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半白
“你是谁?”刺眼的灯光下六七个警察站在老高的面前。
“我是老高,快追,刚跑了么两分钟,不远,后墙翻出去的。”老高有气无力的回答着。
警察随即分做两组向外跑去,只留下一个警察在看管着老高。事情有点乱,警察也闹不清老高是咋回事,只能顺着老高指挥的方向去撵。
留下的一个警察,屋里屋外踱着方步,大声的向上级打电话汇报工作,电话里总在重复一个叫张宁宁的人。因为是信号不太好,警察不停的在变换位置,可是三两句话后就又不行了。
警察看来很着急,老高就说:“这屋里没有信号,你到前院子的崖畔畔下头就好了。”
警察瞅了老高一眼,见捆绑的很结实,应该没有事,于是就出了院子去打电话。
老高知不道该咋办,坐以待毙还是自谋出路?老高迅速选择了后者。
老高慢慢的拧跐,乞丐老汉绑的确实紧,没有给丝毫的机会。老高无奈,两臂用力往怀里一搂,没有鸡屎的棍子尽然断了。
老高很开心,也顾不得满头的血迹,看到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烂瓷片子,摸了一片,学着电视里把绳子一点一点割断。割了半晌,又看见刀子在地上,于是换成了刀子。由于绑的时间太长了,老高虚脱的厉害,真想好好睡上一觉。
但是,老高知道不能睡,事情来的太突然,弄得老高头脑一片混乱。张桂花去了哪达?她的处境危险不?张宁宁又是谁?张桂花的妹子吗?犯啥事了?警察来干啥?乞丐老汉又是咋么回事?是谁报的警?为啥报警?……
老高一边盘算,一边加紧速度,连拉带扯,弄开了绑在腿上的绳子,他还要赶紧弄掉么有鸡屎的棍子,否则他行动极不方便。他现在的样子,犹如一个折翼的天使,摔断了膀膀。他还要赶紧给张桂花打通电话,不管张桂花在哪达,他要确信张桂花安全不安全。可问题是老高就么有给张桂花打通过一次电话,老高有些踌躇。
就在这个踌躇的时刻,被乞丐老汉寻出来扔在地上的电话陡然响了,是老高的电话,是办公室小王打来的,这个狗怂这时候打啥电话呢?更难以理解的是?电话咋能响?不是没信号么?老高赶紧一接,又被挂了!
老高有些纳闷,也不管了,电话往地上一放,继续解绳子,刀子刚拿起来,电话又响了,还是办公室小王的。老高明白了,应该只有地面有信号,拿起来就么有了,老高赶紧爬在地上接了小王的电话。
“啊,高老师,弄啥了么,也不接电话。啊,不好意思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后天早上县里开年度扶贫表彰会,李校长说你是咱们单位第一个让贫困户脱贫的老师,所以,后天你着正装,和李校长去县里领奖。同时你要代表单位发言,你赶快定个主题,给我发个短信说一声,稿子我准备,后儿个早上我给你,六点半办公楼前集合,嫑迟到咧。记着,一定要穿正装哩,不能不穿裤子,要上台的!人家电视台的要来呢!一定记着,穿裤子,对了,还有领带要打。”
“嗯……嗯……嗯。”老高不敢说话,只敢答应,更不敢反驳,他害怕屋外的警察听着。同时,老高心想,不是么底底吗?么底底咋让我去领奖呢?领的是个啥奖嘛?是老李搞的,肯定是他!谁还有这本事?现在鸡飞蛋打的,最关键的是,老高还没有弄清黑白两道,孰对孰错,生死情况,来龙去脉。半路咋又杀出个程咬金?不对,好像有好多个程咬金,好像是好多个程咬金在乱咬?
老高终于解开了折翼的翅膀,想站起来,疼的都木了。老高看到屋里乱七八糟的,像土匪来过一样,像日本人糟蹋过一样。老高看到一地的碎瓷片片,有的上面还有血,应该都是自己的血。突然,老高发现一个瓷瓶子的底底没有烂,半拉反扣着,低下压着一个塑料袋,应该是预先藏在瓷瓶子里的,里面好像装些东西。老高拾了起来,把袋子打开。有些许的黑色粉末夹杂在一叠纸中。
首先是一张银行卡,夹在最中间。
其次是一张收据复印件:
收据
今收到山西泓鑫煤炭责任有限公司对王建军的死亡赔偿款壹佰捌拾万元整,至此人钱两清,不再追究。
妻子:张宁宁
20**年12月6日
还有一张是保证书,上面除了手印,还有些人的签字,当中间潦草的写了一句:尸体任何时候寻到,送回家乡厚葬,落款处也是山西泓鑫煤炭责任有限公司。
除了收据和保证书,还有一张应该是写给老高的:
亲爱的老高:
我真的知不道该咋样给你说,纸短情长,你不要见怪。现在的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这个爱,就从那天你给我买戒子开始,那一天,我才真真的爱上了你,这个爱,来的太晚了,你不要怪我的自私与狭隘,我真的没有办法,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我很想和你度过余生,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可是我要走了,我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原本想,即便我要走,也要多陪你一些日子,起码让我的宝贝女儿考上理想的大学。现在看来不行了。青梅她知不道,她的确是我的亲生女儿,这里面有太多的事情我不能一一道来。
老高,卡里有青梅她大的死亡赔款180万,给青梅留100万,你和你的女儿80万,替我好好照护我的青梅,这院房子也留给你吧,不要带旁人来,这地方属于你和我。
多去我们的苞谷地转转,照看好那片子苞谷地,千万不要收,我不愿意收,看到那片子地,我就能想起你,让它们留着吧,永远的留着吧,那里有我们的爱,有我留给你的温情与世界,切记,切记!
爱你的:宁宁
1月2日晨
院门外的警察估计已经打完了电话,听脚步声就要进来了。剩下的一些老高还没有来得及看,赶快胡乱往塑料袋里一装,塞到交裆里头,和自己的命根子紧紧的挨在一起。
老高拿起个电话,知不道该给谁打,寻思:“张桂花她老汉不是么死么?宁宁……这字体……”
“妈呀,黠了……《盲井》!”老高有点想尿尿。
老高的命根子乍的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