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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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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白骑着马径直南下,一口气也不知跑出多远,老人在马上被颠的晕过去,他也懒得管,直到马匹力尽,才抱着老人下马休息,心中仍是惊悸不安。
    他自家事自家知,哪里有什么鲜卑追兵,不过是他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罢了。
    他让裴山带着裴家子弟绕到北面羯人来路上,弄出追兵阵势,意在引走那悍将。自己则趁天色昏暗悄悄埋伏在村口礁石之后,静待猎物入圈,务求将那羯人首领一举击杀。
    最令他忌惮的悍将果然被疑兵引走,还捎带引走了一个不知虚实的精悍羯人。他料定这几人慌慌张张,绝不会发现隐在礁石后的自己,只要偷袭得手,那便大功告成!
    可惜功亏一篑,司马白万没想到那首领的铠甲竟如此精良,那么近的距离,竟还射不透!
    一击失手后,不知裴山能拖住敌人多久,再纠缠下去太过冒险,他哪里还敢再战,瞬间起了逃跑的心思,一念既起,说逃便也就逃了。
    “可惜...”司马白自言自语道。
    “确实可惜...”
    一个渗人的笑声从身边响起,司马白转头看去,原来那老人已经醒了过来,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司马白这才琢磨起这老头,心道万险时刻那些羯狗也不曾把他丢下,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待要相问,那老人却先开口说道:“你可知自己差点做成了一件大事?”
    司马白摇头问道:“老人家说说看。”
    老人静静说道:“人言昌黎郡王司马白猖狂骄横,时而又愚钝呆拙...”
    “老不死!”司马白一怒,扬起拳头便要揍去。
    “殿下稍安,老朽大限已至,能遇殿下也算万幸,还请让老不死的将话说完。”
    老人不为所惧,呵呵一笑,继续说道,
    “今老朽观殿下为人,实非流言所传。幼入鲜卑虎狼之穴而能保全太平,更引虎狼之辈为至交好友,竟还可驱策供使,吾尽读史书,自古至今,如殿下之能者,未见有几!殿下心怀大义而又能屈能伸,足智多谋又有豪杰效死,这样的性情,堪为人杰!”
    听到一番褒奖,司马白不为所动,皮笑肉不笑道:
    “原来我还是这般人物,老人家慧眼也算是旷古绝今,这般奉承,怕不是有事相求吧!只是,先生可否直言相告,那群羯狗什么来头?是何目的?先生又是何人?”
    “自然该与殿下说明,”老人笑了笑,盯着司马白说道,“殿下先前险能射杀之人,乃是羯酋石邃。”
    司马白脱口问道:“哪个石邃?”
    老人似笑非笑,“羯人大单于、大赵天王石虎之长子,皇太子石邃。”
    “石虎长子?皇太子?”司马白闻言一怔,却又嘿嘿一笑,拎着老人衣襟便站了起来,“老不死,临死还消遣我!”
    “殿下不信么?”老人目光灼灼。
    “嘶...”司马白倒吸冷气,一双眸子急剧收缩,狠狠的同老人对视,默然良久,他忽觉浑身脱力,猛的摔坐在地。浑身上下居然瘫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是喃喃道,
    “列祖列宗,我竟差点手刃羯狗大单于!”
    “是啊,殿下差点做成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那你又是谁!”
    “区区贱名,不提也罢。”
    司马白晒笑道:“老人家糊弄我罢了,以石邃身份,却对你如此着意,你必不是凡人!我只是不知,燕地偏远,究竟藏着何等人物!”
    那老人摇了摇头,叹道:“我若不表明身份,待会所讲之事,殿下也未必能信,罢了,殿下可曾听过张宾一名?”
    司马白眉头一皱,思忖道:“倒是极为耳熟。”
    “老朽十六年前曾于赵国诈死。”
    司马白一阵沉默,抬头望向老人,忽然噌的跳了起来,指着老人问道:“右侯张宾?”
    “不错!”
    司马白又是一声喝问:“羯狗爪牙,旷古汉贼,右侯张宾!?”
    老人淡淡点头道:“不错!”
    “狗贼!竟让我遇到你!”司马白目露凶光,却又觉太过匪夷所思,“老人家不是戏弄我?”
    “不怪殿下惊诧,石王待我甚厚,恩荣礼遇当朝无二,我为何要诈死?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我管那些做什么!”
    司马白却是嘿嘿一笑,咔嚓抽出御衡白,顶着老人脖子,杀气腾腾说道,
    “我只想将你这旷古汉贼千刀万剐,以慰我大晋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张宾丝毫不惧,坦然一笑,说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但不劳殿下动手,老朽如今已是回光返照之际,可否听完老朽的将死之言?”
    张宾见他不为所动,又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朽遗言,或能对殿下有些用处呢!”
    司马白瞧了瞧脸色铁青的张宾,心想倒也不妨听听原委,冷哼一声,收回了御衡白。
    张宾悠悠说道:“中原沦陷,神州陆沉,司马氏龟缩江东一隅,原因何在?天下自有公断,殿下也是心知肚明!堂堂大晋朝廷,上有皇室骨肉相残,下有臣工尸位素餐,黎民百姓鬻儿卖女不得安生...”
    “罢了,殿下息怒,你既不愿听,我便不说了。而石勒乃一介奴隶出身,以十八骑起家,南征北战抢了大晋大半残破江山。其求贤纳谏,减租减刑,治贪治腐,劝课农桑,可谓励精图治!石王虽是胡人,又有何妨,既能安抚百姓生息,又能尊儒重礼,一代明君不过如此,我辅佐石王问心无愧!”
    “娘的,不料你竟如此啰嗦!”司马白咒骂一句,手中长刀却未再举起,张宾所言句句敲在了他心窝里,但是依然嘴硬道,“石逆既如此英明,你为何还要诈死脱身?”
    张宾叹了口气:“石王自是英明,奈何羯人一族凶残成性!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这种想法,胡人与汉人一般无二!石王在,中原安,石王一旦撒手,中原必成炼狱!我悟得此理时,为时晚矣,中原再现炼狱只是早晚之势!我便横了心,仗着石王信赖,也是机缘巧合,盗了他一个心腹宝物,诈死隐居。”
    司马白听闻他诈死隐情,震惊之余心里却是骂了句贪财小人,同时也好奇究竟是何宝物,让张宾诈死之际也不忘偷盗带走。
    又听张宾一脸神秘的问道:“羯赵国势之强冠绝天下,中原诸侯无不俯首,而石邃却以皇太子之尊,率区区数十人马深入平州腹地,殿下,想知他所图为何么?”
    司马白脱口而出:“怎能不想!”
    “便是为那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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