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运细细地看着这张字条，越发感觉这上面的字有些熟悉。
    他想起来，当年自己当军阀，德善给自己当参谋的时候，就常用这种字体给自己写公文。
    毕竟瘦草体是一种书法，写公文不太适用。
    不禁又有些好奇，这些话德善为什么不说，非要写给自己呢？
    而且，德善似乎知道的很多，显得有些神秘。
    可是身为活了几十万年的老妖，顾运见过的“神秘人”太多了，绝不会看到一点表象就跪服膜拜之类的。
    比方说，德善似乎在字条里推测出了自己所说的梦中之物是因果剑，然而顾运记得是自己在说完那句“那便等她拿起剑”之后，德善才去了屋子里的。
    想必他是在那时推测出了梦中之物就是剑，因而才写下“持剑人出断因果”。
    至于德善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纸条放入自己口袋，那大概就是自己当时走了神，并且对德善毫不设防的关系。
    不过说起来，即便自己走神不设防，这世界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也没几个，一百多岁的德善还有这本事，也是有点东西的……
    顾运试图找很多理由，去证明德善这四句话只不过是类似于他这样的“江湖骗子”故弄玄虚而已。
    然而到最后，他放弃了。
    因为他知道，德善不是那种人。
    跟德善在一起的时光至少有几千年，这几千年来他从未见过德善说过谎或者故弄玄虚显摆过什么。
    所以德善这么说，一定是他了解到了什么。
    ……
    顾运今天自是不会再去学校了，打了辆车，直接回了家里。
    关上门，坐在沙发上，他拿出纸条平摊在茶几上。
    “持剑人出断因果，剑下不存未亡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德善给的这四句话可以说非常浅显，并没有故作深奥，其中之意顾运自是能一目了然。
    只是看上去有点互相矛盾。
    前两句像是预言，应该是说如果因果剑的持剑人，或者苏若依出现，那么必将了断因果，而自己也必死无疑。
    按照这个说法，似乎持剑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
    然而后两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分明是在说持剑人已经在自己身边了，只是自己还没有看出来罢了。
    那么，持剑人到底有没有出现？
    顾运不由地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烟，掏出一根点燃，伴随着升起的青雾，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两者并不矛盾。
    持剑人虽然就在自己身边，但是此刻并没有化成持剑人，也就是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持剑人。
    所以，一定是满足某种特定条件后才会启动因果，她才能意识到自己是持剑人。
    那么谁才是潜在的“持剑人”呢？
    顾运的脑海中，随即浮出三张熟悉的面孔。
    苏晓、林若茵、程微芸。
    现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女人，也就只有这三个了。
    如果德善没说错，那么持剑人就是她们三个之中的其中一个。
    总不见得持剑人，或者说苏若依会化身一个男人吧？
    王浩？
    要真是王浩，顾运打算明天就让他原地爆炸。
    或者有没有可能是苏若依同时化身成两个或者三个人，然后等满足一定条件后她们合体……
    不由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那部动画片。
    “组成手和腿。”
    “组成躯干和手臂。”
    “我来组成头部……”
    再想想到时候的画面，倒是有点细思极恐了…..
    不过顾运随即想起，似乎任何东西到了这个世界，都必须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比如那把因果剑，便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剑，并未被赋予任何特殊之处。
    再比如自己，也并没有力大无穷之类的。
    所以如果苏若依出现，那也可能只是个寻常女子，绝不至于能一分为二、为三，或是忽然变成魔女之类的。
    在排除了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之后，顾运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推测了。
    首先林若茵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毕竟是她先拿到的因果剑。
    而且现在细想，她后改的名字仿佛也有点奇怪。
    林若茵……若因，因果的因。
    另外苏若依的名字里，也有一个“若”字。
    其次苏晓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因为苏若依也姓苏。
    而且在很多瞬间，自己都认为苏晓和她很像。
    离自己比较近的女人里，最没嫌疑的就是程微芸了，甚至自己拿她当兄弟，那可能性就更小了。
    可是她那边的秦铮，却是有些奇怪。
    ……
    一根烟很快烧完，顾运重重地将它摁灭，同时也整理了下纷乱的思绪。
    首先，三个女孩都有可能是执剑人，其中苏晓和林若茵的嫌疑最大。
    其次，她们现在还不是执剑人，所以情况似乎还有得挽回。
    至少从现有证据看，她们要成为执剑人，还需要满足一些特定的条件。
    比如，那把因果剑是一定要得到的。
    至于其他……
    从因果论的角度出发，既然上次是自己负了一个女人种下的“因”，那么这次很可能也会因为自己负了一个女人而收到“果”。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再渣那个女孩一次，那女孩一受刺激，潜意识中的“苏若依”就会复苏，从而化身持剑人。
    虽然这只是一个推论，但是顾运觉得这种概率还是有的，毕竟他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要满足什么条件持剑人才会出现，所以当然要把可能的选项全部都排除了。
    要这样的话，为了避免相同的结局再来一次，他决定做两件事。
    第一件，找到因果剑，然后毁了它，如果连剑都没有，那么“持剑人”的基础就不存在了。
    第二件……在找到因果剑之前，千万不要去刺激这些女人，能对她们好点就好点，别一个不高兴就给化成持剑人了。
    想到这里顾运忽然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等下，对哪个女人都好，这算不算……也是渣男的一种？
    正纠结的时候，忽然电话就响了。
    顾运一看，是苏晓的。
    “顾运，你个大骗子，不是说了一早上就回来的吗？为什么现在还没到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