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身不由己
“贝儿,你过来!”四年前,在墨本洲,阿特垄山谷中,那座精甲科秘训营的治疗营房内。躺在诊疗舱中的钟芊秋,对蜜拉贝儿,轻轻的叫道。
当蜜拉贝儿走近诊疗舱时,却看到钟教官用眼神示意她,坐到旁边的陪护椅上。等她坐下后,又听钟教官,稍微提高了嗓音,用关切的口吻说道:“贝儿,你长大了,可你们两个,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可蜜拉贝儿发现,钟教官在对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眨眼的方式,有些不自然。而她苍白憔悴的脸上,显出一丝焦急的神情。本来,她看到钟教官,成了伤成这个样子,心中万分难过。刚想说一些,安慰她的话。可此刻,教官的这种表现,顿时让她心中一凛。
当她凝神盯着,钟芊秋的双眼,仔细分辨了片刻后。马上就明白了,教官正在用,曾经教过他们师兄妹的一种暗语。把真正要对自己说的话,用这种方式,传达给自己。而这种暗语,就是摩斯码。
当初,钟教官让他们背熟了,摩斯码中的每组点段,所代表的字母。而她现在,眨眼的节奏,一套下来。是反复的,在说一句话:“镇定,真话,切记,保密!”
这时,又听钟芊秋,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贝儿,很快,你们就要离开密训营地,回到南阕洲大陆,去接受新技能的培训。不久的将来,你们就要为组织,执行潜伏任务。你那任性的脾气,必须要改一改啦!
不然,将来的某一天。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因为你性格的因素,出现了误判,或错误的认知,导致行动出了差错。不但你自己,会因此遇到危险。一旦任务失败,会给组织的整体行动计划,带去了不可挽回的后果。那你,既辜负了,这么多年,组织对你的培养。也辜负我,这5年来,对你投入的心血。你明白吗?”
钟芊秋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语速缓慢,如同在谆谆告诫。但,她的眼睛,却在时快时慢,不停的眨动。蜜拉贝儿,仔细的分辨着她每次眨眼,眼睑闭合的时间,所代表的 “点”或“段”。
反复两次后,这组摩斯码,在她的脑海中,组成这样一句话:“如果,将来,任务失败。千万不要,再回组织,一定要逃。不然,组织会,夺走,你的天赋”
蜜拉贝儿,拼命按捺着心中,如井喷般的惊恐和疑惑。眼含热泪呜咽着,对钟芊秋说道:“钟教官,我一定…努力管好自己。绝不会…让您失望,不会…让组织失望。您一定要…养好伤,等我们回来看您!”
这时,钟芊秋用,貌似如愿以偿的语气说道:“贝儿,你长大了!要做个懂事的孩子。每当看到你,总让我想起,我的……!以后,要铭记首领的教导。将来一定要成为,组织的中坚力量。
你们,是我们的未来,是我们的希望。组织的大计,要靠你们的努力去实现。你要好好保重,照顾好自己。一定要记住我的话!我…累了,想休息一会。你回去吧!”
钟芊秋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略带哽咽。她凝望着蜜拉贝儿,眼中真情流露,眼眶也有些湿润。但,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她仍用眨眼的方式,向蜜拉贝儿,又传达出这样一句话:“离开这里,保持冷静。真话,不要告诉,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孩子…,珍重!”
时至今日,蜜拉贝儿.索尔德,仍无法探究,当初钟教官,最后给自己的那些警示,到底是因何而起。起初,她也不敢相信,养育她、培养她到现在的组织,会如此冷酷无情!但,她相信,钟教官不会骗她。
而长大后,她更加清楚,被夺走天赋,对她意味着什么?她这样的女孩儿,失去了源力,成了普通人。那就如同,沦落到了地狱。到了那时,如果她还活着。这种冷漠的组织,会留下她这样的废人吗?即使留下她,又会让她依靠什么,去替他们效力?可想而知,除了色相和年轻的肉体,她还具备什么,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但,如果她脱离了组织。如她这种,有非法组织背景的人。在两洲联邦政府的治下,可能有立足之地吗?失去了源力,她又能依靠什么去生存?每当想到此处,她就会不寒而栗。一旦,失去了武者的身份。那在她面前,就只剩下一条绝路。
打那天起,这个秘密,让她如玄冰沉心,噎梗在喉。同时,由于这四年间,她再没得到过,钟教官的音讯。这让他她对组织,也渐渐失去了信仰。更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近乎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她好几次,想把这件事,告诉凌南杰。但,那时钟教官的话,让她欲言又止。
不过,就在昨天晚上。组织竟然受命凌南杰,来向她传达下一步的任务指令。并给她带来了,执行任务的物品。两人在共进晚餐的时候,她终是没忍住,用手在桌面上,敲打出摩斯码。向这位情郎师兄,吐露了这件事。
当时,她看得出,经过乔装改扮,已面目全非的凌南杰,在极力压制着自己。但,仍难掩其震惊之色。最后,凌南杰也敲打着摩斯码,对她说:“真希望这件事,是钟教官对组织,有什么误解。但,这种可能性不大。我也相信,钟教官不会骗我们。如果是这样,你一定要全力以赴,圆满完成这第一次的任务。之后的事,咱们再从长计议。”
这些年,蜜拉贝儿深感,伪装的太辛苦了。今晚正是她时隔四年,又重新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师兄。她心目中,唯一的亲人,唯一所爱之人。也是现如今,她唯一的精神寄托。难免会,万般柔情话如初。各种倾诉衷肠。
她告诉师兄,昨天晚上,组织给自己下达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吸引并贴近目标,成为他最亲近的人,进入他的生活。这明摆着,是让自己去色诱目标,跟他发生关系。
“杰!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可是,我更怕自己完不成任务。好在,两年表演专业的学习,让我能掩饰住,心里的紧张和恐惧。刚见到目标时,没有露出破绽。更值得庆幸的是,我当时,刚从影棚出来,那个游戏角色的造型,给目标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又或许,他真的有一个,美貌绝伦的女朋友。他对我,一点也不感兴趣。不然,我的第一次就会……!
不过,从表面上看,他为人倒是蛮忠厚的,待人也很宽和。即使,他对女孩子,不抱任何企图。也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温柔。可组织说,他是西元洲联邦政府,刚安插在基层警署的高级密探。如果,这是他伪装出来的假面孔。那我只能说,他的演技,比我要高超多了。
要真是这样,那是不是,他已经看出了我的破绽?在不露声色,是在反侦察我?那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是,他却一直想赶我走。从这一点上看,又不像是这种情况。”
说到这儿,凌南杰突然起身,绕过了餐桌,坐到了蜜拉贝儿身边。两人也顺势,依偎在一起。凌南杰表情凝重的,目光中却流露出疼爱,他低声对师妹说道:“贝儿,恐怕你后面的判断,是正确的。你知道,蒋联络官为什么要派我来,向你传达下一步的指令吗?”
蜜拉贝儿,正依偎在爱人的怀中,享受着那种久违的温暖、甜蜜、愉悦、和激动。听到师兄的问话,便抬起头,深情的凝视着,爱人的眼睛,呆呆的摇了摇头,露出询问的表情。
凌南杰看到师妹,又露出少女时期,那种单纯可爱的神情,心中升起宠溺。他用手指刮了一下,蜜拉贝儿的琼鼻,露出一丝温情的微笑,说了一句:“你呀!”
随后,他马上变换成严肃的表情,继续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贝儿,蒋联络官来找我时,对我说:你的任务目标,非同小可。由于他的突然出现,组织酝酿了5年,一系列周密的作战计划,被彻底阻断了。
组织连续两次的行动,只在他手上,就损失了14名高级武者。第一次行动,有6名星尉级的军官,死在他手里。上次突袭游轮的行动,他更是冷酷无情的击杀了,咱们组织8名三级星校。其中,还有4位准星将级的强者。而且,用这些前辈的全缘生物芯,被摧毁的时间,再扣除他追击,这8位前辈所用的时间计算。这个人出手击杀8位,如此等级的强者,只用了不到20分钟。几位首领判断,他的实力,至少达到了二级星将。
一位如此强大,又心狠手辣的高手。如你所说,却以一副,忠厚宽和的形象示人。你觉得,他可能对你,没有任何警觉和防范吗?这也是,组织安排我来,向你传达下一步指令的原因。我猜想,组织是希望,让我来提醒你,能引起你足够的重视。不要被他,平时的言行所迷惑。现在看来,他的伪装确实非常高明
贝儿,我也是刚知道,你第一次的任务,就是面对如此可怕的对手。我真是,万分替你担心。不过,还好,组织给你的下一步指令,就是尽快除掉他。给你……,这就是可以无声无息,至他于死地的东西。”
凌南杰后面的话,声音压得极低,完全是在对师妹在耳语。同时,他从怀中,掏出一支口红。接着对,此时已面露惊恐的蜜拉贝儿,耳语道:“贝儿,这是一种生物毒剂。你还记得,当初钟教官中的毒吗?这种毒剂,就是用那种神经毒素合成的。是组织,刚刚研制出来的。无色无味,毒性非常猛烈。投放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
就是三级星将,中了这种毒,也无力回天。只是,你也知道,这种毒剂的合成原料,极难获取,是要用人命去换的。而且,合成这种毒素的成功率极低。这里面是三份,蒋联络官说:这已经是军团生化组,近两年来,所有的成果结晶了。由此可见,组织对这个人,忌惮之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除掉他。
还有,一旦你在食物或饮品中,投放了毒剂,要让他尽快吃下去。这种神经毒素,在常温下暴露在空气中,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氧化,失去毒性。这支口红的外壳,是一套多晶导体微型制冷芯片,可以在10天内,保持内部的低温。
贝儿,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心中的疾苦。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担忧。可是,我们这种人,身似浮萍,无根无缘。离开了组织,又何以为寄?两洲的联邦政府,能容得下我们吗?
咱们小的时候,那么信任组织,把组织当成了自己的家。希望长大以后,为组织鞠躬尽瘁。又怎么可能想到,咱们长大了,事情却变成了这样!咱们现在,身不由己。只能先服从组织的安排,努力完成现价段的任务。以后,等有了基础,再想办法找出一条,能全身而退的出路。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会尽我所能守护着你!”
有的时候,一些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言不由衷。凌南杰在对蜜拉贝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出于本能的,有了另一番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