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强开车，独自载着何敏疾驰在深夜的马路上。
    何敏坐在后排。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秦国强知道何敏心里在想什么，他觉得何敏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还有，他知道何敏在等着他先开口，最好能解释一下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听他的话，为什么那个矮胖子要杀他。
    但秦国强以为，既然何敏已经把他当成黑老大，黑老大便无需解释。
    他知道，当你越是在意一件事的时候，你就越会被这件事控制。女人也一样。
    所以秦国强不会太过在乎任何一个女人。
    包括深爱着他的何敏。
    这样也许显得有些冷漠，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事让他必须有一颗冰冷的心，还有一个冷静的头脑。
    所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何敏的确在等着秦国强的解释，哪怕是一句安慰。
    但是没有。
    此时她觉得有些疲惫，疲惫的不想说话。
    沉默了一路，终于回到了国强商贸公司，见到了何母。
    母女相拥而泣。
    蓉姐接过秦国强的外套，秦国强坐到办公椅后，点了一支烟，脸色有些阴沉。
    此时他整个人都显得冷冰冰的，大有把人拒之千里之外之势。
    所以，尽管他得胜而归，却无人庆贺。
    众人虽然都沉默着，但脸上是轻松的，只有山鸡一脸紧张。
    秦国强吸了两口烟拿起了电话。
    “阿仁，我这里有一具尸体，你来看看。”
    这一句话让山鸡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他感到一阵窒息，惊恐的眼睛看着秦国强。
    秦国强却没有看他，他又打了电话，把占米和陈小刀叫来了。
    看到办公室里紧张的气氛，占米和陈小刀都认为出事了。
    “强哥，出什么事了？”占米问道，陈小刀同样的关切。
    秦国强道：“小刀，你开车把阿敏和伯母送回家。”
    “好的。”陈小刀点点头。
    何母想感谢秦国强几句，但看到秦国强的阴郁的神色，没有说出口。只好与何敏跟着陈小刀走出了办公室。
    走到门口的时候，何敏回头看了一眼秦国强。然而秦国强并没有看她。
    她有些失望。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车上，母女俩同样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家中听完何父因为担心而爆发的埋怨后何母才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惊得何志远脸色都变了。
    只是何敏被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何母却不知道。
    “阿敏，你快说说秦国强是怎么救了你的？”何母脸上带着好奇。
    何敏却没有兴致，只道：“我觉得有些累，先回房了。”说完就走了。
    何父何母相顾愕然。
    ……
    陈永仁驱车赶到了国强商贸公司。
    “强哥，你让我看的尸体呢？”陈永仁问道。
    秦国强看向一个抬走铁棍尸体的小弟道：“你带陈探长去。”
    “是强哥。”小弟道。
    “强哥，还是我带陈探长去吧。”山鸡道。
    陈永仁笑了笑，他还是喜欢和山鸡一起。
    秦国强却没有说话，只是抽烟。
    山鸡看看陈永仁。
    陈永仁道：“算了，还是让他带我去吧！”
    这次，山鸡的心不是停止跳动，而是狂跳起来。
    占米看看一脸惊恐的山鸡，再看看秦国强，实在想不出发生了什么。
    “强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忍不住问秦国强。
    秦国强只是抽烟。
    过了一会儿陈永仁回来了。
    “强哥，尸体我看过了。造成他死亡的原因是窒息，他的脖子上有按压的印记，说明有人用手掐死了他。”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的几个小弟尽皆耸动，然后一起看向山鸡。
    而陈永仁的话也让山鸡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秦国强的冰冷的眼睛接着看向了他，吓得他后退半步。
    “山鸡，我想听你的解释。”秦国强冷冷道。
    “我，我不知道强哥要我解释什么。”山鸡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秦国强掐灭了手里的烟，看着山鸡的眼睛缓缓瞪起来。
    山鸡越发惊恐，心里想，怎么办？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当然不能承认了，妈的，我要死扛到底。
    “强哥，你不会以为铁棍是我掐死的吧？”
    秦国强看向一个小弟道：“你说，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那小弟看看山鸡，面色为难。
    占米道：“你实话实说就是。”
    “哦。”这小弟把今晚发生在街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秦国强接着看向山鸡。
    “你还不说实话？”
    “反正我没有掐死铁棍。”既然决定了死扛，山鸡自然不糊说实话。
    秦国强瞪着眼睛，呀咬牙，抓起烟灰缸丢向山鸡，山鸡被打了个跟头，他赶紧爬起来。但依然没有说实话的意思，只是一脸恐慌的看着秦国强。
    秦国强低头再抽出一支烟，叹了口气道：“你走吧！”
    山鸡站着不动。
    秦国强又抬起头看向山鸡，眼神变得凶厉，吓得山鸡一哆嗦。
    占米看情况不妙，赶紧拉着山鸡走出了办公室。
    陈永仁看明白了：“强哥，那个人是山鸡掐死的？”
    秦国强不答，只是抽着闷烟。
    这时候一个小弟道：“强哥，我，我能说句话吗？”
    “说。”秦国强阴沉沉的道。
    那小弟道：“今晚如果听了铁棍哥的话，何老师就不会被那些绑走。当时铁棍哥的意思是只要何老师出现就跟在后面保护，而山鸡哥却让我们躲在路边的树林里。绑匪开车来的，一下就停到了何老师身边。可这时候我们冲出去至少能拦住那些绑匪，可惜山鸡哥不让，他怕绑匪直接杀了何老师。”
    秦国强对这些话没做什么表示，抽了两口烟后让几个小弟退下了。
    陈永仁坐下来，也点了一支烟。
    “强哥，这件事山鸡的确做错了，不过他对强哥还是忠心的。”
    秦国强道：“阿仁，违背我的意思，扰乱任务，杀死兄弟，在帮会里这是什么罪？”
    陈永仁叹了口气。
    秦国强又道：“我这里不是帮会，但也不能由他胡来。”
    陈永仁道：“没错，山鸡的确过分了。”
    这时候，占米进来了。
    “强哥，山鸡为什么要杀铁棍？”他问道。
    “他没和你说？”秦国强问道。
    占米摇摇头道：“他连杀铁棍都不承认。”
    门又开了，陈小刀进来了，先说何敏母女安全到家，接着就问山鸡的事。他看到山鸡独自坐在楼下的石阶上，一句话也不说。
    秦国强没有回答而是让占米打电话给东莞仔。
    东莞仔匆匆赶来，也看到了山鸡落寞的坐在石阶上，同样没有回应他的打趣儿说笑。
    因为是秦国强有事，东莞仔不敢耽搁，直接上楼。
    看到屋里占米陈小刀和陈永仁都在，东莞仔知道出事了。
    “强哥。”他站在了办公桌前。
    秦国强道：“铁棍死了。”
    东莞仔吃了一惊，虽然铁棍不是他的生死兄弟，但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谁干的？”他问道。
    “山鸡！”秦国强道。
    东莞仔又吃了一惊，他立刻知道发生什么了。
    “东莞仔，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秦国强掐灭了手里的烟。
    这句话不仅让东莞仔再吃一惊，就连占米、陈永仁和陈小刀也吃了一惊。
    “强哥，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占米惊问。
    秦国强没有说话，这说明他心意已决。
    陈小刀急了：“恳请强哥放山鸡一条生路。”他迫切的看着秦国强。
    秦国强只道：“东莞仔，你还等什么？”
    东莞仔一愣，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哦！”他接着点点头，转身就走。
    陈小刀又急忙叫了一声强哥。
    东莞仔站住，他也期盼秦国强能改变主意。
    但是秦国强完全无动于衷。
    东莞仔不敢再做停留，直接出了办公室。
    陈小刀身子一沉。
    秦国强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
    占米看出来了，秦国强的心是痛的。
    陈永仁道：“我们走吧！”
    三人默默的离开，陈小刀一直回头看着秦国强，期盼着秦国强改变主意。
    但他只看到秦国强又点了一支烟。
    占米三人走了，蓉姐从厨房端着一杯咖啡走了出来。
    “蓉姐，你也回去吧！”秦国强道。
    “好的秦先生。”
    蓉姐也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秦国强一个人还有他面前飘荡的烟雾。
    占米和陈永仁还有陈小刀下楼后，山鸡已经不在了。他们三人都知道，山鸡被东莞仔带走了。
    三人默默的站了片刻，便各自走了。
    东莞仔面前一碗猪血粥，满满的两勺进了嘴里，喉结跟着滚动起来。
    他放下汤匙，用纸巾擦擦嘴，看看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小店的老板准备打烊。
    山鸡面前的猪血粥一口未动。
    “东莞仔，说吧，强哥打算怎么处置我？”
    东莞仔道：“我想到海边走走。”
    山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黑色的、泛着暗光的海水不断涌向岸边。
    “你为什么要杀铁棍？”东莞仔的声音在海浪声中显得有些孱弱。
    “我没有杀他。”山鸡还在坚持。
    东莞仔站住。
    山鸡道：“草，来吧，给我个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