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如鲠在喉
赫云舒到了冯府之后,一路朝着冯亦鸣的爷爷冯文瀚冯老先生的新书房而去。
原来的书房被烧毁了,冯老先生就选了另一个院子居住,将其中一间宽大的房屋设为书房。
他一生爱书,生活之中什么都可以少,甚至饭都可以少吃,唯独书是万万不能少的。
因而这书房之中,已经摆满了书架,书架之上,有许多的书籍。
而冯老先生就坐在那书桌前,正在翻看一本书。
赫云舒进去的时候,正在看书的冯老先生听到了声响,抬起头来,微笑地看着赫云舒。
赫云舒回之一笑,道:“冯老先生,好久不见。”
说完,她便身子微躬,施了一个小辈儿的礼。
冯老先生呵呵一笑,然后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公主殿下,请坐吧。”
赫云舒坐了下来,尔后迫不及待道:“老先生,听冯公子说有一件好事,不知是何事?”
听罢,冯老先生嗔怪地看了冯亦鸣一眼,道:“你这孩子,可真是少见多怪,我不过是命你请公主殿下来一趟罢了,你可倒好,居然自傲到这种地步了。”
说罢,不等冯亦鸣辩驳,冯老先生便将一本书稿推在了赫云舒的面前,语气平淡道:“这是我撰写的经世致用的书稿,你过目一下。”
赫云舒接过,一看就入了迷。
这书并非寻常的应景之作,而是针砭时弊、鼓舞人心的佳作,这其中,不乏振聋发聩的词句,号召青年人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而这,正是现在的大魏人所需要的,不,是整个天下人所需要的。
一个真真正正的读书人,应该一切为民着想,而非想着高官厚禄,美酒佳肴。
而这,正是这本书的要旨。
赫云舒看得入了迷,一直到看完之后才如梦初醒,她忍不住拍手大赞:“好!真是太好了!”
而冯老先生就坐在她面前,脸上挂着谦和淡然的微笑。
赫云舒情不自禁道:“老先生,这本书真是太好了。”
“公主殿下谬赞了,这书不过是记录了一些老朽的心得,算不上有多好。”
可这书,的的确确是好的,好到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这时,冯亦鸣插嘴道:“公主殿下,你还记得吗?你说过要找群览书铺刊印爷爷写的书的。”
赫云舒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眼神之中有一丝黯然,她很快就将这黯然掩饰了过去,微笑道:“自当如此。”
冯老先生笑笑,并不说话。
倒是冯亦鸣,说了许多关于这本书的话,无一不是夸赞的。他一向以自己的爷爷为傲,眼下爷爷写出了这么好的书,给了他足够的夸耀的理由。
他虽然年轻,却也知道这书是一等一的好。
而这个时候的赫云舒,却是没多少心思和他说话了。她心绪烦乱,因而有些着急,想要快些结束这场谈话。
于是,她寻了个机会打断了冯亦鸣的话,道:“冯公子,实在是抱歉,我刚刚想起府里还有一件急事没有来得及处理,可能要回去一趟。”
“好,那公主殿下快回吧。”
赫云舒微笑示意,尔后看向了冯老先生,道:“老先生,这本书我可以带回去看看吗?”
“自然可以。”冯老先生含笑说着,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赫云舒辞别二人,朝着外面走去。
冯亦鸣想要去送赫云舒,被自己的爷爷拉住了。
冯亦鸣诧异道:“爷爷,你为何……”
然而,他的话并未说完,便被冯老先生打断了:“亦鸣,你说公主会找群览书铺刊印这本书吗?”
“当然会!”冯亦鸣迫不及待地说道,恳切至极。
冯老先生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我看倒未必。”
听到这话,冯亦鸣心里一惊,急忙抓住了冯老先生的胳膊,激动道:“爷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老先生推掉了他的手,云淡风轻道:“没什么,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爷爷,你可真是老糊涂了,乱说话。”冯亦鸣心有余悸道。
刚刚听爷爷如此说,他还以为会有什么变故呢,幸好,爷爷只是老糊涂了,信口胡诌罢了。
如此,冯亦鸣便放心了,自然,少不了一些埋怨的话。
而冯老先生只是笑着,并不多说什么,只说自己刚才是随口胡言,不作数的。
而此时,坐在马车上的赫云舒,却是拿着手里的那本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赫云舒不说话,白琼也不敢开口问什么,一时间,马车里的气氛很压抑。
马车到了公主府的时候,白琼掀开车帘,赫云舒踩着矮凳下了马车。
她走得很快,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着她似的。
她一路走得飞快,直到到了自己的屋子才停了下来。
之后,赫云舒关上了房门,一心等着燕凌寒来,甚至,连午饭都没有吃。
终于,太阳开始落山的时候,燕凌寒来了。
他的身上裹挟着些微的尘土,如同一个世外高人那样,从窗口闪身而进,尔后悠悠落地。动作轻巧,浑然天成。
赫云舒将书合上,走到燕凌寒身边,掸了掸他身上的浮尘,甚至,脸上还带了一些笑意。
燕凌寒嘴角轻扬,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啊,你说什么?”赫云舒如梦初醒道。
燕凌寒一愣,继而握住了赫云舒的手,引着她在软榻上坐下,语气缓慢而坚定:“娘子,你有心事。”
这不是问句,而是笃定。
因为熟知,所以了解。
赫云舒心里一紧,然后拿过一旁桌案上的书,递给了燕凌寒。
“看看吧。”她淡淡地说道。燕凌寒疑惑地接过,可以看得出,他对这书很感兴趣。可是,在这个时候,对赫云舒的担忧胜过了他的好奇心,他合上书,看向了赫云舒,道:“这书不错。不过,你是因为看了这书才变得心事重重的吗?
”赫云舒点了点头,可是,那要说出口的话让她觉得难以启齿,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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