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小金人足有七八斤重，拿在手上很有质感。
    苏长青发表了简短的获奖感言，快速将所有能想到的人都感谢了一遍。
    他人生一个重要经验就是别在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上花太多时间，比如一本正经地演讲发言。
    而且他也很确定没人愿意听这个，发言时间长了就意味着拖颁奖进度，换了谁都会失去耐心。
    多年以后海瑟薇凭《悲惨世界》拿下小金人，就因为发言感谢时间长达几分钟，不但口碑暴跌还全网黑，几年都缓不过劲。
    最后苏长青举起小金人大声喊道：“感谢所有人，我爱你们！”
    “收割者不会遗忘任何人。”还没等苏长青离开麦克风，暴雨般掌声中主持人幽幽凑过来：“感谢您的感谢。”
    上帝未必爱所有人，死神的确不会遗忘任何人，或许这算是恭维话吧，毕竟死亡令人恐惧。
    看主持人神情就是要说什么，掌声在笑声中停了下来。
    比利·克里斯托很有经验，刚才对着苏长青唱大满贯第一人，见对方没回应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外国佬，英语水平可能有限，于是老老实实说话了，而且吐字特别慢了一拍。
    他又重复了一遍：“哇哦收割者，您成了大满贯第一人！”
    其实苏长青刚才听清了，只是不知道如何回应，现在反而反问：“大满贯？”
    “是的是的，您是第一个获得欧洲三大电影节最高奖项，同时也获得奥斯卡金像奖的人！”比利·克里斯托表情很夸张，想了想又补充：“而且一年之内就达到了，这是令人敬畏的成就。”
    所谓大满贯并没有认证的说法，大家约定俗成计算这四大奖项。
    苏长青当然知道大满贯什么意思，这不过是创造个机会让主持人解释给电视机前的十亿观众听的。
    不过他并不确定自己的成绩是否算满贯，也不知道是否世界第一人。
    台下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就像此处应该有掌声，苏长青认为也应该否认，与其等着别人质疑，不如自己先来，所以干脆不认领：“我不认为拿了大满贯，也不知是否是第一人。”
    光明磊落耿直宝贝人设永远讨人喜欢，如果默认了只是换来现场大家的一阵鼓掌，明天可能就会被报纸质疑，届时会尴尬，毕竟苏长青没拿柏林金熊大奖，拿的是两个银熊。
    与其事后费口舌，不如现在说清楚。
    果然他一否认，主持人就较真了：“当然是拿了大满贯，我们的团队很认真地核实过。”
    “我没有获得过柏林金熊奖，还需要努力。”
    苏长青貌似很认真地解释。
    “您不能再努力了，收割者，把机会留给别人吧，”在大家的笑声中主持人解释：“在刚刚结束的柏林电影节上，您的《钢琴教师》拿下了评审特别大奖和最佳女主，如果凭这些的确不能算您的大满贯。”
    “但去年您编剧的《小偷家族》获得了柏林金熊，您同时也获得了电影节编剧奖项的最高奖银熊，只要获得了最高奖就能算满贯，不然同样拿银熊的影后影帝岂不是永远不可能满贯了？”
    这个解释很合理，掌声再次响起。
    主持人不得不证明自己说法的正确性，但解释一圈下来也等于替苏长青吹了牛皮。
    比利·克里斯托看着苏长青的眼神里分明有一丝无奈：“这么简单的事明知故问，你特么是故意让我给你打广告的吧？”
    苏长青呵呵笑起来，拍着主持人后背：“这是您的舞台，您说了算。”
    主办团队作了很细致的工作，主持人的话代表奥斯卡官方，说什么都比苏长青或者媒体更有权威性，这么好的聊天机会错过了可没下次，当然是故意的。
    至于是否大满贯世界第一人，恐怕也是的。
    之前法国的乔治·克鲁佐和意大利的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获得过欧洲电影节大满贯，但两人奥斯卡都颗粒无收。
    另一个最接近大满贯的是张导，不过他虽然获奖无数，却始终没拿过戛纳的任何最高奖。
    张导已经四部电影提名戛纳，只获得过一个评审团大奖和一个技术奖，奥斯卡提名两次也都颗粒无收。
    所以苏长青真还不小心就成了世界第一。
    灯不挑不亮，话不说不明，苏长青诚恳地一较真，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这个世界第一无可置疑，于是掌声益发热烈。
    “感谢大家，已经占用了太多时间，我想我应该下去了。”
    苏长青挥手致意，的确占用了太多时间，自己也跟着发牢骚，锅也就不知甩哪去了。
    主持人特地凑上来再次提醒大满贯第一人，应该是打算引导苏长青再说几句感谢奥斯卡的话，没想到一打岔成了广告时间，再继续聊就真拖时间了，只好发动所有人鼓掌将他们送下台。
    颁奖礼继续进行，并未出乎大家意料，最佳男女主被《尽善尽美》的杰克·尼科尔森和海伦·亨特获得，萝丝凯特·温斯莱特落选。
    最佳剧本获奖情况也和金球一样，最佳原创是马特·达蒙和本·阿弗莱克《心灵捕手》，最佳改编是《洛城机密》。
    《泰坦尼克号》抄袭风波甚嚣尘上，结果不论是卡梅隆还是苏长青原创，这个故事都不讨学院评委们喜欢。
    苏长青有了一个大满贯，没拿最佳编剧也无所谓了，已经史上第一人，再往前一步仍是第一，不过是甩了自己一步远而已。
    平心而论《入殓师》剧本的确单薄，《黑天鹅》会好很多，但却没提名，再接再厉吧。
    虽然是所谓的第一人，但并不是尽善尽美，上升的空间还很大，还没拍出过一部轰动世界票房登峰造极的电影，只不过攒了些名气。
    后来最佳导演被卡梅隆拿去了，他同样无所谓，原因同上。
    卡梅隆就是米国的冯裤子，只在商业片领域耕耘，欧洲三大电影节艺术氛围太浓，他一部作品都没入围过，未来拿得出手的作品也就剩《阿凡达》了。
    李奥刚才在上面还算镇定，下来后反而越想越激动，泪腺有些失控，半晌突然拉着苏长青说了句：“大哥，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