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还没睡醒，但是听得暮芸汐和福嬷嬷在外头轻声说话，他就醒来了，咳嗽了两声，小厮连忙过去伺候。
    漱口洗脸，梳头，再上小米粥，伺候得韩王妥帖不已。
    东方月带着口罩进去，“六哥。五嫂来了，就在外头。”
    韩王含笑看着东方月，“知道了，丫头，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我都住王府好几天了，你不知道吗？”东方月嘟嘴，的确有好几个皇子公主都住在了韩王府，关心东方岩的病情。
    韩王一怔，眉目含笑看着她，“你不怕淑母妃斥责你啊？”
    “母妃一贯大惊小怪，我是求父皇的，父皇准许就行。”东方月一屁股坐下，对小厮道：“去请秦王妃。”
    小厮得令而出。
    东方月对韩王道：“六哥，我要在这里看着五嫂给你治病。”
    “治病有什么好看的？你出去吃点心吧。”韩王宠溺地看着妹妹。
    “你就别担心了。”东方月顽固地道。
    韩王知道逆不了这宝贝妹妹，便不说话了，抬起头，见暮芸汐带着福嬷嬷进来。
    暮芸汐今日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取出药箱，一直提着，进来看到韩王一直往身后看，便知道他找东方翊。
    “王爷不必看了，你五哥没来，京中出了一件惨案，他调查案子去了。”
    这是刚才在来的时候听陆霆说的，然后暮芸汐才忽然发现，其实她对东方翊的事情知之甚少，也关心得很少。
    听得京中出了惨案，韩王不由道：“那五哥得忙好一阵子了。”
    “等忙好了，他会来看王爷的。”暮芸汐打开药箱，取出听诊器，对小厮道。
    “你过来帮忙掀开王爷的衣裳，我要听听心跳和肺部。”
    小厮昨天见过了，也没见怪。
    很熟练地拉起衣裳，露出心脏位置。
    暮芸汐听完之后，他又扶着韩王转过身，听后肺。
    “杂音还是很重的，不过稍稍比昨天好转，这是好现象。”
    暮芸汐点点头，比较满意，没有用过抗生素的古代人就是好，抗生素下去，见效特别快。
    问了一些昨天吃药的情况之后，发现没什么副作用，她今天就增大青霉素的用量，要尽早遏制体内余毒感染。
    “这是什么针啊？怎么跟御医的不太一样呢？”东方月凑上来问道。
    暮芸汐解释道：“这是专门针对毒素的特效药，第一个疗程是半个月，半个月之后，病情就会好转，之后，继续治疗，大约三个月，基本可痊愈了。”
    东方月瞪大眼睛，“真的可以痊愈啊？如果你要是能治好了六弟，那真是太好了。”
    暮芸汐微笑着，看了韩王一眼。
    韩王始终保持淡淡的神情。
    暮芸汐道：“我们要心存美好的希望，病人更要乐观一点，我见过许多病人，已经无药可治，但是凭着意志力，还是活了好久，王爷有这么多人支持，断没有放弃的理由。”
    韩王听得此言，微微抬眸，似乎有话想说。
    但最终，他只是笑了笑，“五嫂所言有理。”
    暮芸汐看出来，这不是韩王心里的实话，韩王看似很配合，但是他很悲观。
    即便病情有所好转，对他来说，御医的死亡诊断已经刻入骨髓，韩王也始终认为，他很快就会死。
    所有人都在高兴他病情好转的同时，他笑着，但是眼底却是淡漠的。
    “你们都出去，我跟王爷有话要说。”暮芸汐觉得有必要和韩王沟通一下。
    东方月见暮芸汐忽然正色起来，便也不敢顽皮，连忙跟着福嬷嬷和小厮出去。
    外头，已经渐渐地有人来了，最近来的人真多啊。
    尤其端王妃，可殷勤了。
    东方月拦在了门口，“五嫂在治病，谁也不能进去。”
    端王妃淡笑，“公主如今对秦王妃是信服的很啊，我衷心希望，秦王妃能治好老六的病。”
    “当然会！”东方月傲然道。
    端王妃笑意加深，“公主年幼，可不能胡乱相信人，若回头韩王有什么事，我只怕公主会被人连累。”
    “大皇嫂这话我怎么就那么不爱听呢？”东方月最不喜欢听这些话，板起脸。
    她冷冷道：“六哥还在治疗当中，你就说会出什么事了，是何居心？幸好是宸母妃不在这里，若宸母妃在，只怕要撕烂大皇嫂的嘴巴了。”
    端王妃面容变了变，干笑两声，“行，公主既然不爱听，我不说便是，但我心里是很希望韩王的病能治好的。”
    屋内，暮芸汐能听到外头的对话。
    端王妃这话，看似很不应该说，毕竟，这是冒犯宸妃娘娘又诅咒了韩王。
    但是，这番话的背后，却有足够的坚信。
    端王妃是坚信韩王的病是治不好的。
    她哪里来的底气？觉得韩王会死？
    除非，她能掌控一切。
    如果韩王真的被她治死了，今日她对公主说的话，那就是金玉良言。
    夺嫡之战一旦打响，一个颇有先见之名的王妃。
    大臣们肯定会支持端王妃，支持端王！
    好一招攻阵先攻心！
    端王得此聪慧之妻，怎能不胜券在握？
    暮芸汐唇瓣扬起了一抹笑意。
    韩王也听到了外头的话，倒不是听力好。是端王妃实在说得有点大声。
    韩王笑了笑，不着痕迹地露出了一丝讽刺：“五嫂，听见了吗？其实不是本王灰心，外头的人其实也不相信本王能好。”
    暮芸汐拉来一张椅子，坐在了床边，“外人说什么都不打紧，我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才是你的大夫。”
    韩王看着她脸上的口罩，道：“五嫂带着这个口罩，跟我说确定能治好？只怕五嫂自己也不信吧？”
    暮芸汐没想到他还在介意口罩的事情，“这口罩，让王爷心里难受了吗？”
    韩王淡淡地道：“不难受，只是让本王觉得，本王是一个罪人，一个会散播死亡的罪人。”
    暮芸汐道：“你不是原罪，你是深受其害，是受害者。
    至于这口罩，从医学的角度，这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保护我自己，王爷你体内的毒，落下了病根......”
    暮芸汐也从东方翊那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但凶手已经无法追究了。
    她试着劝说，“这三年，韩王也吃了不少的苦头，我理解王爷不信任何大夫的心情，想必，像现在的情况略有好转，之前也试过，换新药的时候，总有一些效果，但是过了几天，身体会立刻急转直下，王爷失望怕了，是吧？”
    韩王不做声，其实已经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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