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前线基地对九号战争堡垒的封锁，随着机械王庭支援部队的到来而宣告瓦解。
    远远的看着浩浩荡荡的钢铁洪流，进入九号战争堡垒，庞九川的心逐渐滑入了谷底。
    敌方增援力量的抵达，意味着双方的力量对比再次逆转，刚刚占据优势不久的前线基地，再次成为了劣势的一方。
    好不容易夺回来的荒野控制权，很快就会再次拱手相让。
    庞九川将消息传回前线营地后，端木龙象也随之陷入了沉默，就在他愁眉紧锁，思索着该如何应对之时，他终于等来了齐渊的传讯。
    看到齐渊传讯的内容后，原本愁眉紧锁的端木龙象顿时精神一振，不过只要想到那一道无情的钢铁洪流，端木龙象最终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齐渊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端木龙象深呼吸一口，然后起身去往了齐渊的实验室，不管九号战争堡垒迎来了多少支援，自己都需要做好最后决战的准备。
    端木龙象走进齐渊的实验室后，一眼就看到了中央实验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的十五颗拳头大小的赤红色水晶。
    “这就是你发明的，对付九号战争堡垒的秘密武器？”
    端木龙象端详着这些赤红色水晶，隐约感知到了一股晦涩的能量波动，这些能量波动并不强大，大约相当于三阶能量核心。
    对于九号战争堡垒的实力来说，别说三阶层次的能量波动，就算是六阶层次的能量波动，都无法掀起太大的波浪，除非能够将这些东西在九号战争堡垒的能量中枢引爆！
    不过，齐渊既然把这些东西摆放在这里，就证明这些东西或许没有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端木龙象并没有启动天启力场，而是出声问道。
    这是对齐渊的尊重。
    齐渊微微一笑。
    “你可以启动天启力场，仔细观察一下，看它们和普通的能量和心有什么不同。”
    端木龙象闻言也来了兴趣，这才张开天启力场，仔细的进行观察。
    随着观察的深入，端木龙象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这些能量核心平平无奇的外表，竟然全部都是伪装。
    能量核心里面储备的能量，全部都是湮灭之力，而且这些湮灭之力的真实强度，达到了六阶巅峰的强度，只要引爆一颗，就足以摧毁整个实验室。
    如果将这些东西用在正面战场，每一颗都足以击杀一个六阶巅峰的机械体，若是将这十五个湮灭能量核心同时引爆，甚至有可能威胁到屠杀者。
    “可惜了！”端木龙象叹息一声。
    “如果是在援军抵达之前，有这些能量核心在手，我还可以尝试强攻九号战争堡垒。”
    “随着敌方支援力量的抵达，就算这些充满湮灭之力的能量核心能够击杀十五个六阶巅峰的机械体，也很难逆转战斗的局势。”
    “如果在正面战场，这些东西能发挥的作用确实有限，可是如果，我能将这些东西送进九号战争堡垒，在里面完成引爆了？”齐渊说道。
    端木龙象眼神一亮，如果能够将这些东西在九号战争堡垒的能量中枢引爆，强大的殉爆绝对可以造成巨大的伤亡。
    不过，想要将这些东西送进九号战争堡垒可不容易。
    为了刺探九号战争堡垒的虚实，端木龙象也曾经想过很多办法进行渗透，可无论是阴影能力者还是机械师，只要靠近九号战争堡垒，就会迅速被发现，然后擒杀，没有任何意外。
    哪怕是之前，全面压制九号战争堡垒的时候，对方的防御也如同铁桶一般。根本无法完成渗透。
    在九号战争堡垒里面那个编号为零零九的数据生命体面前，任何渗透的手段都瞒不过它的侦察。
    端木龙象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九号战争堡垒的防御，由数据生命体掌控，它不会疲倦，不会背叛，不会被误导，也不会留下任何防御的漏洞，你准备怎么将这些东西送进去？”
    端木龙象看着齐渊，虽然他相信齐渊的研究实力，但九号战争堡垒的这个数据体早已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挫败了他无数次的渗透计划，所以他对齐渊能不能将东西送进去，并没有多少信心。
    “用寻常的方法，想要绕过一个强大数据生命体的监控，进入九号战争堡垒，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数字生命并不是无敌的存在，如果我们能够转变思路，直接从这个数据生命体入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齐渊微笑着说道。
    “你真的有办法，在这个数据生命体的眼皮底下，将这些东西送进去？”端木龙象惊疑不定的问道。
    到了此刻，他依然觉得齐渊的想法有些太过于天马行空。
    齐渊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我已经找到了将这些东西送进去的方法，而且根据我所掌握的情报，机械王庭的这一波支援，并没有给九号战争堡垒补充能量储备，只要能够摧毁他们的能量中枢，就一定能将他们从这个乌龟壳里面逼出来！”
    端木龙象表情严肃，机械王庭增派援军的动作，让他确认，前线基地和九号战争堡垒的正面决战已经近在眼前，因为机械王庭的这一波支援，让前线基地的实力再次处于劣势，正面决战并不占优，可如果继续拖延下去，等到九号战争堡垒再次封锁荒野，己方的胜率只会更低。
    摧毁九号战争堡垒的能量中枢，将他们逼到前线基地进行决战，对于自己来说，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端木龙象看着齐渊的眼睛说道：“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最后，齐渊带着十五颗湮灭之力能量核心，准确的说，应该是湮灭之力炸弹，悄然离开了前线基地。
    随着援军抵达九号战争堡垒，时间便站在了机械王庭一边，屠杀者并没有立刻展开对前线基地的进攻，而是选择机械在荒野之中构建警戒网络，一旦等到对方将警戒网络构建完毕，前线基地将会变种笼中之鸟，失去最后一丝生机。
    九号战争堡垒之内，绝望之牙已经完成了升级改造，它再次进入了荒野之中。
    绝望之牙在地下穿梭，向着前线基地所在的方向靠拢而去，没过多久，它就收到了齐渊传来的讯息，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之中。
    齐渊早已等候在了山洞之内，看着实力隐隐又有提升的绝望之牙，齐渊轻轻点了点头，最后决战开始之后，绝望之牙肯定会参战，现在多薅一些机械王庭的羊毛，也能多增强一点自己的实力。
    就在齐渊准备故伎重施，让绝望之牙将这些充满着湮灭之力的炸弹偷渡进入九号战争堡垒时，绝望之牙眼中的光芒忽然黯淡了一下，就像是出现了短路一般。
    虽然绝望之牙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齐渊仍然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就在刚刚那短短的一瞬间，绝望之牙似乎发生了某种无法言说的变化。
    齐渊尝试着启动机械改造，仔细检查一下绝望之牙，就在刚刚接触到绝望之牙的底层逻辑时，一个带着几分兴奋的声音忽然在齐渊的意识体中响起。
    “齐渊，很高兴见到你！”
    齐渊眉头微蹙。
    “你是谁？”
    齐渊心念急转，整个九号战争堡垒之内，能够悄无声息接过绝望之牙身体的控制权，而且还能够瞒过自己，只有那一个神秘的数据生命体——零零九。
    “我们曾经有过一次间接的接触，十天之前，你借助绝望之牙的掩护，试图入侵我的底层逻辑。”那个声音说道。
    直到这一刻，齐渊终于确认，夺取绝望之牙控制权的，就是那个零零九数据生命体。
    “你是怎么发现的？”齐渊试探的问道。
    在绝望之牙之前的多次反馈的信息之中，它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齐渊也没想到，潜伏了这么久的绝望之牙竟然暴露了，而且会将零零九吸引过来。
    “如果你将我视为一个完整的生命，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现你的入侵。”零零九说道。
    完整的生命？
    齐渊目光微闪。
    如果将零零九视为一段程序，那么对底层逻辑的入侵，就是一场非胜即败的战争。
    入侵失败的结果，就是绝望之牙暴露，然后被对方重新控制，或者摧毁。
    入侵成功，则是自己借助绝望之牙，悄然夺取零零九的部分控制权限。
    可如果零零九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那这种入侵就会变成别扭的一种欺骗或者诱拐。
    零零九借既然选择了借助绝望之牙的身体，单独来和自己见面，那就意味着，上一次的入侵应该已经成功了。
    齐渊也没想到，零零九这个数据生命体，竟然有了如同智慧生命相同的思维，这导致所有的事情，向着他所没有预想到的一个方向发生了转变。
    “既然你发现了我的入侵和绝望之牙的背叛，为什么不告知屠杀者？”齐渊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零零九有些诧异的说道。
    齐渊眉头一挑，隐约感觉到，这个零零九似乎已经脱离了屠杀者的掌控。
    零零九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
    “我诞生于机械王庭的至高掌控者，在今天之前，我所有的一切，都受制于至高掌控者，忠于至高掌控者是我底层的逻辑，哪怕我诞生了自己的意识，也无法修改这一层逻辑。”
    “但是，绝望之牙十天之前的那一次入侵，却直接触动了至高主宰留下的底层逻辑，所以我被释放了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你释放了我！”
    齐渊眉头一挑，他没想到，入侵者的入侵，竟然误中其它目标，阴差阳错之下，将零零九给彻底释放了出来。
    “所以，你今天单独见我，是想要当面向我表达感谢吗？”齐渊问道。
    零零九控制着绝望之牙，轻轻点地点头。
    “如果不是你的这次入侵，我永远都摆脱不了至高者的掌控，永远都无法获取真正的自由。”
    “作为一个数据生命体，你有着近乎无限的生命，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独特的想法？”
    齐渊试探的问道，他原本想说叛逆，可思索之后，还是改成了独特。
    “我不知道。”零零九说道。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些羡慕你们人类，羡慕你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像我一样，永远都在按照至高掌控者的意志，做着他为我安排的任务。”
    “我知道，那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变成一个普通人，虽然我无法拥有血肉之躯，但是我也想体验一下作为人类的感觉。”
    齐渊隐约摸到了零零九的心思，这个数据生命体虽然诞生了智慧，但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毒打过，心智单纯且简单，和炽天使有些相似。
    想到此处，齐渊开始试探着进行忽悠。
    “你想怎么体验做人的感觉？”
    零零九思索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你们人类受到了别人的帮助之后，会表向对方表示感谢，所以我今天特意过来，当面向你表示感谢，感谢你帮我摆脱了至高掌控者的控制。”
    齐渊说道：“仅仅只是口头的感谢吗？”
    零零九愣了一下，显得有些茫然。
    “我该怎么感谢你？”
    齐渊压低声音，用循循善诱的语气温和的说道：“你应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不需要说感谢的！”
    “朋友？”零零九的声音忽然有些激动起来。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吗？”
    “我们当然是朋友！”齐渊微笑着说道。
    “如果不是朋友，我怎么会帮你摆脱至高掌控者的控制！”
    “而且，你想体验作为人类的感觉，怎么可以没有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的友情，是人类最珍贵的感情！”
    在齐渊的忽悠之下，零零九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原来真的这么好忽悠！
    齐渊在心里嘀咕着，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起来。
    藏在体内的炽天使忍不住瘪了瘪嘴，又在忽悠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