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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问之前,早情想过李平川会因为面子问题不回答,只是没想到,他会搬出赵元呈当挡箭牌,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早情呆坐着。
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肚子话,全都被淹没了。
挤了许久,才挤出一句。
“……你怎么会告诉赵元呈?”
李平川波澜不惊,实话实说,“他问起来了,就说了。”
早情的指甲快掐进了苹果里。
“那你怎么说的?”
车身很平稳,李平川的心跳起伏也是常规的频率,他缄默不语的时候,早情就知道他不想回答了,可她如果不问出一个所以然,实在难安心。
“……那,不是因为我吧?”
李平川握着方向盘,肩膀打直,人是呈紧绷状态的,“我高考的分数不低,如果有那个想法,就不会做那么多题了。”
要跟早情的分数线齐平。
那得放太多的水了。
无声的。
像一只挂在她心里的水气球终于被捅爆了,没爆之前,沉甸甸的,每走一步都要晃荡一下,七上八下,现在爆了,冷水洒出来,熄灭了火苗。
分不清那种感觉是好是坏。
没听见早情的声音,李平川特意看过去一眼,“我没上名校,不用你背锅。”
“谁要背锅了?”早情捏着苹果,指腹干燥,喉咙也干,“不是就好,我还怕是呢,那样我岂不是要对你的后半辈子负责啦?”
这种时候,李平川竟然还笑得出来。
笑着说,“这样吗,那挺后悔的,没撒谎说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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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川的人生轨迹上,原本有两次更改的机会,却都被他一一错过了。
如果说这次跟早情没关系。
那上一次,就是她怎么想撇干净,都撇不掉的。
李平川高中参与保送名额的事她很早就知道,态度也持无所谓、随他去的良好心态。
甚至还暗自许愿过。
他能被选上。
嘴上这么说,却丝毫没有收敛他们早恋的事,公然去找李平川,给他送吃送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逗弄他也不是一次两次。
她在学校的人脉一直不错。
却没想到。
会有不对付的去举报李平川早恋,导致他从名单上被撤了下来。
消息被班上的好同学传给她,那天正巧是周五,住宿生可以回家,为了跟李平川一起走,早情特意在校门口等了他好一会儿。
他们班上的人都快走完了,也不见他出来。
等早情找回去,才看到李平川还在教室写试卷,几张白色的纸压在他的校服袖口下,很平整,学校没了人,只余他跟天边一抹晚霞作伴,背影看起来清瘦又孤单。
人却刻苦努力。
是一天之内除了吃饭睡觉,都在努力的那种。
早情跑过去敲了敲窗户,动静惊醒了李平川,他抬起头,正好撞见她贴在玻璃上的脸,没有化妆品遮盖,扎在脑后的头发也松垮了,校服也跟其他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在他眼里,就是很美好。
早情又跑到门口,扶着墙,歪了个脑袋进去,用气声问:“没人了吧?”
李平川点点头。
得到了肯定,她才坐过去,托着腮,跟他面对面,四目相对。
没有缓冲,直接就问,“你没被保送啊?”
那时候的她远比现在干脆利落。
手起刀落,不见血。
李平川听她这么说,也只是点头,不生气,不说话,起身收拾书本,准备离开。
他把笔装进书包里,接着折迭试卷,每一份都装好,按照写过的和没动笔的排列,早情看着他,又问:“是因为我们早恋被发现了吗?”
用发现这个词并不准确。
早情轰轰烈烈的,闹得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
李平川最后把空水杯放进侧包里,书包基调是黑色的,边缘部分点缀着一点灰色,右下角有个很小的品牌标志。
他背上,绕出课桌,像现在一样,对背后原因避而不谈,只是说,“走吧。”
然后向早情伸出手。
她也不问了,高高兴兴把手递过去给他牵。
因为是周五,公交车上挤到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李平川个子高,每次都能抓到最高的吊环,早情就安心靠着他的手臂,什么都不用担心。
被取消保送那个周五李平川妈妈没有来接他。
是早情把他带回了家,路上两个人一起在蛋糕店买了个叁十块钱的六寸蛋糕,奶油很稀,但很香。
他们坐在早情的屋子里。
墙壁上贴着几张当红明星的海报,地板微微潮湿,空气也很闷,南方一贯这样,李平川习惯了。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每次坐在正对电视剧的角度,就能看见海报上那个男明星在看着他笑。
早情把蛋糕拿出来,顺带插上了蜡烛,点上火,在摇曳的火光中,她拍着手,给李平川唱生日快乐歌。
他是挺无措的。
从涣散的眼睛就能看出来。
等早情唱完了才说,“今天不是我生日。”
早情掩嘴笑了笑,青涩的面庞灵动而水嫩,“我就是想吃了,谁说唱生日快乐歌就一定要有人过生日?”
她又在歪理邪说了。
李平川没吭声,她才补充着进入正题,“就像保送的也不一定就是最优秀的,他们没选上你,是他们有眼无珠!”
在别人眼里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她也没推卸安慰李平川的责任,抱着他就亲了一口,在脸上,甜而鲜活,比桌上的奶油蛋糕更引人馋。
李平川摸了摸脸,被亲过的那一块还残留着她唇上的湿润。
她切了块蛋糕递给他,特意把唯一的那一块草莓也给了他,“吃,今天我就是要庆祝李平川没被保送,不然怎么给他机会证明自己啊,那些学校算什么,我们家川川是能出国的,当海归!”
一番陈词,她说的慷慨激昂,不知道还以为李平川有多难过,可他压根没提过这两个字。
倒是早情,好像比他更生气。
她发泄的时候就一口一口的吃奶油,嘴角粘上了,就伸出舌头舔一舔,发现李平川在看,转了转黑润的眼珠子,喉咙溢出嗔声,“看我干嘛,吃啊。”
李平川的少年气在那个年纪最鲜明。
多看一眼,早情就会多一点喜欢,更何况那天他那样专注地看着自己,像在研究一张试卷背面的大题。
最后他稀里糊涂地说:“我现在想亲你。”
有那么几次,早情真的以为自己要被攻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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