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凶镬沿袭,怎会轻易无伤
两人的嗓门儿一个比一个大。
听着一老一少的病友交流,马背上的秦沐可笑得乐不可支。
新丰?
夏侯安狐疑念叨一声,觉得这个地名莫名有些耳熟。
于是脑海里迅速搜索一番,然而关于新丰的情报,却是一无所知,只是听起来耳熟,就好像在哪儿见到或者听说过一样。
得知夏侯去往东郡,老人指出了个大概方向,同时好心提醒:“后生仔,不要往前直行,前边正在打仗,死了好多人,你还是绕道走吧。”
夏侯安单人匹马,哦不,还带了个拖油瓶,肯定不去凑这热闹,毕竟小命要紧。
不过好奇总归还是有的,于是打听起来,是哪两股势力交锋。
老人对此不甚清楚,只知道驻守在新丰的将领名唤徐荣,至于敌方势力,好像是从长安方向来的。
徐荣!
听得这个名字,夏侯安脑海里蓦然想起,在洛阳城外的那个夜晚,率轻骑追击,说要取曹操首级的敌方大将。
怪不得新丰这个地名听起来这么熟悉,夏侯安想起来了,《后汉书》中有载:李、郭生乱,乃遣卓故将胡轸、徐荣击之于新丰,荣战死,轸以众降。
不出意外的话,新丰就是徐荣的殒命之地。
从长安而来的军队,料想应该是李傕郭汜的部众。
作为连续击败过曹老板、孙猛虎的牛人,徐荣会死在李傕郭汜手里,夏侯安感到不可思议。
为此,夏侯安心底不禁惋叹一阵:可惜了徐荣,要是能收为己用,绝对是一大助力。
然而这个念头也只能是想想。
无兵无马,拿什么去救徐荣?护卫和许褚还不知道在哪儿,难不成指望神兵天降,你以为这是写小说吗?
夏侯安觉得想法可笑,摇摇头,算了,还是绕道走吧!
辞别了老人,夏侯安上马重新启程。
走了大概有五六里地,便撞见了一小股游荡的并州狼骑,这令他大为欣喜。
如此判断,吕布就在附近了!
以自个儿和吕布的关系,动动嘴皮子,只要不拼老命,请他帮忙救出徐荣,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夏侯安果断现身,和这股并州狼骑相认。
突然窜出个人来,狼骑卒下意识的拔提长枪,见是夏侯安后,才慢慢放下戒备,大为高兴起来。这么些天,他们四处搜寻夏侯安的下落,搞得心力交瘁。
如今终于找到本人,总算可以回去交差。
夏侯安也乐意跟着这小股狼骑走,不过在见到魏越后,他则颇为纳闷儿:咋地,吕布不在这里?
魏越便将前因后果与夏侯安说了。
听完后的夏侯安默默记下这份恩情,吕布还是个重情义的人呐!
不久,收到信儿的许褚也快马回来。
“仲康!”
望着马背上敦实的身影,夏侯安大喊起来,泪眼汪汪,金牌保镖来了,他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见到消瘦不少的夏侯安,许褚不等马儿停住,便先滚鞍下马,狂奔到面前,单膝跪地抱拳,亦是赤红了眼眶:“主公,你受苦了!”
“仲康!”
“主公!”
两人抱在一起,嚎了一阵,这其中有太多的情绪诉说不尽。
魏越等狼骑将士看在眼里,也是为之感动,羡慕二人主仆情深。
等到情绪平静下去,魏越过来询问:“是去找曹昂汇合吗?”
“不,在这之前,还得去干件大事!”
夏侯安斩钉截铁,明亮的双眸放光,兵马有了,徐荣怎么都不能错过。
五百骑,足够了!
…………
新丰城外,十里处的石轧坡。
残阳如血。
从山坡往下,密密麻麻躺着数百上千的士卒尸首,有的身上插满了箭羽,有的残臂断肢,死相凄惨……
血水染红了坡土,静静向下流淌。
山坡下方,张济叔侄骑马位列在前,左右是弯弓持矛、严阵以待的西凉将士,他们四散开来,将这山坡重重围住,使人插翅难逃。
与坡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据守山坡的徐荣陷入绝境,身边将士几乎死绝,已是穷途末路。
这一切,还得从十几天前说起。
那日,张济率军追击天子,由于范围太广,加上天子等人目标很小,使得搜寻起来尤为困难。
不想大海捞针的张济于是改变策略,既然函谷关是通往洛阳等地的必经之路,所以他就想提前截道,来个守株待兔。
于是借道新丰,想抄近道赶往函谷关,哪想徐荣不肯,双方就此爆发战争。
徐荣据城而守,能破曹操、败孙坚的狠人,自然不是易于之辈。
交锋数日,张济没能占到丁点便宜,有时候反倒还吃了小亏。
连日僵持不下,张济心里着急。
后来,他听从贾诩献策,故意放出假的情报,引诱徐荣出兵袭击。
徐荣在轮番试探以后,确定情报为真,表面按兵不动,实际上当夜就亲自率兵袭击,结果中了调虎离山,反被张济奇袭了县城。
徐荣回救不及,在城下被张济击退,后来在撤退途中,又遭埋伏的张绣狙击,造成不小伤亡。
叔侄二人合力,一前一后,将徐荣逼到了石轧坡上。
期间,徐荣先后组织发起数次突围,结果在箭矢的狂猛覆盖下,每次都含恨败退,麾下将士也因此慢慢消耗殆尽。
山坡下,胯骑月白驹的英气少年披甲持枪,朝张济抱拳请命:“叔父,时间差不多了,侄儿这就带人冲锋,去将徐荣首级取来,献于叔父面前……”
少年总是偏爱白马。
且,意气风发。
张济没有立刻首肯,他还想再给徐荣一次机会,于是朝着坡上的掩体位置大声喊道:“徐荣,念在你曾也在太师麾下效力,只要你肯降我,本将军可以既往不咎,保证你还和以前一样荣华富贵……”
听得张济纳降,不甘受辱的徐荣索性站起身来,将卷刃缺口的刀刃拄在身前,衣甲破烂、模样狼狈的他却目光凶悍,放声大笑:“尔等鼠辈也妄想要我屈服,简直可笑!”
张济闻言面容阴沉:“徐荣,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可想好了!”
“哼,废话少说,有死而已!”
决绝之声传来。
张济将手一挥,四周将士尽数挥舞兵器,呼吼涌向徐荣。
少年跃马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