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找不到那个被整容的女人，证明她母亲不是杀人犯了？
    司明镜周身的悲愤，掩饰不住：“那个整容女，谁害死的？”
    风珏说：“宋翩兰，她给那个女人喝了混有砒霜的矿泉水，当场毙命。
    宋翩兰交代，那个被整容的女人，是她在镇上读书认识的高中同学，叫梁诗沫，除了脸，体型和您的母亲极其相似，最易以假乱真。
    并且，梁诗沫曾是农村留守儿童，家住在离镇上一百公里的深山，自小与奶奶相依为命，她的父母外出打工期间，出车祸双双亡故，所以即便梁诗沫出了事，宋家也不怕梁家有人闹。
    至今，梁诗沫的奶奶还以为，梁诗沫在帝都打工，不知道唯一的孙女已经因为一场杀人案中的工具人，尸骨无存。”
    这些，都是风珏从宋翩兰嘴里撬出来的细节。
    那是宋翩兰第一次毒死人，宋翩兰至今记忆犹新，午夜梦回的时候，常常梦到梁诗沫回来找她索命。
    所以风珏动用刑讯手段，很快挖掘出宋翩兰内心最大的恐惧，一个叫做梁诗沫的女孩，进而挖掘出所有真相。
    司明镜紧咬着唇，没说话。
    为母亲悲愤，也为那个梁诗沫悲哀。
    宋老爷子会整容之术，司明镜是知道的，在监狱星，师父跟她提过。
    宋老爷子在中医领域最擅长的，其实是中医徒手整形。
    与西医整容必须动刀不同，中医徒手整形，是利用一种极其温和的手法矫正恢复骨骼肌肉应有的位置，其注重身体的整体性。
    骨骼肌肉神经系统是一个统一的功能整体，他们彼此制约、相互影响?只要某一部分发生形态变化和功能改变，都会导致其它部分发生适应性变化。
    宋老爷子曾经跟着行医世家张家学习中医?痴迷于徒手整容术。
    她的师父张霉霉，有两个师兄。
    大师兄是有名的毒医圣手，名字叫颜褚刚，很是厉害，也是司明镜的师父。
    不过颜褚刚脾气古怪?在监狱星将一生医术都交给了司明镜?却不肯认司明镜为徒，他说他不收女弟子?怕霉霉会吃醋。
    她师父张霉霉总是打趣说：“颜褚刚，你个老不正经的！”
    没错?她在监狱星学医，其实有两个师父，一个是毒医圣手颜褚刚?一个是毒医圣手的小师妹?张霉霉。
    张霉霉还有一个二师兄?便是宋老爷子。
    宋老爷子学医比较晚?他是四十岁才拜在张家名下的，原本是从农村走出来的打工人?在农村已经娶妻生子。
    那时候他在张老爷子的诊所里做保安。
    那大概是一个励志的故事。
    就像大学里的保安?勤能补拙?考上了研究生。
    宋老爷子运气不错?他的勤奋入了张老爷子的眼?张老爷子便收他为徒。
    因为年纪比张霉霉大，张霉霉便唤他一声二师兄?其实，算起来，张霉霉是宋老爷子的师姐。
    宋老爷子四十岁学医?学了将近十年，才小有名气?最擅长的便是中医徒手整容。
    后来，宋老爷子给一个叫做陈天华的男人整容，得罪了找陈天华寻仇的大人物，只能躲回乡下避难。
    直到孙子宋腾飞做了司家的上门女婿，宋老爷子才算找到新的靠山，不再惧怕那个大人物，再次出山。
    司明镜想过母亲成为杀人犯的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是宋老爷子将梁诗沫整容成了母亲的模样！
    司明镜的眼泪，涌了上来。
    为母亲悲剧人生的不值。
    司明镜轻擦眼角，盯着魂不附体的宋翩兰，凤眸幽冷：“她还交代了什么？”
    风珏摇摇头：“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关于霍家，白小姐这些，宋翩兰一个字都没有提。
    宋翩兰不敢提，一旦提及这些，就不是司明镜找到寻仇，而是漠银河！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打死宋翩兰，宋翩兰都不会吐露一个字。
    蓦地，宋翩兰抬起头来，支离破碎的眸光，看着自己膜拜的男人，漠银河。
    “漠先生，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站在你的身边，我不是个恶毒的女人，我只是太想成为你的女人……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我只是想要一个高贵的身份，我希望自己有资格能够如得了你的眼……我只是出生差了点，我并不比那些生下来就是名门千金的女人差，你知道吗？”
    宋翩兰诉说自己的哀情。
    此刻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漠银河低头看着自我感动的宋翩兰，连一声冷笑都没给她。
    是的，完全的漠视。
    他的凉薄，就像这冬日的夜，冷到人刺骨冰寒。
    那样的无视，让宋翩兰诉说的所有哀情，都成了一场跳梁小丑的笑话。
    宋翩兰不甘心，一直吼，一直吼：“漠先生，你听到了，求你记住我，记住一个深深爱你的女人，宋翩兰……”
    漠银河听着觉得恶心，他终于看了宋翩兰一眼，眼底只有鄙视：“爱上一个有妇之夫，你可真贱！”
    这句话，犹如一个狠戾的巴掌，狠狠打了还想要表露哀情的宋翩兰。
    是的，宋翩兰第一次见到漠银河，是在五年前，那时候漠银河身边便有挚爱。
    宋翩兰越想让漠银河知道，她有多爱她，漠银河越觉得，这种争着抢着惦记有妇之夫的女人，人贱无敌。
    宋翩兰一愣，眼里全是泪。
    然后她哈哈大笑。
    笑自己，成为漠银河眼底的一个笑话。
    “哈哈哈哈……”
    “我贱吗？你竟然觉得我贱……”
    “漠银河，我那么爱你，你却这么想我？”
    “爱情不分先来后到，我只是太爱你，我有什么错？”
    整个夜色里，都是宋翩兰凄厉的惨笑。
    她死不悔改，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没有错，她只是相信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大概是这句话，被侮辱得最惨的一次。
    风珏躬身站在漠银河身边：“阁下，宋翩兰怎么处理？”
    漠银河看了一眼司明镜，让她抉择。
    司明镜压着心底的愤怒，说：“把她送回警察局，把她招供的这些话，全都告诉警察，我要警方重审我母亲的案子……”
    却不想静谧的夜色里，忽然传来“砰”的一声，一枪子弹打中了宋翩兰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