈述书,庾宫钦当场就撕了。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庾阙给庾宫钦身边的每个人都给到了一份。
庾宫钦不要,是因为这个对他来说无利,但对于有的人来说就是求之不得的东西了。
那也是他唯一一次见到那位河姓的男子。记忆里的脸已经模糊掉了大半。只记得那双冰冰冷冷却锋利十足的蓝色眸子,让人不适。
*
男子当场立即拨出电话,法语通报了关于庾阙的情况,对面没说多的话,让把电话给到庾阙。
庾阙没拒绝,接过放耳边,等对面开口。
对面很直接,也没有多余的客套话,跳过了所有前奏,“我问你三个问题。”他说的是中文。
庾阙眉心没散过,既然免了客套,但是也不想对方丢了该有的客气。
庾阙:“你应该问我要不要配合。”
对面冷了一秒,好似有了不悦,但又因为对象不是别人,他也倒没那么难忍,出奇地配合了:“配合么?”
庾阙让他接着说:“第一个。”
“你和她什么关系。”
庾阙:“半个陌生人。”
对面不信:“陌生人还帮她?”
庾阙:“这是第二个问题?”
“庾阙。”对面不耐烦了。
“怎么?”庾阙耐心也有限。
这么下去没意思。
对面也很清楚这一点。
问题也不问了。
说:“那个女人是我的。”
庾阙就又问了:“就一个女人?”
无回应。
庾阙自然对玛利亚没兴趣,所以这通电话的本质意义也不大。
可对面不这么认为。
“她不回来,只会死。”
他的话太短,情绪近乎没有,庾阙分辨不出来这句话的指向。但能让他这么费尽心机找的,估计也不是寻常女子。
初步判断,他的话里还不具有杀意。
庾阙很快探明白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每当庾阙想要侧重表达什么的时候语速都会放很慢,是衷心提议的口吻:“如果你寻求帮助的态度再好一点,绝对比现在更省时省力。”
他给对方思考的时间不多,“所以,河劲,你得拿态度。”
叫河劲的男人有了显而易见的不快,沉默的时间b刚才任何间断的都长。
可他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也不喜欢做无用功。
“可以。”他说:“提。”
一换一,心知肚明的交易砝码。
庾阙不喜拖泥带水,他既然提出这笔交易,那自然是有他的远瞻。
“我替你保她的命,你我无瓜无葛,从此不犯河水。”
对面嗯一声。也没对庾阙过分简单的要求表现出诧异。
庾阙还有一条,最后且最重要的。
“我替你留命,不是承诺说现在就让你能带回去人,我也不能保证她现在的下落和安危。”
“命在,以你的本事,找个人只是时间的问题。”
“成交?”
“庾阙。”河劲的嗓音已夹杂着愠怒,透出一股醇厚的法语咬字。
庾阙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清晰,河劲不配合,他也不会让步。
但他更沉得住气:“河劲,我跟你不一样。”
“我走了半世清白的路,因为你脏了我太亏。”
“你自己决定。”
下一秒。
河劲做出决定:“成交。”
*
单渡听完这些,像听了一个电视剧精彩片段的口述版本,是令她完全意外的结果。
是。
她是紧张去接触庾阙的家人,但她只是暂时的,在领证都是如此仓促的情况下,她是相当没有准备的。
庾阙也没怎么跟她说起过自己的家庭,她也就没怎么多问,而且现在她真的是太想有一段专属于两个人自己的时间了。
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了解到他身后复杂的家庭成员。差点抡拳相见。
不知道是走运还是不幸。
单渡正在消化庾阙说的这些,庾阙以为她还是难以理解。毕竟这样的家庭关系确实不太好解释清楚。
正要说点轻松的分散她注意力的时候,单渡倏地归纳出一个结论。
“所以说,现在你真正的家人只剩下我一个了吗?”
庾阙看着她,她也同样睁着明亮的眼看他。
这不是在玩笑他,而是真的有把自己的身份代入进去听他说的每个细节。所有的聪明才智好似都使出来了。
这个问题,庾阙需要点时间思考下。
真正的家人这个概念在他的意识里,从来都不形象,甚至也没有具t到过个人。
单渡是他的爱人,是他的家人,毋庸置疑。
结果显而易见。
就在庾阙要回答的时候,单渡已经有了答案,伸出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肩,心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安抚小孩子一样安慰他:“庾老师放心吧,我会一直守护庾老师,让你感受到家虽小但爱意满满的温暖。”
“”庾阙哭笑不得。
却也忍不住开口:“又叫错了。”ρо18Χ.νǐρ(po18x.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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