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多此一举。”包医生举着刀说，“如若我要对他不利，用不着枪，这把手术刀一样要他的命。”
    “包医生，赶紧取子弹。”李白催促。
    医生准备下刀，还未碰到洪十一，他突然抬手。
    俞赐会意，摆手道：“大家都出去，留医生一个人就行。”
    其他两名手下退出去，李白纳闷地看了看洪十一，也出去了。
    他在客厅里等着，半个小时后，俞赐扶着洪十一出来。
    “注意别碰水。”包医生叮嘱。
    俞赐使了个眼色，下属立刻给了医生厚厚一沓钱。
    “慢走。”包医生收拾手术台上的东西，头也不抬。
    “包医生，谢谢。”李白道谢。
    “记得来玩。”
    “走了。”李白跟出去。
    洪十一看着纤瘦，甚至有点弱不禁风，但身子骨硬朗。
    刚取出子弹，到了楼下已经不需要人扶，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
    俞赐一直尾随在后，一手微微抬着，生怕他摔倒的样子。
    李白悄悄问俞赐，“伤势如何？有没有伤及内脏？”
    “子弹偏了半寸，险些伤到心脏，幸好……”俞赐盯着前方的人，眉心快拧碎了，“不过失血太多，需要好好调养。”
    李白看向洪十一，传闻他喜欢女装，想变姓，可看上去并不娘，虽然很漂亮。
    而且，着装很正常，并不像有怪癖的人。
    一行人上了车，车子开回首府，在市区某处小区停车。
    这是帝城最普通的小区，一百七八十平的面积，四室两厅，装修偏生活风。
    洪十一坐在沙发上，他没休息，打了数通电话，脸色阴沉着。
    那两个手下也在打电话，瘦一点的叫波仔，高一点的叫小黑。
    “特么的！”波仔打完电话，直接摔在地上，“是阿安，到处找不到他的人，估计跑路了，他不是内鬼谁是内鬼！？”
    “阿安？”俞赐表情凝重，“不可能！阿安最不可能背叛十一少！”
    “是啊，十一少有如他的再生父母。”小黑也不相信。
    阿安的母亲生重病，是十一少给了一大批钱救急，他弟弟妹妹念书也是十一少资助的。
    他非常衷心，曾经为了十一少挡刀，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背叛？
    “不论是不是他，去查一下。”俞赐吩咐。
    波仔和小黑立刻去办，俞赐倒了杯水，提醒洪十一吃药。
    洪十一还在打电话，讲完后才问：“阿安失踪了？”
    “对，我不太相信他是内鬼……”
    洪十一眯起眼：“我最恨内鬼，如果真是他，全家一起端了！”
    他露出凶狠的目光，洪十一性格极端，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做慈善，但若惹怒他，他会让对方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是。”俞赐弯腰。
    “你回祠堂打探一下情况，霍帮那边顺利离开了，其他帮派好像有人被警方扣押，你去处理一下。”洪十一交代。
    “可是……你的伤……”他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这里没人知道，很安全。”洪十一抽出一根烟点燃，目光阴森。
    俞赐不敢再多说，他小声叮嘱李白，“你在这里看着，不认识的人不要放进来。”
    “明白。”李白点头，送他出去。
    他反锁上门，走回客厅，立在沙发旁。
    洪十一敲了敲沙发，示意他坐。
    等他坐下，他开口道：“你什么背景？”
    “我？”李白微微一愣，马上回答，“我上过警校，一年不到就被开除了，后来在社会上混，没固定工作，幸好遇见霍帮的薛姐，她一直关照我。”
    “什么原因被开除？”他夹着烟，盯着天花板，一口一口抽着，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眼神。
    “呃……”他露出尴尬的表情，抓了抓头道，“偷看女生洗澡。”
    洪十一的眉毛轻轻动了一下，斜眼看着他：“好色，男人本性，不过看你的外表，不太像。”
    “表现在脸上的，那是流氓，好色在心中才是最高境界。”李白一通调侃，说得煞有介事。
    其实心里那叫一个憋屈，都怪薛铃音，找什么理由不好，偏偏说他偷看女生洗澡。
    洪十一面无表情，目光重新落回天花板，看着那里的水晶吊灯。
    “你什么时候加入霍帮？”他又问。
    “我不是霍帮的人，只是认识薛姐。”见来了机会，李白赶紧说明，“十一少，不瞒你说，我一直敬重洪爷，很早就希望能成为鸿兴帮的一份子，为洪爷出力，遗憾的是还没有这个机会，洪爷已经去世……”
    “十一少，希望我有这个荣幸，能加入鸿兴帮！”
    洪十一不说话，眯着眼，抽完大半支，点了点烟灰。
    “想加入鸿兴帮不难，拿出你的衷心。”
    “我还不够衷心？”
    “哼。”他冷呲，“带我去找了个医生，就算衷心了？”
    “我懂你的顾虑……”李白严肃地道，“十一少，我虽未加入霍帮，但你应该也知道霍帮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进的，我能在薛姐身边，肯定是经过调查的，如果背景不够清白，想在薛姐身边混，不可能的。”
    “薛姐什么来头？”他有一段时间没与霍翌碰面，不知道他身边多了个薛姐。
    “薛姐很受霍三爷器重，她是黑警，毁了几个毒枭的犯罪证据，目前接管了步姐的毒p生意。”
    “黑警？”他吐出一口烟，目光犀利，“怎么你们俩都跟警方有关系？”
    霍三爷出了名的谨慎多疑，这种当过警察的人也敢用？
    看出他的怀疑，李白继续说，“你若不放心，可以去查，薛姐上位后，生意越做越大，目前是警方的头号打击对象，三爷信任她，绝对不会有问题。”
    洪十一眯了眯眼，的确，霍翌这么器重一个人，说明足够信任，他一定调查得清清楚楚。
    只是，当过警察的人始终要防范。
    “加入鸿兴帮不是问题，看你的表现。”他拧灭了烟头，缓缓起身，走入卧室去。
    李白随即给薛铃音打了电话，霍翌等人已经回到别墅，无人受伤。
    这一夜，外面街上不时地听到警笛声，搞得人心惶惶。
    隔天上午，早间新闻播报了昨晚鸿兴帮的事情。
    鸿兴帮的几位大佬都被扣押在警局，其他帮派的也有，包括两个富商，全关在警局。
    说是协助调查，其实就是拘留，关上四十八小时，搓搓这些帮派的锐气。
    富商们找了关系，被保释了出来，那些帮派大哥可没这么走运了。
    不论多少钱，找多少大律师，警方就是不放人。
    这么一来，事情闹大了。
    无数小弟聚集在警局外面，他们拉着横幅，挡在主干道上，公然与警方较劲。
    记者媒体围了个水泄不通，幸好不在主路上，否则必定交通瘫痪。
    警方出动了交警维持秩序，显然没什么效果。
    不得已之下，又出动了防爆警察和飞虎队。
    全副武装的警察释放了催泪弹，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这才稳定了局面。
    小混混们被勒令离开，但他们又去马路上闹事。
    砸商场商店的玻璃，拿棍子站在超市门口，恐吓客人。
    还有人在公众场合烧纸、纵火，造成市民恐慌。
    警察出动维持治安，效果甚微，那些混混反而变本加厉，越闹越凶。
    民心不稳，上头施加压力下来，最终警方不得不放人。
    当天下午，局面才平稳下来……
    俞赐外出了一天，李白没离开房子一步，他每过一个小时就去卧室看一看。
    洪十一一直在睡觉，整整睡了九个小时，近傍晚，李白察觉不对，于是走进房间。
    他靠近床，查看他的状况。
    男人脸孔没血色，嘴唇干裂苍白，眼睛下有淡淡的乌青。
    他气若游丝，几乎看不到胸膛起伏。
    “十一少？”他喊了一声，男人毫无动静。
    他拍了拍他的肩，还是没反应。
    “晕了？”他俯身，本想再拍一下，近距离看清男人的脸愣了愣。
    洪十一的脸近看之下皮肤细腻，灯光照耀下，泛着洁白的光。
    可能是昨晚天太黑，又或者受伤的缘故，他的皮肤白净得不像一个男人。
    再看五官，精致漂亮，就算是整形也未必能如此完美。
    睫毛纤长，发丝细软……他顺着他的下颚线往下打量，瞥见男人光洁的脖子。
    洪十一……居然没有喉结！？
    “真的吃了激素，要把自己变成女人？”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想不通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想变姓。
    “十一少？十一少？”他又喊了两声，看他没反应，准备将他扶起来。
    “喂，你干什么？”刚碰到男人的肩，房门突然开了。
    俞赐冲了进来，冲着他大吼一声。
    李白惊了一下，扭头道：“十一少晕了，我扶他起来。”
    “走开！”俞赐一把将他拽开了。
    李白被他搞得莫名其妙，诧异地看着他。
    俞赐这个人虽然只见过两次，但给人的感觉非常温和，做事不急不缓、胸有成竹，从未见他如此暴躁过。
    好像只有面对洪十一的事，他才会着急。
    “十一少？十一少？”俞赐扶着洪十一，轻轻拍他的脸，神色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