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久无人居
郭朝奉盯着我打量了一会儿,将手中的图册给合上了。
“你说的余省先生,是曾三余省?”他看着我,问了一句。
我立刻点头,郭朝奉的眼中略有吃惊,似乎是觉得不大可能。
“他的作品存世极少,我也只是有幸见过两次而已,如果真的是真迹,你让那老板拿过来,给我过过眼。”郭朝奉这话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了,他是对余省先生的画作感兴趣,也想见识一下。
只不过,那张老先生要求的是一个可以出价钱买下他手头上所有古玩的买主,而且,还要是一个真心喜爱字画的人。
郭朝奉就算是要收购也应该是替鸿儒收,鸿儒收了这些字画,到时候没准也要拍卖这些古玩到最后也是七零八落,到谁的手上可都不一定。
有些有钱人,就喜欢装风雅,也不懂就只是瞎买而已,落到他们的手里岂不是可惜。
所以,听到郭朝奉这么说,我低垂着头,久久的都没有说话。
“怎么?你刚刚在撒谎对吧?”郭朝奉的眉头一拧,原本已经平息下去的怒气,一下就又上来了。
看着怒不可遏的郭朝奉,我只能开口把那张老爷子的情况,可要求说了一遍。
他听了之后,将信将疑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让我明天带他去张老先生的府上好好看看那些字画。
“郭朝奉,张老爷子其实是希望,自己故去之后,有真真正正喜欢那些字画的人帮忙“照顾”那些字画,而不是随意的把那些字画卖出去。”虽然惹郭朝奉不悦,但是,我还是不希望,郭朝奉去打扰张老爷子。
担心,到时候郭朝奉非要收货,张老爷子会动怒。
郭朝奉愣了一下,看着我,淡淡一笑。
这笑容把我给弄蒙了,心中想着,他这是被我气过头了么?
“我在行里,因为酷爱花鸟虫鱼的画,被人戏称“雅先生”,我年轻时,为了买一张字画,还卖掉了自己老家的房子,这么跟你说吧,古玩皆我所爱,若非要万中选一,我一定会选字画,而且,曾三余省的画更是我的心头爱。”郭朝奉这一开口,就跟我说了许多。
他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意外。
因为依照他的脾气,倒是跟那些玉石之类的更配,没有想到却偏偏喜欢风雅的东西。
“你不会是担心,我买不起吧?”郭朝奉盯着我。
我愣了愣,心中确实有些担心,因为那可是几十张的画作,如果都是真迹,就算张老爷子愿意适当的降一些价,想必价格依旧不菲。
“呵呵呵呵!”郭朝奉望着我,突然就笑了起来。
而且,这笑声非常的爽朗,是他来这这么久以来,我从未听到过的。
这笑声,还将外头厅里的陈强和杨淼给吸引了过来。
陈强和杨淼跟我一样,一脸茫然的看着郭朝奉。
郭朝奉这才停止了笑声,对我摆了摆手:“卿九儿,这些你就不必担心了,明早八点,我们一起出去。”
说完,郭朝奉起身,走出了验货间,我们几个完全的一脸发懵的目送他离开的。
“你跟他说了什么?”陈强盯着我,表情有些严肃和不甘。
原本是打算看我被郭朝奉教训的,没有想到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故意冲着陈强也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不说清楚别想走。”见我要走,他立刻伸手挡在了我的面前。
“刚刚郭朝奉所了,让我明早八点和他一块出去,所以,今晚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耗着。”我对陈强的态度已经跟从前不同了,因为我发现,你越是不跟他计较,越是躲着,他就越是要在你面前摆谱。
我现在依旧不想跟他较真,只是着急,想去后院看看那张画卷。
所以,说起话来,也就强硬了一些,故意拿那郭朝奉压他。
陈强这人以前嚣张,因为那些伙计都叫他强哥,他也把自己当回事儿,现在当铺里的新伙计就不一样了,这些伙计都是郭朝奉一个个看过之后挑选进来的,郭朝奉还说了,在当铺里大家都是一样的,别高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他指的虚头巴脑就是别“拉帮结派”这是故意说给陈强和杜广财听的,也就是告诉他们,现在清儒所有的权利,都要实实在在的握在他的手上,其他人就别动歪脑筋,也别想跟他对着干。
从那之后,杜广财隔三差五的就故意请假,人家干脆就是不来了。
陈强是杜广财的狗腿子,没有杜广财的撑腰,他在清儒这也没有了以前逍遥。
虽然总是拿自己是老伙计逃避干活,但是,其他的好处也没有捞着,还让其他的新伙计,对他有了颇多的意见。
看到他也绝对不会称呼他为强哥,只是叫陈强而已。
“哼,好,你现在牛啊,跟着那卓少混,如今又哄的郭朝奉这么开心,你厉害,我怕了你这个关系户了!”陈强话中有话,说完之后大声的“哼”了一声,转身就朝着厅外走去。
一旁的杨淼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不必理会这个陈强。
我笑了笑,心里对于陈强说的那些压根就没有在意。
跟着杨淼就一起回了后院,我着急去看画,也没有和杨淼多聊,立即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我就立马找起那画轴来,按理来说,让耗子把画放到我的房间里去,正常人都会放到桌上,可是我的桌上除了水壶和茶杯就什么都没有了。
床,柜子,全部看了一个遍,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我心下想着,耗子是不是趁着我去前厅的空挡,想把那画给仔仔细细的看清楚呢?
想到这里,我就立刻去了耗子的房间,可立在他的房门前头,就发现房间里头压根就没有光。
他跟我不一样,总不能摸着黑看画吧?
“耗子?耗子?”我大叫了两声,里头没有反应我就立刻抬手拍门,心中还有些生气了。
这一拍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耗子的门压根就没有锁,我走进去一看,好家伙乱的跟狗窝差不多,地上好多酒瓶子和一些花生壳,床上的被子也没有叠。
不过,耗子并不在房间里。
我蹙眉,想着在回来的车上,耗子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让我把这字画先交给他,他认识几个财大气粗的老板,没准这画可以卖一个大价钱。
这小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偷偷的把这画拿去估价了。
“死耗子!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是真的怒了。
并且,一整夜我都没有睡着,担心那画会出什么问题,所以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头走廊的动静。
想等耗子回来,我就立刻把那画给要回来。
可等到了天亮,耗子也没有回来,并且,郭朝奉和我约好的时间也差不多快要到了。
我只能起来,泡了草药汤,洗漱过后,去饭堂吃了点东西,就等着郭朝奉出现。
八点郭朝奉准时出现了,我发现今天的他倒是穿的与往日不同,一件白色的老式衬衫,加上一条灰色的西裤,加上他这一张文化人的面孔,看起来就像是文革时期的知识分子。
少了许多的锐气,看着顺眼多了。
“走吧。”郭朝奉见我看着他发愣,开口说了一句。
我立马点头,快步跟着郭朝奉朝着当铺大门走去。
当铺外头是郭朝奉早就请好的出租,其实,他是清儒的大朝奉,出门都是有专车和司机的,完全没有必要坐出租车。
不过,坐到车上,我也想起了罗爷爷跟我说起的一件事儿。
他说,懂行的人买古玩,是绝对不可能开着豪车去的,原因很简单,人家卖家看到你开一这么好的车,不宰你都对不起你。
所以,正常情况下,那些真正的老行家,都很低调的。
我想今天郭朝奉这么打扮,还安排了出租车,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车上,郭朝奉没有与我做过多的交流,一个人穿着打扮能改变,可是这性格肯定一时半会的变不了。
等到了那宅子的巷子口,郭朝奉就让司机把车停在巷子外头,他跟我一起走进去。
我点了点头,下车和郭朝奉一前一后的走着。
他一边走,一边问我:“那老爷子还带你一个外人回家?”
“啊?”我愣了愣:“哦,他正好是吴罡的房东。”
“房东?家里那么多的字画,他还要靠出租房间为生么?这说不过去啊?”郭朝奉的话中隐隐的透出了一些狐疑。
“他年纪大了,其实租给吴罡住,就是想让吴罡帮忙他照顾后院的花草而已,不是为了赚房租钱。”我尴尬的笑了笑,脚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了一些,不想跟郭朝奉这么单独处着,他中是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好不容易拐到了昨晚我去的那座宅子大门口,我有些愣住了,这里的模样倒是还是和昨天一样,两只大狮子依旧威严,不过狮子身上却都是蜘蛛网,还有那木门上头也一样,门前的石阶上都是灰尘,一看就是有些日子没有人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