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梦瑶帮着说话，没起到半分作用。
    来到地下基地后，她一直在背后偷偷活动，企图放齐定山逃出去，至今未能成功。
    因为研究机构内部，全部由命运公司管理下的觉醒者控制，极其森严。
    据她了解，在短短两周的时间里，地下基地已经频繁派出小队，“拯救”并得到了一些“零散”觉醒者。
    觉醒者可不是普通人，多多少少有点能耐，但在激烈反抗后被教训了一顿，就很快老实了。
    再不羁的觉醒者，在装备精良的卫兵面前，也只能服服帖帖。
    其中过程，自然不缺残酷。
    周梦瑶并非仁柔寡断之人，却由于特殊的缘故，对那些疯狂残害自己人的家伙极度厌恶。
    人性，比什么都重要；若丧失，便于野兽无疑。
    周梦瑶还记得，齐定山昏迷时手中一直紧握着一把铁刀――那是一把简陋的武器。
    其上锈迹残存、血痕斑斑，刃面锋利无比，仅是望见，就足以想象他的主人经历过什么。
    而且，通过短暂的接触，周梦瑶发现齐定山除了性格自闭了一些，并没有其他显而易见的缺点。
    命运公司，向救命恩人下毒手，让她太失望了。
    ……
    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嘴巴里咀嚼成碎片，吞进腹中。
    根据周梦瑶传递的情报，看来马上就有逃脱的机会，自己一定得把握住。
    他神情充满坚定。
    胶囊状物品也塞进嘴里，藏在舌下。
    做完这些，齐定山坐在床角边，用手捶打双腿，帮助下体的血液流通加快一点。
    窗外不时有声音传过来，是有人在哭泣哀嚎，远处开门声、脚步声从未间断，自幽深的地下极为清晰。
    “到底关了多少人？”
    齐定山这般思考，竖起耳朵默默窥听了一会，脸色愈发的难看。
    谁在咒骂，却貌似遭受到了殴打，虽然明智的选择求饶，却也没有得到谅解。
    “啊……”
    绝望而尖锐的惨叫。
    紧接着，杂乱的喧嚣渐渐平息，充满压迫的安静笼罩而来。
    “他们一直在杀人……”
    齐定山目中闪过冷冽之色，不由得垂下头，耐住心底泛出的一阵烦躁。
    看守的人不少，他们在走廊里来回巡视，齐定山已经从窗口看到了不下五副面孔经过。
    无一例外的凶悍有力，都不是普通人。
    齐定山按捺杀机，保持最后的清醒，让自己不至于疯掉。
    他在狭小的空间里作出各种动作，终于在吃第二顿饭的时候，使双腿能正常行走。
    贫血就算了，像齐定山这种具备威胁的人，还会额外打一针剥夺体力的特殊药物。
    此时恢复了一点知觉，也算是难得的好事。
    负责看守的白衣人再次送了餐食过来，直接从小窗口丢进房间。
    只是一块裹着保鲜膜的压缩饼干和一小瓶纯净水。
    比之上一餐，此时的食物，无比简陋。
    齐定山缩在黑暗处一声不吭，目送窗口上的脸消失后，才缓缓下了床，捡起食物。
    不知为什么，现在饥饿感来的特别快，明明早上吃了很多，却好像仍旧不够身体吸收。
    小口啃吃饼干，配着水下咽，默默填饱肚子。
    体力是任何行动的基础，必须一直保持良好状态。
    这时候，忽然有密集的脚步声自远处接近。
    “奉孙博士命令，今天需要提调实验体013，送往江东市第九基地，时限为72个小时！”冷漠而严肃的声音传来。
    “请出示调令！”负责看守的白衣人道。
    房间里，齐定山猛地抬起头，望向床头位置，那里赫然钉有一个小铁牌。
    ――013
    机会，终于要来了嘛……
    齐定山坐起身，目光中透出一抹嗜血的疯狂，这一刻，他等待太久。
    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开门声已经响起。
    眼前乍亮，齐定山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等缓过来，就看到房间里多了五道身影。
    凌厉的气息萦绕在四周，来者一个个神情充满不善，他们作为笼子之外的人，以高高在上的目光审视着囚犯。
    与刚才那个齐定山相比，此时的他稳坐在床上，披散着头发，呆呆地望着地板。
    冷冰冰的枪械指着脑袋，正常人都不会轻举妄动，没有交流，双手卡上枷锁，他被带了出去。
    从狭长的过道里走，有一个房间里的门也是开着的。
    两个白衣男子正把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拖出来，准备用小车运到外面去。
    齐定山冷眼旁观，脸上古波不惊。
    此地不知关押了多少人，那领头的男人不时从文件袋中取出一张张盖有血红色印章的调令，交给负责看守的白衣人，依照顺序开门。
    没消多久，齐定山身旁就跟了七八名面容憔悴，衣衫不整的人。
    他们有的戴着脚铐、手铐，也有的被五花大绑，更有的身体负伤很重，已然奄奄一息。
    白衣人恶声驱使，前拥后挤，领着一群“实验体”沿通道向出口行进。
    皆是老弱病残，走路的速度能有多快，拖拖拉拉墨迹了半天，连第一条通道都没能拐过去。
    领头男人扭头看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带着不耐之色，他低声吩咐了句什么，那些跟在左右的白衣人就开始对走得慢的人拳打脚踢、咒骂不断。
    其中一个小老头模样的人，好像是跛了一只脚，仅比那负伤较重的人速度快了一点而已，他自然受到特殊照顾。
    一个脸上印有丑陋疤痕的壮汉上前几步，两巴掌重重地扇在老头后脑勺上，让后者瘦小的身体颤巍几下，险些摔倒在地。
    他森森一笑，高高扬起手，第三记就要落下。
    忽然，两双被锁住的手挡在前面，壮汉立即感到自己的胳膊似乎被巨力钳制，再也动弹不得。
    他涨红了一张难看的脸，扭头却望见一张年轻的面孔近在咫尺，昏黄灯光下，两只深邃的瞳孔直视过来，并从中透出一股直刺灵魂的寒意。
    壮汉想破口大骂，但他话到了嘴边，鬼使神差的，硬生生又给憋了回去。
    不知从哪里来的直觉，促使心跳加速，他忽然怕了。
    上一次被死亡的威胁逼近，是在末世爆发初期，原先位于地面上的实验室被寄生兽袭击，身边的同事大多都倒在血泊之中。
    当被怪物盯上时，他体会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感。
    此时此刻，这是第二次让他感到畏惧。
    “妈的，等到了那边……我再收拾你。”虽然怕，但并不影响壮汉放狠话，他咽了口吐沫，威胁道。
    收回手臂，缩着脖子退到同伴身后。
    直到看不见那双眼睛，他才长呼一口气，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挠了挠头，他想不明白，只是一个人而已，明明被束缚了双手，却哪里来的比寄生兽还可怕的威胁感……
    “嘿，兄弟，你好像很紧张？”发觉壮汉的异常，后面另一个矮胖的白衣人问。
    通道并不宽敞，视线不佳，小范围的动作都被人给挡住了，所以没有几个人看到方才那一幕。
    “没事，那个013号的年轻人……不简单。”壮汉压下泛起的一抹心悸，嘀咕道。
    “实验体里，编号排在前二十的人，有几个简单的？他上周才关进来，再多关三五天饿几顿就老实了，你怕个鸟啊！”矮胖的白衣人咧嘴笑，露出森然的牙齿，不屑地道。
    “老兄你说的对，先断他几天口粮，等饿的走不动路了我就去收拾他。”壮汉这样一想，精神立马振作了一点，他挤出残忍的笑，又小声补充道：“到时候……老兄你陪我一起去吧？”
    ……
    搀扶着老人，协助他一起行走，齐定山心中默默叹息了一声。
    他能做的并不多，即便是刚才的出头，也只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
    可笑的是，他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哪曾想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壮汉，却是那么的不济，仅是一个眼神就被自己吓跑了。
    鼻边恶臭味特别浓烈，都是“实验体”身上散发出来的，生活和住宿环境极其简陋，吃都吃不饱，更是缺乏保持干净的条件。
    能量风暴使电力不耐储存和使用，但基地自然不缺供电设备，足以满足一些基本需求。
    乘坐老式的齿轮升降梯，一行人来到地面。
    基地修建在一家废弃工厂内，到处是断壁残垣的景象，天色一片昏沉，无比萧条。
    一架野狸直升机等待在起飞台，人群陆续登机，直奔江东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