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师，这个镜头必须得留着，它表现了林大海此时处于纠结的状态，一方面...”
    电脑前，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无奈地看着秦小宝。
    “我知道，你们导演拍的镜头都是想要表达各种意思，但是，你想的只是你想的，前头已经说完了，没必要单独来这么一出，画蛇添足。”
    “不是，”秦小宝据理力争：“如果没有主角单独望天，体现不出来他的心情，也没有个起承转合，忽然就对家人好了，显得突兀。”
    “不，完全不会。”剪辑师陆老师坚决地说道：“前头完成各自心愿的就是代表着双方熟悉的过程。”
    “但是...”
    “不用当是，我剪辑师，我知道观众想看什么类容，我也知道要是允许，你恨不得把所有镜头都放进去，但这不现实，秦导，累不累啊，每次过来都要和我争辩一番，有意义么？”
    “那怪我咯？每次过来我看你一个个镜头都剪掉，心疼啊。”秦小宝拍着胸口。
    “你把工作交给我，就要信任我。”
    “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咱这不是在商量么。”
    “你放心，我剪了上百部电影了，还没出过什么差错，要是不行，回头你弄个导演版，三小时，四小时随便。”
    秦小宝和陆老师的争论几乎每回过来，都会存在。
    其实不止是他俩，关于镜头的问题，所有电影里都会存在。
    作品就像导演的孩子，看着剪辑老师东一块，西一片地把孩子整的七零八碎，心疼啊。
    导演想要的是作品的完整性，要给出个完整的故事。
    剪辑师则是更多地考虑观赏性。
    人看电影的耐心有个度，太长容易产生疲惫，适当的铺垫没有问题，过多的支线剧情会让观众审美疲劳。
    秦小宝之前的作品旁枝末节比较少，都有固定的时间线，剪辑师可以操作的不多。
    《灵异家族》是他新的尝试，加入了许多自己的想法，素材也特别多。
    就和其他导演一样，觉得少了这不行少了那差点意思。
    在多次交锋中，秦小宝胜利的次数屈指可数，准确来说就赢了一次。
    不是说不过，陆老师被逼急了，就撂下一句话，来，你来剪！
    秦小宝就沉默了。
    合同里，他是没有剪辑权的，倒不是说不去争取，而是没那个本事。
    但这并不妨碍他哔哔啊。
    所以，每次过来都得大包小包地拿着红牛啊，还有各种零食，不过陆老师都不会给好脸色。
    见到他恨不得躲起来。
    没有意外，这回秦小宝又输了，他看过之前剪出来的片子，大概二十分钟，挺满意的，除了电影原有的镜头外，自己拍摄的素材不少也被加入其中，说明工作得到了认可，美滋滋。
    “老陆，来歇会，”他开了听红牛递了过去：“按你估计，咱们这电影多久能剪好？”
    陆老师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饮料：“你不是说不着急么，难道要赶春节档，告诉你，没戏！”
    “哪能呢，又不是儿戏，说改就改。”秦小宝陪笑：“不是关心嘛。”
    “难道又要参加什么电影节？”陆老师看了他一眼。
    秦小宝摆手：“这片子参展？别开玩笑了，就是纯粹的商业片，估计金标都够呛。”
    “这么谦虚！”
    “实话实说而已，说亲情的作品多了去了，我也是讨个巧，抓个泪点，其他没有啥特别。”秦小宝看的透彻。
    “也是，说震撼，还是《活埋》比较牛。”
    “陆老师看了？”
    “媒体天天都在吹，说是最好看的网大，我肯定要瞅一眼。”陆老师虽然和他经常争吵，但对于这个年轻人的导演能力，丝毫不怀疑：“看得我挺压抑的，难怪不给上映。”
    “无所谓啦，”秦小宝靠在椅背上：“这也是给我提了个醒，以后选题材得注意，还好投资不大，要不然得亏钱呢。”
    “确实，题材剧本太重要了，”老陆其实挺希望秦小宝快点走，一大堆的事情没做完，还得陪他聊天，心累：“你这几天挺闲的啊。”
    “哎哟，”秦小宝伸了个懒腰：“不得行咯，下午就得出发，去北京，这几天都要在外头跑。”
    “是嘛！”老陆顿时就高兴了。
    “你好像有点不对劲。”
    “没有没有，祝你一路顺风，办事顺利。”陆老师真怕他要留下来，拿起桌上的红牛要帮他开。
    “谢谢你啊。”秦小宝没在意：“我不喝，功能性饮料对身体不太好。”
    老陆低头看了眼喝了一半的瓶子：你是狗吧！
    陪着，不，准确来说是赖在这儿聊到了十点半，接到了晓明的电话后，秦小宝告辞而去，刚想说不用送了，就见陆老师忙不迭地把门给关上。
    掏出手机，找到老陆的微信，啪啪啪打了一排字：我还会回来的，给发了过去。
    没有意外，人根本不回。
    上了车，向阳也在上头，右手在脑袋边上滑过，敬了个自认为帅的礼：“老铁，来啦！”
    “你也去？”秦小宝系上了安全带。
    “这不怕你孤单么，我暂时没事儿，跟着去见识见识，看看怎么和演员谈判的。”
    秦小宝看他外头就穿了件卫衣提醒道：“北京只有十四度，你不怕冻死么？”
    “带了衣服了，行李箱里头，下飞机再换都来得及，”向阳掏出手机看了看：“过去还早，咱们是在飞机上吃饭，还是机场。”
    “随便吧。”秦小宝打了个呵欠：“我眯一会，到了喊我。”
    “别啊，这马上要和葛大爷，姜文谈判了，你不准备准备？”狗大户问道。
    秦小宝睁开眼：“有啥好准备的，就是聊天嘛，把剧本给他们看看。”
    “你剧本不是没完成么？”
    “他们是老师，有个框架就行，其他靠我的嘴就行。”
    “片酬方面呢？”
    “哈，这是个问题。”秦小宝长出口气。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猕猴桃决定要把《让子弹飞》立项，预算1.5亿。
    从10年开始，电影的投资越来越多，不过上亿的制作就算放在今天，依然不可小觑。
    更何况，《让子弹飞》还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烧特技的片子。
    大伙都知道，科幻，仙侠类电影制作费特别贵，主要是因为电脑特效镜头多。
    或者是古代战争影片，动辄几千个群演的这种，制作费可是唰唰唰地花出去。
    《让子弹飞》说大场面嘛，没有，但秦小宝计划里，要把一座城改造成民国特色，这儿就是一大笔资金。
    刘明华在和投资大佬们接洽的时候，饶是他们，也觉得是不是有些冒险。
    花两百万弄一辆火车，只是在片头出现，好奢侈。
    不过，当说出张国荣，胡歌，确定加入，葛优，姜文，廖凡，刘嘉玲等众多明星正在谈判，又打动了众人的心。
    这可是大制作啊。
    不过大咖多，投入肯定也要跟着上升，不说别的，按照市场行情，张国荣，葛优，嘉文，片酬没有一个是低于三千万，加起来轻松过亿。
    真要按这个价格给，电影就不用拍了，五亿都止不住啊。
    秦小宝当初因为喜欢这部电影，去搜了搜资料，也不知道真假。
    说姜文请发哥和葛优的时候，是骗来着，先和发哥说，葛大爷已经加入了，你就来吧，然后反向再操作一遍，里头拿钱的人挺少的，许多配角都是0片酬出演。
    自己现在有个优势，是哥哥不用骗，确定会留出空档，而且片酬也定下来了，两千万加5%票房分成，非常厚道的价格。
    哥哥的意思其实可以少一点，关系不大。
    秦小宝不敢，不能把市场搞乱了，张国荣两千万片酬已经是跳楼价。
    票房分成？
    谁敢保证电影一定能赚钱。
    老胡是猕猴桃的人，按照他的说法，老师们都能出演，愿意充当绿叶，不拿钱没事。
    秦小宝策略很明确，只要搞定姜文和葛优，其他人就算请不到原班人马，找其他人代替也非常简单。
    对于演员来说，一部片子赚不赚钱真不重要。
    只要把几个主演的名字放出去，猕猴桃的门槛都会被踏平，别说不拿钱，肯定有人愿意给钱来拍。
    为啥。
    很简单，集合了这么多明星，说好听了，是能和老师们学习，说白了，关注度有多大啊，全国记者都会看过来好么，赚钱？
    有了名气，赚钱还不容易么。
    1.5个亿的投资，还没开始呢，就先没了两千万。
    秦小宝作为导演，又是投资人之一，肯定要亲自去和演员们谈判。
    一来表示诚意，我导演都过来了，你便宜点呗。
    二来，都是圈里人，互相之间说话也随意些，公司和公司对接，基本讲价就很难了。
    效果会如何，他不敢保证，先努力一把看看。
    为此，在出发之前，还和李安导演打了个电话，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主要就是询问怎么和演员谈片酬。
    李安导演认为，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剧本打动对方。
    好的演员，碰到好的剧本，他真的不太在乎拿到多少钱。
    那个角色要是被喜欢上了，0片酬出演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至于其他的，你入行太浅，虽然获得些奖项，但对于老戏骨来说，资本不够。
    说白了，就是不一定会给面子。
    李安说的没错，秦小宝出道才多久，那些成绩在年轻人里确实可以吹吹，可在姜文葛优眼里，呵呵！
    加上互相之间又不是特别熟，打人情牌肯定不管用。
    有一点，秦小宝很好奇，之前邓紫棋听到《泡沫》的时候，是抑制不住的喜欢。
    那姜文看到《让子弹飞》的剧本时，会是什么反应呢？
    这点他不清楚，大纲已经通过邮件发给二人，暂时没有回应，相信见面的时候肯定会谈到。
    谈片酬，一般来说都是私底下说的，甚至，同个剧组里，很多时候演员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对方拿了多少钱，谈这个也是禁忌。
    为啥把两人一起约出来。
    秦小宝考虑到带动关系，和老姜好歹在韩国见过面，喝过酒，而且，对方表示出了对片子有兴趣。
    而葛大爷是完全陌生的情况，性格啥的都不知道。
    他打算以姜文为突破口，要是能答应下来，葛大爷那也能多几分希望。
    最好的情况是，两人都答应。
    实在不行，只有换演员了。
    当然，这一切，都要等明天和两位大佬谈过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