яοūωěń捌.℃οⅿ 番外:景琮/Ethan(上
从有记忆起,景琮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名字——Ethan Jing,他出生时母亲取的。
生活在美国,有必要拥有这样一个名字,只不过他身边大多都是华人,所以很少有人叫他这个名字,以至于大家都快忘了。
说实话,他对母亲的印象已经不太多了,或者说5岁以前的事情他都没多少印象了,包括那场绑架。
关于那场绑架,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戴着面罩的持枪绑匪,潮湿的海腥味,黑暗的房间,匮乏的食物,以及母亲不断恶化的手术伤口,他不断敲铁门,求那些绑匪请个医生过来。
五岁的小男孩一遍遍求,一遍遍无果。母亲就一直握着他的手,在旁轻轻安慰他:“小琮,妈妈没事,你不要怕、不要哭,爸爸会找到我们的。”
可是那双手,很快就从温暖变成了冰凉,他耳边,也没有了那个温柔的声音。
他一个人缩在角落,不敢再去碰母亲冰凉的身体,他觉得母亲可能只是在睡觉,说不定很快就会醒来,直到他开始在空气中闻到腐臭。
他害怕,他想哭,可脑子里总有另一个声音在和他说:“哭什么?胆小鬼,妈妈不是说了不要哭!”
于是,当那些匪徒强迫他对着录像机哭的时候,他忍住了,一滴眼泪都没掉。
那次获救后,另一个声音就总是伴着他,如影随形。
母亲葬礼那天,他早上跟着父亲一起出门,再一眨眼,就已经站在了墓碑前,纯白的鲜花被他踩在脚下,周围所有大人都在惊愕的看着他。
他很惊慌,不知所措。χyūzんàìщū.мě(xyuzhaiwu.me)
当天晚上,父亲就带来一个笑容亲切的男人,那男人说他叫Wilson,以后就是他的朋友了。希望他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与他分享。
后来他再长大一些,才知道Wilson实际上是一名心理医生。他也从齐叔口中得知,在母亲葬礼那天,他大闹了现场。
他摔了鲜花,直呼父亲的名字,还大声质问他为什么那么晚才找到他和母亲,是不是舍不得用那些破烂芯片去交换他们,如果是这样,就不要假惺惺的扮演悲伤,看着很恶心。
他听完后呆住了。
因为他对这些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更不会用这样的态度与父亲说话,虽然那些话他的确在心里偷偷想过。
这之后,他开始频繁忘事,经常有一段一段的记忆空缺。从身边人口中,他慢慢知道他出现记忆空缺的那段时间里,有另一个“他”在主导他的身体,那个“他”叫Ethan。
han总能出现在他脑子里和他说话,就像个旁观者一样,总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做什么,然后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或是肆意嘲讽。
可奇怪的是,当Ethan是他的时候,他却无能为力,完全看不到Ethan都做过什么。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于是他开始抗拒Ethan的出现,每当头脑里出现他的声音时,就拼命驱赶。
努力没有白费,很久之后,他终于能在出现记忆空白的时候,回忆出几个片段,但也仅仅就是那么几个片段而已,但起码比之前一无所知的时候好多了。
就这样,他时而是他,时而不是他,一直到他渐渐懂事,到父亲身边出现一个女人。
那是个美国女人,很年轻很漂亮的女人,叫卡米拉,她主动追求了父亲。和以前经常凑到父亲身边的其他女人不一样,他看得出来,父亲喜欢卡米拉,但碍于他、或是母亲,又或是各种原因,父亲一直在拒绝她。
他开始矛盾。
一方面他希望父亲能重新开始,一方面又希望父亲不要再婚。这时候Ethan又总是出现了,他说:“可怜的家伙,父亲要有新家庭了,他和那个叫卡米拉的女人之间会拥有他们的孩子,到时候你就成了多余的。”
他觉得恼羞成怒,有种最想掩饰的东西被人赤裸裸揭穿的感觉。
那段时间大概是他发病最频繁的一段时间,父亲和Wilson,甚至是卡米拉,他们每个人都格外关照他,他们看着他时的眼神十分担忧,甚至对他讲话都小心翼翼。
有一次,他在出现短暂失忆又清醒后,父亲正摸着他的头对他说:“小琮,放心吧,爸爸和卡米拉分手了,爸爸不会再婚。”
他当时就知道,一定是那个叫Ethan的家伙又出来给他惹麻烦了。
于是他努力的去向父亲解释,他没有不赞同他开始新生活,他也很喜欢卡米拉,那些偏激的、冲动的话都不是他说的。
这次的事情后他开始有意识去改变自己的习惯,比如不再吃甜的、不再喝牛奶,以此让周围人能及时分辨出,什么时候是他,什么时候是Ethan。
后来,父亲和卡米拉终于结婚了,卡米拉在婚礼当天含着泪拥抱了他,还在他耳边悄悄对他说:“亲爱的,你不需要叫我妈妈,你可以当我是你的朋友。”
他那天的状态很好,Ethan没有出来捣乱,他松了口气。
再后来,卡米拉怀孕了。
当他看到那个皱巴巴的、长着棕色头发的小婴儿时,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这是他的弟弟,他又喜欢,又有点讨厌。
那些被他隐藏起来的、埋的很深的念头一下子都破土而出,他担心这个弟弟会取代他在父亲和卡米拉心里的地位,让他逐渐变得不再重要。于是那段时间他的状态,又变得有些不稳定。
外界有声音开始传,塞博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将会是他这个背景显赫的弟弟。转过头,父亲和卡米拉就又郑重其事的告诉他,外界的话只是假象,集团的继承人只会是他。
他担心的其实并不是这个,他们可能误解了他的想法,但他也没去解释。
的确,他这个弟弟出生后,替他吸引了绝大部分不怀好意的关注,以至于他遇到的危险都少了许多,那些危险,大多都转移到弟弟身上去了。有一次,他这个刚会走路的弟弟甚至差点出意外死掉。
卡米拉很担心,他看到过她躲起来哭,可在他面前,她却从来不表现出任何埋怨,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不要担心,叮嘱他一定要平安长大。
他很愧疚,对这个弟弟。
他开始去努力做一个好哥哥,他也的确做到了。
他万事都不和弟弟争、不和弟弟抢,什么好东西都优先让给他,闯祸了也帮他善后,他变得越来越稳重,遇事也越来越冷静,有时候他老成的比父亲更像一个父亲,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父亲才会早早的放心把集团交给到他手里。
han似乎不喜欢他总是事事都谦让弟弟,他对他的做法嗤之以鼻,隔叁差五就嘲讽他,说他和父亲一样,假惺惺。
他记得19岁那年,经历过一次最长时间的记忆空白,足有两天。那次他醒来后,齐叔欲言又止的告诉他,说他这两天把弟弟喜欢的东西全毁了,还把他骗进车库里锁了一整晚。
那一年弟弟才8岁,美国的冬天很冷,小男孩早上出来后,冻的嘴唇发白,一边打喷嚏,一边流鼻涕,但还没心没肺的跑到他面前跟他炫耀:“哥,你看我藏的多隐蔽,你都没找到我吧?”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Ethan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看看你那蠢蛋弟弟。
虽然这次的事情没出什么严重后果,但如果再晚一天找到,一个八岁的小孩说不定真会被冻死。
他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精神状态的严重性,他积极的配合心理医生治疗,按时用药,减少自己的情绪起伏,不受外界任何人任何事干扰,时刻保持镇定。
han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如果没有遇到那个女孩子,他说不定会在他的生活中从此销声匿迹。
一开始,他觉得那是个很有心计的女孩,她身边有金主,又同时吊着他弟弟。
于是,他拿出那个女孩和其他男人上床的照片,试图向自己那个年轻的弟弟说明,这不是一个值得他喜欢的女孩。
弟弟看到照片后果然很生气,摔了好几样他书房里的十八世纪收藏品。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摔完了之后反而向他吼道:“她和其他男人上床又怎么样?她又没答应做我女朋友,那是她的自由!”
他开始好奇,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女孩,用了什么手段,能让景赫凡这小子疯魔。
于是,他开始持续观察起她的生活,每天都有专人拍摄回来厚厚一摞关于她的照片。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渐渐的,他自己也被这个女孩吸引了,一天看不到她的消息,他就觉得生活里少了点什么。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就像个瘾君子,而那女孩就是药,看到了她,知道她都做了什么,他才觉得这一天完整。
一次回国谈生意,他与她意外的产生了交集,并且他还惊讶的发现,这个女孩竟然也对他感兴趣。
这个发现,让他平静多年的心湖掀起了波澜,从一圈不起眼的小小涟漪,逐渐扩大成了惊涛骇浪。
那个沉寂了许久的Ethan,也再次躁动起来。
知道这个女孩喜欢他,他一方面在心里暗暗高兴,一方面又因为她是弟弟喜欢的女人而产生诸多顾忌。
han又开始频繁出现,对他冷嘲热讽,说他和小时候一样,这么多年了依然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大概是觉得他实在不争气,总想试图取代他去占有那个女孩,他只能一次次进行精神对抗。
那段时间,在无人的夜里,他就像个疯子,总是自己和自己对话,时常头疼一整晚。
不得不说那个女孩真的很大胆,和他之前观察的一样,是个行动派,想要什么就会努力争取,男人对她来说也一样。
她开始主动追求……不,是主动勾引他。
这简直太糟了,那感觉……就像是在一个饿了叁天叁夜的人面前,先上了一道开胃菜,又摆了一块餐前面包,接着是奶油甜汤,再之后直接来了一盘软嫩鲜香的牛排,还一直诱惑着你:“吃啊,你不饿吗?为什么还不吃啊?”
她的小心思层出不穷,他只不过是忍不住亲了她,她转头就发给他沾满湿漉漉液体的手指,还说:“看,景先生,都怪你。”
那天晚上回去后,他独自在浴室里看着那张照片自渎了两次。
在维也纳那一晚,他终于忍不住了,想着这次就自私一次,不让了吧,就算之后兄弟翻脸,他也认了。
突破了心理防线后,他觉得十分轻松,她也很兴奋,他彻底拥有她了。只是……他才做了前半程,Ethan那家伙就打断了他,跑出来做完了后半程。
明明都是他的身体,他还是止不住恼火。
他有时会想,是不是Ethan那家伙也喜欢她,不然他怎么会在安静了许多年后,忽然活跃起来,还频繁的怂恿他去争、去抢、不要再做假惺惺的好哥哥。
不过不得不说,在处理感情问题上,Ethan的确算是个功臣。如果不是他,他说不定已经因为之前的一次次克制,错失了她,毕竟这个女孩有自己的性格,一再拒绝她,她一定会潇洒说拜拜,下一个更好。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这一次,他很庆幸自己自私了一回,不然,他怎么会发现,拥有她之后,生活可以变得这么多姿美好。
至于孩子……已经不重要了。
上天把最好的给他留在了最后面,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最好的。
而最好的,一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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