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0章:一番杀伐迅如风、官场一空、如何
听到沈渊如此艰辛才获得了广州之战的胜利,就连万历天子都一样是心动神驰。
至于刘若愚和朱常浩两位,沈渊的安危和胜负也一直牵动着他们的心。
等到陈嘉恒巡抚终于讲完,就见万历长叹了一声道:“这次沈渊孤身去往岭南整顿市舶司,还真是艰辛倍至!”
“也幸亏是他,也只有他才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对了,他现在身体无恙吧?”
“看来是没什么危险了,”这时的陈嘉恒也恭恭敬敬地说道:“回禀皇上,臣回京师来之前,倒是见到沈渊日夜操劳,已经累得不行了!”
“毕竟广州城内的官员差不多被他一扫而空,大小事务无论巨细,都出自布政司衙门他一人之手。”
“皇上要是心疼他,不妨给他派几个得力的官员去帮他一把,沈渊必定感激涕零!”
陈嘉恒巡抚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在留心观察着天子的反应。
这话倒并不是他要说的,而是临行时沈渊告诉他,一定要向天子说的!沈渊知道以万历天子多疑的性格,如果这件事要是在这奏章上正式说出来,不免会被天子所疑。
要是沈渊的奏章因为程序问题,提前落到了内阁手中,更是会让官员们产生警觉,由此研究出对策,不让沈渊如愿以偿。
所以沈渊才让陈嘉恒向万历当面说出这样一番话,既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朝臣来不及反应的意思。
同时也是旁敲侧击,让万历不会生出任何疑心。
果然万历听到这番话之后,他沉吟了一下,却是皱起了眉头。
过了一会儿,万历天子似乎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就是派去几个臣子,不是跟朕一条心的,只怕会适得其反啊……”“这样不但不能给沈渊帮忙,反而是给他添乱了,这该如何是好?”
像这样的话,旁边的几个人就算听见了也只能装没听着。
尤其是陈嘉恒他一个外臣,对这种人事任免的重大决策,他是不便开口的。
更何况要派人去的地方还是他的辖区,所以他更是要避嫌为好。
不过以万历的城府,当然绝不至于把自己心里的话信口说出来……所以他既然说了,就必有他的用意!这时的朱常浩悄悄一抬头,就见到刘若愚正在朝自己皱眉……看刘太监的意思,分明是在说:“这种话你一个儿子不说,难道我让我这个奴才去说?”
于是朱常浩一撇嘴,低声向着万历说道:“儿臣这里倒是有个计较,不知对不对,要是荒唐错漏,父皇您可得恕我无罪!”
“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像沈渊了!有话就直说。”
这时的万历看见朱常浩主动接招,他也没好气地笑着说了一句。
于是就见朱常浩跪在地上,直起身来说道:“在儿子想来,那广东属于岭南偏僻之地,一般京官外放,是没什么人愿意去的。”
“现在大明北边,边关时有紧张之势,中原一带旱灾蝗灾不断,唯有江南是京官外放的首选。”
“可是外放江南,他们也是愿意去富庶繁华、平静无事之地。
就像是长江沿线鱼米之乡,淮扬一带丰饶富足,故此选择外放的官员人人都爱去。”
“可是广州那里气候炎热,北方人去岭南水土不服,再加上沈渊刚刚杀了那么多贪污的官员。
所以朝臣中一时之间,怕是也找不到那么多愿意去广州的官啊……”“对啊!”
这时的万历皇帝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文章,立刻就是精神一震!他心中暗想:这个朱常浩,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要是说他有心机吧,像是什么边关紧张,中原旱灾蝗灾之类的事,哪有当着天子的面儿这么直说的,这简直是毫不避讳的讨打啊!可你要是说他没有心机吧,这句话里的“一时之间”四个字,可是话里有话!朱常浩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即便是反对沈渊的朝臣,现在想要派出大批官员到广州一带去掺沙子,给沈渊添乱,跟他唱对台戏,那他们也是需要时间的!想一想就知道,在沈渊的手下做官,哪有那么容易的?
又贪污不到银子又容易掉脑袋,还是在那么偏远的岭南一带!所以朝臣们即便是有这样的想法,派人去沈渊坐镇的广东。
他们也需要拉拢劝说,说服一批年轻官员,对他们封官许愿,才会有人去甘冒奇险!所以这里面最关键的一个因素……就是时间!只要不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朕就可以把沈渊需要的官员,给他派到广州去!所以要做成这件事的要领,就是迅雷不及掩耳……可是那些朝臣虽然反应不过来,沈渊期望派到广州去的官员,就能反应过来吗?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又转向了朱常浩,就见朱常浩连忙说道:“而且您刚才所说的这些困难,对于沈渊的家族来说,显然并不算是问题。”
“他们沈氏家族,派自己的子弟去帮沈渊的忙,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只不过……”说到这里时,朱常浩沉吟了一下道:“这次派去的官员,最好不要全都是江南沈氏的人,不然对沈渊本人也不利。”
万历听到了朱常浩这句话,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其实即便是朱常浩不说,万历自己也会想到这一点的。
哪有派一个人当官,任凭他把所有的地方官全都杀了个干净,然后一次派过去的又全都是沈渊的亲族?
像这样的情况弄,不好整个广东,他这个天子都很难再指挥得动了!所以在朱常浩的心中也明白这一点,于是他索性提前把父皇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
朱常浩倒并不是为了制衡沈渊,甚至不是有意提醒自己的父皇提防沈渊。
而是要暗地里帮他这个老师一个忙!而这时的万历想了想之后,却也淡淡地笑着向朱常浩问道:“你跟沈渊如此亲厚,难得你还能分得清私谊和公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