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惟愿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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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楼en~xue*lou&(三月里的紫禁城正是初春时节,御花园中的花草已经迫不及待地展露自己的身姿,玉雪白皙的玉兰周围环绕着金黄灿烂的黄素馨,宛若一位腰束金环的冰雪美人盈盈而立,无法言喻的冰清玉洁扑面而来,混合着初春的寒凉,令人见之忘俗。!文^学(楼en~xue*lou&(
宜敏扶着莺儿的手,挺着硕大的肚子漫步在清扫得干干净净的小路上,前后左右皆有人开道护持,走过的每一步路都被开道的太监宫女踩过无数次,自是不虞有任何闪失。
好不容易熬过了漫漫寒冬,宜敏费尽唇舌才让康熙同意她出得钟粹宫,如今见了园中生机勃勃的景色,不由得心中舒美畅快,不时侧头与身边的瓜尔佳氏笑语晏晏,轻松愉悦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敏儿,你过段日子就要临盆了,到时候可不能再这般任着性子跑出来闲逛了,若是半道上突然发动起来可如何是好?”瓜尔佳氏已经年过六旬,但无论身材还是容貌都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的样子,尤其通身一股子养尊处优的雍容贵气,让人不可小觑。
面对宜敏这个她最为疼爱的女儿,瓜尔佳氏却难免操心唠叨起来,她这辈子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唯一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被送入这步步惊心的后宫挣扎求存,虽然入宫不久就掌了宫中大权,又生了两个阿哥傍身,但是哪一次出事不是惊险万分,唯有差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外人眼中马佳氏炙手可热,可是在家人眼中这一切都比不过自家女儿的幸福重要,只可惜从踏入后宫的那一刻起,所谓平安喜乐就再也跟女儿无缘了,这是盖山一家心中永远的遗憾,也是瓜尔佳氏至今无法释怀的心病,好在女儿在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皇太后也要让着三分,如今又即将诞育皇嗣,看着皇帝的态度倒也不虞有人敢给女儿委屈受。
“额娘,您就放心吧!女儿岂会哪自己和孩子的安危开玩笑?何况出趟钟粹宫哪有这般容易,看看这前呼后拥的奴才都快赶得上出行的人数了,要是这样还护不得女儿周全,躲在钟粹宫中又有何用?”
宜敏素手轻点四周的奴才,不满地撇了撇嘴,这么一群人简直糟蹋了这份恬静之气,大大破坏了御花园中的大好美景罢了,哪里还有半分诗情画意的意境存在?不过她也就嘴上抱怨而已,毕竟宫里头见缝插针的人从来不少,任何一点疏忽都是致命的!
“你啊!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瓜尔佳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宜敏,就差没一指头戳在自家女儿脑门上,她可没忘了去年中秋那场惊心动魄的戏码,尤记得当日午间刚得知闺女再度怀胎的喜讯,全家人欣喜若狂的感觉还没过去,突然被告知女儿遭人设计差点滑胎,喜怒交加之下几乎没让她厥过去,尤其隔日入宫发现女儿居然昏迷不醒后,她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揉碎了。
若非当天夜里亲眼见到从密道中出现的红光满面的女儿,她恐怕已经崩溃了,经过宜敏的一番解释之后,她总算明白女儿的苦衷,更对她这胎格外的忧心,时不时总要递牌子进宫看看才放心,也因此对皇帝和宜敏的相处方式有了相当的了解,从皇帝那几乎没有底限的纵容和迁就就能看得出自家女儿的手段了得,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宜敏无辜地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女儿好不容易才出门放风一次,额娘您就不要再说些扫兴的话啦!何况这些贴身伺候的奴才有几分本事您还不清楚码?”
她自然是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的,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之所以差点着了别人的道,不得不说跟她自己的疏忽大意有着不小的关系,多年来顺风顺水的经历让她放松了警惕,这才给了外人可趁之机。
从那以后她不再有太多的顾忌,借着康熙的愧疚和纵容,对钟粹宫进行了一次大换血,不但潜伏的暗部人手多了几倍不止,明面上伺候的人手也都换上了家族旗下的包衣,反正经过那一场惊魂,谁也不敢说她小题大做、任人唯亲。
至于近身伺候宜敏的人手也有了变动,莺儿和雀儿自梳成做了嬷嬷,逐渐接手尚嬷嬷的工作,负责培养人手,监视后宫动向,而大宫女则是提了培养多年的梧、桐、檀、楠四婢上来。
本来皇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最多只能三人,不过无论康熙还是宜敏对此都毫不在意,早在宜敏登上皇贵妃之位那刻起,钟粹宫的待遇大多比照皇后的份例来,只不过在内务府的记录上象征性地比皇后低上一筹罢了,这还没算上康熙三天两头的赏赐和加恩,如今宜敏的小金库比当初带入宫的嫁妆多了十倍不止。
二等宫女六人都是马佳氏自小培养的心腹之人,忠心自不用说,主要是个个都有一技之长,大大增加了钟粹宫的安全等级,至于三等的苏拉宫女、小太监、粗使婆子则没有人数限制,但是也被彻底刷了一遍又一遍,就算有漏网之鱼也是极少数了。
至于原先那些三心两意的奴才,宜敏全都不客气地打发出去,直接发配到辛者库做苦役,有亲人在宫中做事的,不管有没有犯错都被随便找个理由贬斥,这番雷霆手段顿时将一些蠢蠢欲动的奴才彻底镇住了,让所有人再次深刻地体会到皇贵妃是不能得罪的,而后宫的女人经过三个月的折腾出来后,短时间内是不敢再对钟粹宫伸手了,倒是让宜敏养胎的这段日子难得地清闲安静。
“好好,额娘不罗嗦了,算上这胎你已经是第三次当额娘了,该注意些什么想必你心中有数,至于接生嬷嬷和奶嬷嬷你可以放心,都是额娘亲自选的,她们全家都捏在咱们手心里,倒是不怕她们敢出幺蛾子。”
瓜尔佳氏环顾了下四周熟悉的面孔,不由得暗暗点头,自从女儿出事之后,家族几乎是全力发动,配合皇帝清洗各个家族宫中势力的同时,将自家培养的人手放到了后宫各个关键位置,尤其是钟粹宫这一亩三分田上更是全力以赴,力争达到连一只敌对的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地步,这些奴才都是瓜尔佳氏亲自过目挑选的,她还是放心的!
“额娘挑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如今内务府可没那份本事给女儿添堵了,额娘~您还是跟我说说家里的事儿吧?乌库玛嬷身体可好?”宜敏嘴角微翘,将瓜尔佳氏的注意力从这个话题上移开,开始问起自己最关心的家人情况,尤其自小亲近的曾祖母。
瓜尔佳氏笑得眉目舒展:“你乌库玛嬷身子好得很,吃喝用度都是我亲自经手的,如今耳清目明,整天将家里一群小子带在身边,日子过得再美不过了。”瓜尔佳氏给了宜敏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马佳氏的老太太郭尔罗斯氏是盖山祖父之嫡妻,蒙古科尔沁分支郭尔罗斯旗的上任首领之女,现任首领嫡亲的姑祖母,地位之特殊尊贵不言而喻。
盖山作为嫡出的幺孙本就最得郭尔罗斯氏宠爱,盖山又极为争气地屡立战功,一路平步青云,更是越过一堆叔伯长辈继承了马佳氏这一支的家主之位,于是老太太在长子过世后便顺理成章地被盖山接到府中奉养。
这位老祖宗作为马佳氏如今年纪最长、辈分最高的人物,可谓佛爷一般的镇宅之宝,只要有她在一天,宗家无论如何也不会与盖山这一支过不去,瓜尔佳氏这个精明的女人对此自然心里有数,但凡老太太的衣食住行都是她一手打理,从不吝啬使用宜敏留下的仙境之物,将老太太养的那叫一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乐得老太太逢人就夸孙子争气,孙媳孝顺体贴,加上宫中位居皇贵妃的曾孙女,让老太太在一群老辈份的贵妇里头出尽了风头,对盖山一家更加偏爱!
宜敏前世与郭尔罗斯氏这位曾祖母相处不多,只因盖山前世不过是小小的员外郎,自然没可能奉养这位老太太,更谈不上拉拢她背后的势力,今生既然有此机缘,宜敏自然不遗余力地讨她的欢心,更软磨硬泡地随着老太太多次省亲塞外,与郭尔罗斯旗的下一辈人物颇为相得,即使入了宫也不忘保持良好的关系,因此无论是基于郭尔罗斯氏对她从未改变的疼爱,还是出于拉拢蒙古郭尔罗斯旗的势力,宜敏都会让老太太好好活着。
宜敏举目远眺,看着不远处隐约可见的福海,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岸边胭脂万点的杏花艳态娇姿林,刚刚吐绿的柳叶随风飘舞,两者间相互辉映,一同倒影在冰雪初融的湖面上,上下天光一色,令看着的人们几乎忘记身在何方,只愿沉醉在这方天地之中。
瓜尔佳氏絮絮叨叨地与宜敏说着家中琐事,说着这个媳妇刚给她添了个大胖小子,那个媳妇又怀上了,说着最小的庶子也该相看媳妇儿了,说着贵妇们之间的家长里短,不着痕迹地透露着京中各个世家之间的纵横离合,宜敏心领神会地不时点头,对这段时间最近该捧起谁,又该打压谁已经心中有数,后宫女人的起落本就是各个家族争斗的延续,一定程度上也制约着各自家族的行事,宜敏自然深谙此道。
突然瓜尔佳氏皱起眉头看着前方,宜敏顺势看过去,却见一行人正往这个方向行来,明显是冲着宜敏这行人过来的,宜敏轻按瓜尔佳氏的手,瓜尔佳氏眸子暗了暗,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这世上总有些不自量力的人存在,看来她该和几位闺中密友好好聊聊了。
“奴婢参加皇贵妃娘娘,给皇贵妃娘娘请安——”一身桃红旗装的贵人袁氏娉娉婷婷地俯身下拜,当真是人比花娇,语如莺啼,好一个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俏佳人,玲珑有致的身段连直筒的旗装都掩盖不住。
“起吧!”宜敏带着趣味地打量着袁氏,真真是一抬眼一垂眸间无处不是风情,难怪自半年前选秀入宫就得宠至今,她若是个男子恐怕也要被迷住了呢!
“谢皇贵妃娘娘~”袁氏借着起身的机会不着痕迹地瞥过眼前的女子,心中想着皇贵妃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不过如此而已,以这位如今那滚圆的身材,丰润的脸庞哪里能留住皇上的心?何况皇贵妃的年纪不小了,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年轻貌美?心里这般想着,面上便不由自主地带上几分傲气,动作上也轻慢了几分。
宜敏眉梢一挑,哟嗬,不过得宠了一段时间就沉不住气了?就这点能耐简直枉费皇太后对她的期待,还真是可惜了,就不知道剩下的几个能不能多几分本事,否则不等跟嫔位上的几位斗上就栽了,她岂不是没有好戏可看了?
“袁贵人怎么会这个时辰还在御花园闲逛?”莫非没把皇上的圣旨放在心上不成?后面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不过在场的人都听得出其中责怪的味道,康熙自从磨不过宜敏答应让她出钟粹宫之后,不但让人将御花园中大大小小的道路清了一遍又一遍,还把随行伺候的人数加了又加,更直接下旨后宫众人无事不得到御花园中闲逛,可谓煞费苦心,谁知偏偏眼前就有人敢顶风作案?
袁氏紧了紧手中的巾帕,缓缓地泛起一抹娇羞的神色:“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奴婢只是想来园中折些花回去插花,皇上曾说过最喜欢奴婢送的盆花,说是比御花园中的还要好看……”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水波盈盈的眸子,无不在炫耀她的幸福和得宠,这副模样若是看在别的女人眼里,只怕都要气得眼睛发红吧?
可惜她遇见的是宜敏,不说以宜敏对康熙的了解,随口说些哄女人的话那是信手拈来,谁把皇帝的赞美当真了谁就是傻瓜,就说袁氏这点子小把戏都是宫里用滥了的,哪里能瞒得过宜敏的眼睛?何况康熙会如此宠幸她,恐怕主要是为了敲打佟妃和六嫔吧?让她们知道皇帝不是非她们不可,要是敢越界随时有人可以取代她们罢了。
“哦,没想到袁贵人还有这等手艺,皇上可不轻易称赞人的呢!”宜敏露出一点点惊讶的表情,好笑地看着袁氏陡然发亮的眸子和隐隐的得意,然后接着道,“既然如此,想必袁贵人不介意让本宫见识见识吧?本宫正嫌天天看着钟粹宫那些没新意的花草无趣呢,袁贵人就随便弄个十盆八盆送到钟粹宫好了。”
袁贵人听了宜敏这话,红润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听听这话说的,简直就是把她当成侍弄花草的奴才了,还十盆八盆地弄?她这手艺不过是图个新鲜,真要跟宫廷专门摆弄盆栽的奴才比起来那是高下立见,谁不知钟粹宫里的花花草草都是最名贵的品种,每一样都是稀世珍品,真要跟她弄得花草摆在一起,怕不是将珍珠和鱼目混在一起,徒惹人嫌弃?
“这……奴婢才疏学浅,岂敢在皇贵妃娘娘跟前班门弄斧……”袁氏背后却不住渗出冷汗,她可不敢直接拒绝,面前这人毕竟是皇贵妃,入宫以来听多了这位心狠手辣的传闻,她虽然颇为自得自己的姿容,也曾在心里跟被众人赞为天仙化人的皇贵妃暗自攀比,但是不表示她脑子真的坏掉了,敢当面顶撞皇贵妃的人不是还没生出来,就是已经投胎了!
宜敏眼神一利,口气转冷:“怎么?袁贵人这是不肯了?莫非袁贵人的手艺只有皇上才配欣赏?”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谁敢给她不自在,她就不让对方好过,如今这宫里除了康熙之外,没有哪个需要她忍气吞声,就算是皇太后也总是一副亲近有加的做派,找一个小小的贵人麻烦对她而言毫无压力,即使她的背景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
袁贵人被宜敏的气势一逼顿时哆嗦了一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请罪:“奴婢不敢,请皇贵妃娘娘赎罪!皇贵妃娘娘看得起奴婢这点子手艺,奴婢受宠若惊,只要娘娘不嫌弃,奴婢自当尽心竭力!”
从没正面领教过宜敏气势的袁氏几乎没吓趴下,她从选秀到入宫起就没机会觐见宜敏,一切关于皇贵妃的传闻都是打听来的,如今突然被来了个下马威,没经历多少世面的自然慌了心神,立时就露了怯,可想而之这番行止很快就会传遍后宫,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呢!
“罢了,本宫也不是那等没气量的人,你初入宫难免年轻气盛,只不过后宫素来尊卑有别,今日若是遇上了别人,你难免要吃上一顿苦头,以后不要随便逞那等口舌之利,不然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宜敏突然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地面授机宜起来,弄得身边的瓜尔佳氏一脸古怪,周围的奴才也是一头雾水,自家主子什么时候这般好说话了?居然还提点了这个不知眉高眼低的女人?
袁贵人脑子也是一时转不过弯来,不知道皇贵妃究竟打着什么主意,虽然这话听着极有道理,但是从疾言厉色到语重心长的转变未免太快了些?虽然不懂皇贵妃的深意,但袁氏还是做足了姿态,对宜敏千恩万谢,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皇贵妃对她有多大的恩情呢!
宜敏饶有兴致地又跟袁氏说了一会话,见袁氏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不免无趣,扫兴地挥了挥手让她她退下,袁氏如获大赦地倒退几步立在路边,恭恭敬敬地目送着皇贵妃的大队人马离开。
等视线里再也看不见任何一个钟粹宫的奴才之后,袁贵人才虚脱似的软在贴身宫女身上,心中对皇贵妃惊惧到了极点,不过说几句话的功夫,她背后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湿透,果然不愧是能当上皇贵妃的女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她在天庭和地狱之间走了个几个来回,她之前的挑衅如今想来简直蠢透了,这位根本不是如今的她能够得罪的,看来自己该好好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瓜尔佳氏看着宜敏欲言又止,心中纠结不已,宜敏好笑地挥手示意身边的人退开一段距离,主动开口道:“额娘可是有话要说?”
瓜尔佳氏见奴才们都退出了一丈之地,这才压低声音道:“敏儿为何要大费周章地点醒那位袁贵人?依我看袁贵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本来以她那份轻狂迟早要吃亏,如今被你这么敲打一番,只要不是个傻的都会知道收敛了,一旦被她成了气候,岂不是自找麻烦?”
宜敏轻笑了几声,伸手折下一支桃花:“额娘,您看这花开得多好了,只可惜花无百日红,袁氏不过是后宫百花之一,再怎么得宠也是个玩物,咱们万岁爷的心思深着呢,可不是那么容易收拢的!既如此,女儿又何必去做那个恶人呢?”
瓜尔佳氏拿过宜敏手中的花枝,嗔怪道:“你这孩子倒是跟额娘打起哑谜来了?你不想做恶人?那你还让人家给你当花匠侍弄花草?”这话骗骗外人也就罢了,她最了解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是不肯吃亏,哪能真的让挑衅自己的人好过?
宜敏笑而不答,只是素手轻抬,指点着眼前的桃花林,悠然问道:“额娘,您看,这一林子桃花漂亮吗?”瓜尔佳氏闻声望去,原来一行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专门种植桃花的林子边上,一眼望去,满目桃花,大、小白碧桃、千瓣花红、绛桃、绿花桃、垂枝碧桃、红碧桃、紫叶桃等等,但凡数得着的名贵品种这里应有尽有,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当真应了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看着瓜尔佳氏赞叹的神色,宜敏指了指她手上的花枝又问:“额娘再看手中的花,可还觉得好看么?”
瓜尔佳氏低头去看,花还是那支花,只是怎么看都没有刚看时的美丽和娇艳了,稍微想了想瓜尔佳氏就明白了宜敏的意思,笑着道:“原来如此,敏儿做得对,刚刚是额娘糊涂了。”
宜敏不由得调笑道:“额娘在阿玛眼中从来都是一枝独秀,一时没想到也是正常的嘛!”她所会的手段都来自后宫,也只适用于后宫,百花齐放是后宫永恒不变的的生存法则,任何妄图违逆这个准则的人都不得长久。
今生的她一直游走在这个规则的边缘,保持自己独一无二的特殊地位的同时,兼顾着后宫各方势力的平衡,试图挑战自己地位的人都毫不留情地打压,而对没有威胁的人则软硬兼施,只要没有彻底触碰规则的底限,她的所作所为都会被容忍。
“你这孩子,竟然敢笑话额娘!”瓜尔佳氏被宜敏的语气弄得脸红起来,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她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女儿这般调笑,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举起手作势要打,只是看到女儿那高挺的肚子和眼中的羡慕不由得心软,将手轻轻落在宜敏头上摩挲了几下,就像小时候经常做得那样。
宜敏微微一愣,眼眶忍不住微红,多少年没有被额娘这样对待了,自从入宫之后身份有别,再怎么亲密也总是碍于礼数无法再如在家一般,宜敏是个恋家的人,她爱自己的亲人,也爱自己的儿女,前世对自己的男人她又何尝没有过期待,可惜她两辈子的男人都是皇帝,她可以爱所有的亲人,唯独不能爱自己的枕边人,这是何等悲哀的一件事!
对自家阿玛和额娘数十年如一日的感情,她既欣慰又羡慕,她也曾渴望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只可惜自己两辈子都被华丽的牢笼所囚,永远也不可能拥有这种相濡以沫、互重互信的感情,也永远无法摆脱满手血腥、满心算计的肮脏,也许唯有待消除了今生执念,才能在下一世得到解脱吧?
吾惟愿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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