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胡一帆喜欢王固喜欢了十几年，王固对她的印象，却不如一个刚见了一次面，20岁都不到的小姑娘。
    都说感情是需要积累的，但如果一开始就是0的话，积累多久最后还是0啊。
    挂掉电话后，王固不好意思地对胡一帆道：“对不起啊胡…胡老师，有一个朋友中午找我吃…吃饭，我…我，中午不能…陪…陪你了。”
    胡一帆赧然道：“没关系没关系，那…那就下次吧，下次……”
    胡一帆还想说下次，可是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下次他什么时候再会到南京来呢？下次的时候，她已经是几岁了呢？
    王固却道：“行啊，下…下次你到上海来，你到上海来，我…我招待你。”
    王固只是客套的说了一句，没想到倒是让胡一帆记在心上，心情也好了很多。
    “真的啊？那下次我去上海的话，我可要找你啊。”
    “一定…一定。”
    然后，好容易请了一天假的胡一帆开车送王固回了华工，路上她问王固是什么朋友。
    王固道：“就…就是…一个企…企业上的…朋…朋友，找我…有点事儿。”
    王固的结巴比平时更严重了，因为他不是很擅长说谎。
    还好他平时说话就比较结巴，胡一帆并没有觉察出异样。
    如果她要知道对方是个大一的学生，昨天刚认识的王固，内心不知道该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将王固送到了三号门门口，王固道：“就送到这儿吧，谢谢，今…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胡一帆点点头，看着王固下车，开着车离开。
    但胡老师不知道这时候该往哪里去，回家吗？
    她在南京倒是有一套房子，租的，在学校附近。
    回去不过是一个人独守空房，看看电视无聊发呆而已。
    本来今天有朋友介绍相亲的，但因为要陪王固，所以给推了。
    “早知道…还不如去相亲呢。”
    胡一帆开着车在路上，突然想不如回学校吧，在学校和学生、同事们一起呆着，感觉还好一些。
    总比一个人在家发呆来的强吧？
    于是，胡一帆开着车在一个路口调头，朝着学校方向驶去。
    结果，在驶过刚刚放王固下来的那个路段的对面，他看到王固和一个年轻的女生走在一起。
    两个人进了三号门对面的一家饭馆，原来王固是和小女生去吃饭了？
    胡一帆整个人愣住了，结果过人行道的时候差点撞上过马路的行人。
    还好车速不快，她赶忙一个急刹车，路人朝着她的车盖用力拍两下，还指着她骂了两句南京脏话。
    “吊xx妈会不会开车！不带眼睛的啊！”
    虽然挨了骂，但胡一帆也只好苦笑着摆摆手表示歉意。
    相比挨骂后的郁闷，胡一帆更加郁闷的是，王固竟然和一个女孩去吃饭了？
    这女孩是谁？怎么看起来好像是学生啊。
    王固还骗自己说是企业的朋友，这是什么企业的朋友？
    胡一帆不敢相信王固在欺骗自己，不过她马上想到华工里是有一个企业，那就是点我网。
    名气那是相当的大，已经快要成为华工的招牌了。
    里面的员工的确很多时候华工的学生，难道和这个企业有关。
    可不管是不是企业，那是个年轻的女孩总是无误的。
    胡一帆内心泛起了一股酸苦的味道，对一个女人来说，年轻就是优势。
    但优势终究会消失，被更年轻的一代接上，于是这样一代又一代。
    胡一帆的长相本来就不出众，年轻时好歹还有那么几个追求者。
    等年龄渐长，唯一的优势也没了，但她内心依旧坚持着对感情的那一份幻想。
    并且她认为自己的喜欢是有价值的，她图的不是王固的长相，王固也不帅，也不图王固的钱，他家条件一般。
    她仰慕他的聪明，喜欢他淡然的性格，她觉得这种喜欢比拜金、爱美要强，总有一天会被对方注意到，会触动对方。
    但此刻她这种信念有所松动了，不过她还是在告诉自己，只是和一个年轻女孩吃个饭而已。
    这个女孩很有可能是华工的学生，或者点我网的员工。
    既然不是上海的，就不用担心什么。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胡一帆开着车来到了学院的办公楼。
    既然到了学校，她肯定也不能回去了，就到办公室里坐一坐，看看教案，弄弄论文吧。
    从车上下来，胡一帆在学院办公室的门口遇见了德语系的赵斌老师。
    “哎，胡老师，你…你不是请假了么，怎么回来了？”
    “哦，嗯…本来下午有点事请假的，现在没事了就回来了。”
    “这样啊，那个…胡老师啊，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打羽毛球啊？”
    “羽毛球？嗯…再说吧，我晚上可能还有别的事情。”
    这个赵斌身材高高大大，戴着眼镜理着平头，人看上去挺阳光的。
    虽然教的是古板的德语，但人一点都不古板，还很活泼，喜欢参加各种体育运动。
    大学老师嘛，业余时间是比较充裕的，除了篮球之外他最爱的就是打羽毛球。
    不仅经常约学院的老师一起打球，还参加教师之间的比赛。
    作为业余爱好者他水平挺高的，基本上全院无敌手——但他打不过胡老师。
    别看胡老师其貌不扬个子也不算高，大学时却是学校羽毛球队的选手，受过专业训练的。
    所以，每次不分男女的混合比赛里，赵斌遇到胡一帆总会被打得灰头土脸。
    于是，他经常约胡老师去打球，一面切磋球艺，一面想要提升自己有一天好打败胡老师。
    结果打着打着，赵斌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胡老师。
    虽然她样貌普通，但她为人细心，从羽毛球的风格就能看出来，作为女方力量、速度有明显差距，却利用细腻的网前技术和出色的调动，把赵斌遛得像只猴。
    每次和胡老师打球，不仅输，而且输得很累。
    但越是这样，赵斌越想和胡老师打球，可惜胡老师有时候兴致不高。
    今天看起来好像就没什么兴致，赵斌还想说些什么，胡一帆已经皱着眉说了拜拜，上楼去办公室了。
    赵老师只能叹了口气，摇摇头拿着教案到教学楼去了。
    …………
    施雯中午和王固在一家普通的小饭馆吃的饭。
    对于请客吃饭这块，施雯并不是很熟悉，尤其是对面坐着的是一个30多岁的中年男子。
    她尤其觉得别扭。
    昨天宣讲摊归宣讲摊，今天面对面坐下来一起吃饭，感觉就不一样了。
    当然，许安阳就在这家饭店离两人相距一个座位的隔间里坐着，拿手机和施雯用qq进行联络呢。
    “点菜了没有？”
    “没呢。”
    “你tm点菜啊，请人喝西北风呢？”
    许安阳作为一个饭桌上的老手，看到两人坐在那儿有些不尴不尬的，也不说话，急得他抓耳挠腮的，恨不得替施雯和王固吃饭。
    可王固是对施雯有感觉，不是对许安阳有感觉，他只能忍一忍了。
    对于大鱼，下饵的时候一定耐心加小心才行。
    中午本来也只是想试一试的，没想到一试竟然还真约上了。
    看样子从这个角度下手，是正确的。
    王固的性格许安阳不太了解，他不想太唐突给人留下不好印象，这样后面就不好谈了。
    人以后是不会缺你这份工作的，但他的公司却会缺这样的人。
    施雯看了许安阳的指示，道：“嗯，我们点菜吧，你想吃点什么？”
    “呃…你看着点吧，我不挑食。”
    其实王固也有些紧张的，他可不是许安阳，那么擅长和小女生聊天。
    昨天是处在一种特殊的情境下，去了解招聘的信息，身份是公对公的。
    今天不同，两人的接触是私下的，私人对私人，氛围就不一样了。
    “不好意思，我回个消息啊，公司的事情~”
    施雯说完，在qq上问，应该点什么菜。
    许安阳想跑过去给施雯一个脑瓜崩。
    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今儿木头木脑的？
    “照贵的点，公司报销！”许安阳回道。
    于是，施雯就点了几个菜单上最贵的菜。
    王固见状，道：“呃…不用点这么贵的大菜吧？两个人随便吃点就是了。”
    “哦，没事，反正公司会报销的。”
    “啊？你出来吃饭，公司还会报销的吗？”
    “我…我今天是工作日啊，中午出来吃饭，是可以报销的。”
    “那你们公司还是挺正规的，不错不错。”
    “哈？难道我们公司看起来像皮包公司吗？”
    “没有没有，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你们是校园企业，所以…”
    王固发现好像怎么解释都不太对，只好喝了口茶，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情绪。
    他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还是这么不太会说话呢？
    施雯反倒是放松了下来，点完菜之后，道：“我们公司是很小啦，不过最近拿到了融资，正在扩张中，以后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正规的！”
    王固道：“嗯，你们那个老板的确很厉害，在网上看过他的新闻。之前见义勇为两次，救过两次人呢。”
    施雯一愣，道：“真的吗？还有这事吗？”
    这是许安阳大一时发生的两件事，一件是在医科大救跳楼女生，一次是游玄武湖救落水小男孩。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像许安阳这样两次见义勇为的，估计也就论坛吹水拿来给他贴金时，会有人用一下。
    但凡他约个p，c个粉，或者花钱摆平什么的事被爆出来，那绝对是全网爆炸，人设崩塌。
    虽然他本来也没给自己弄什么人设，他是企业家，靠资本和经营吃饭。
    所以，施雯并不清楚这两件事，这还是第一次从王固这儿听说了。
    “啊~原来我们老板还有这样的英勇事迹啊，我还以为他净会吹牛皮呢。”
    刚说完，手机响了一下，施雯一看许安阳发来的，“我能听到你说话呢！”
    施雯回道：“我是为了拉近和对方的距离，故意说的！”
    好吧，施雯这么说也有道理，据说在背后吐槽自己的老板，是增进双方友谊的重要方法。
    “为什么说他是吹牛皮啊？我觉得你们网站还是不错的。你看那个什么人人网，感觉用的人正在变少啊。”
    “人人网之前我们还想和他们合作来着，结果不鸟我们，所以我们就自己做！我们老板说了，他根本就不把人人网放在眼里，人人网这种网站，什么都不用做，他自己就会倒下的。”
    在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的情况下，聊许安阳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这样，王固就能通过施雯的讲述，初步了解许安阳，对他产生兴趣。
    这是心理学中重要的一个效应，叫第三者阐述效应。
    就是说abc三个人，如果a直接和b说，自己有多好有多少，哪怕他说的都是实话，b都会觉得a在吹牛皮，甚至是说谎。
    但如果这时候有个第三者c插进来，通过他来叙述a有多好有多好，b的相信几率会提升很多。
    因为b下意识的认为，c是客观的，不会像a那样自吹自擂，所以让c去说a的好，比他自己说要有用的多。
    当然了，反过来说，如果c说a的坏话的话，效力也会非常强大。
    所谓的枕边风，背后说坏话，为什么会那么有破坏力，对方明明是胡说八道编造捏造，怎么还会有人相信呢？
    这就是人的心理。
    许安阳抓住了这种心理作用，让施雯多谈谈他，多谈一谈点我网的经营发展理念。
    菜慢慢的上来了，果然都是大菜，两个人肯定是吃不掉的。
    王固的注意力倒不在菜上面，反而被施雯嘴巴里说的许安阳给吸引住了。
    其实许安阳重生后到现在的经历，本来就很传奇了，短短的时间内迅速崛起。
    已经开始引起不少互联网大佬的关注。
    当然，互联网大佬的关注还是慢了一步的。
    “你说你们公司的真正重心其实不在网站，而是在什么研发中心？”王固对施雯说的一处内容很是感兴趣。
    “是啊，我们老板说，点我网现在做的这些东西，别的网站也都是可以做的。总有一天可以被替代，但在研发中心的开发和研究，是一种什么…嗯，反正就是一种真正的积累，是不可替代的。反正他就是这么说的，我也听不太懂，我不懂计算机的。对了，其实我们老板他也不是很懂计算机~”
    王固没有在意施雯的吐槽，道：“那你能说说，是什么样的积累和技术吗？”
    施雯直摇头，本来这些东西就是许安阳教她这么说的，具体技术什么的，她就更加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您要是有机会可以问他，他对这些东西可感兴趣了。对了，我们公司还有一个真正的技术高手，叫黄玉的，他才是真厉害。”
    听到施雯说技术高手，王固嘴角上扬轻轻笑了笑，心想，其实坐在你面前的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无疑，王固心里的那点好胜心，被施雯给勾起来了。
    就像小男孩在女生面前炫耀自己能打，能跑，能跳一样。
    这是雄性生物向异性展示力量的一种天性。
    走到这一步，说明王固已经开始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