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千石早已下定的觉悟
    “千石大人，我附着于竹千鹤的身体的时候，得到了一部分她的记忆。其中也有关于竹怜的，在竹千鹤的内心之中，她的弟弟除了身体病弱以外，在武士之道的天赋上，可以跟她平齐。”
    “早年，她们的父亲与黑濑长信比武，两人比斗之间散溢出了一些杀气。而竹怜因为玩闹侮辱了比斗场，可是却丝毫不受两人的气势所影响，当时黑濑长信甚至说出，竹怜是天生无畏的武士。”
    “而且，竹怜能窥破刀的痕迹，除了竹千鹤的刀以外，铁之国任何高手出刀的痕迹，都能窥破。除了身体病弱以外，他确实不差竹千鹤。不过或许是因为病弱的缘故，他没有什么争斗之心。”
    鬼童丸在一旁道。
    因为幻术的遮掩，竹怜并没有听到他的说话。
    千石沉默的听着，等鬼童丸说完，他才平静的道：“你附着于竹千鹤的身体，也被她的心所影响了。那个女人，确实很厉害。”
    鬼童丸的神情猛地一僵。
    而竹怜则是随着千石的眼睛看了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千石这句话，并没有用幻术遮掩。
    “出来吧，鬼童丸。”
    鬼童丸的身影浮现了出来，脸上的情绪并不好，强忍着才没有骂骂咧咧。
    “能用自己的意志影响到你，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人心的力量，果然是恐怖至极吗？”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否则鬼童丸接收到的记忆，不可能这么全面，并且基本都是关于竹怜的。
    没有争斗之心，还天赋卓越的小孩，如果能治好对于哪个势力都是有吸引力的。可能在竹千鹤最后的时刻，她认为凭借忍者奇异的手段，没准有治疗竹怜的方法。
    她在最后的时刻，努力的为自己的弟弟制造出一条活路，一个她只能看到一点点希望的活路。
    鬼童丸有些羞愧，但是千石却挥挥手，让他不用这样。
    “姐姐她最后也在想着我吗？”
    竹怜轻声的喃喃。
    随后他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才睁开，认真的道：“漩涡一族的忍者，我能知道你的目的吗？”
    他通过千石的红发，认出了他的来历。
    “为了给家族留下一个能隐藏起来生存地，铁之国对于我来说，是退路。”
    千石的杀心缓缓升起，不是出于忌惮，而是单纯想给竹怜一个痛快。
    他已经发现，眼前的少年，身体真的很糟糕，没人照顾根本就活不下去。
    索性，不如自己来给他解脱。
    故而，他也不介意在竹怜临死前，满足他的疑惑。
    竹千鹤的情报和文书都没有隐瞒过竹怜，而竹怜因为无趣，也时常翻阅。所以他是知道漩涡一族的现状吧，极为聪明的它，沉思了一会，很快就想清楚了漩涡一族的处境，然后他神情有些复杂的道：“漩涡一族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在？所以你才会侵占铁之国……但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试着跟姐姐合作，姐姐不会不同意的。”
    他很清楚，自己的姐姐如果知道漩涡一族打算进入铁之国，没准真的会同意。
    一个是因为她需要强援，毕竟政令这种事，不是光靠个人实力的，虽然她很强，但是手下的直系势力，却很弱，黑濑和藤村都属于盟友，并不是依附与他的对象。而漩涡一族进入铁之国，作为外来者，被她接纳后，必然会是最亲密的盟友。
    而且漩涡一族不属于完全的忍者家族，是有着大名和阴阳师血脉的，武士的接纳程度会很高。
    “我知道，但是那样的铁之国，不是我需要的。”
    千石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但是那样根本不能够达成他的目的，而且他也根本不信任竹千鹤。
    他要的是完全属于漩涡一族，或者说是完全属于他的铁之国，能将漩涡一族完美的隐藏起来，不依靠他人的地盘。千石讨厌漫长的勾心斗角，而不管是投靠竹千鹤，还是与武士大族结盟，在他看来都是不可靠的。
    他平淡的将这些讲述了出来。
    听到最后，竹怜喃喃道：“就因为担心，所以就要毁灭铁之国的大部分力量吗？那你与觊觎你们漩涡一族的大忍村们，有什么区别？说到底，你们是同一类人而已。”
    竹怜的话语中没有一丝畏惧，充满了坦然。
    然而千石这回却没有变脸色，还制止了有些生气的鬼童丸，淡漠的道：“本就是如此，我的目的从来都是让漩涡一族生存下去，至于是那一类人，根本就是不重要的事情。”
    “哪怕杀死无辜的人吗？”
    竹怜无畏的话，就像一把把的尖刀。
    “哈哈哈哈哈……”
    千石笑了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他用这一种略带癫狂的声音道：“在这个世界之中我已经明白，人是不能互相理解的！痛苦、希望、快乐、幸福……你的一切都不会有人！尤其是敌人来理会！所以不需要共情、不需要慈悲，一切托寄于他人的情绪都是无用之物！敌人，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只要是敌人就要绝不留情的杀死！”
    “而只要是伤害你的、阻碍你的，那都是敌人！”
    竹怜看着眼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红发少年，沉默了良久，才沉声道：“你已经疯了，人不是冷血的生物。”
    千石看着眼前的竹怜，他的身上没有那种带着杀戮的野蛮，他被他的姐姐保护的很好，带着令他并不排斥的一种天真。
    他回复了平静，轻声道：“我冷血？不，我从不认为这是冷血。敌人就是敌人，强者天敌，平等者互食，弱者受我捕食。所以，敌人，根本就与我不是同类了。那么我还需要什么虚伪的仁慈，只需要时常戴着伪善的面孔，暗中露出撕碎一切的利牙就足够了。”
    说这话时，千石的语气极为自然，就像是理所当然，他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这也是他不抗拒杀戮的原因。
    罪孽感，那是活人的事，不是死人的事。而真正成大事者，皆无软弱，皆为枭雄！
    千石将那个曾经悠哉度日的白历，深埋在了心底。
    他站起身，将雪月放在了竹怜脖颈间。
    “吾为吾心之主，吾之行皆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