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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随着净心丹入口,澈眼中的红色云翳渐渐散去,到的最后,终于又恢复了之前的清明。
澈身子顿时一软,竟是差点儿栽倒在地,幸好被展颜给扶住,入手处是一片冰冷,同时一道阴沉沉却偏又极为恐怖的煞气忽然迎面袭来——
那杀气如此浓重,即便已经有了武侯级的修为,展颜还是止不住打了个哆嗦,至于星曜更是早已被吓得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来不及细想,展颜忙纵身躲开,随即一个鹞子翻身,无声无息的到了院外——外面却是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不好——”展颜忽然觉得不妙,脚尖在地上一点,人已然返回屋内,还未站稳脚,就被一阵冰冷的杀气一下弹开,定睛一看,更是大惊失色,却是澈正佝偻成一个球般,在地上无声的不住翻滚着,一双本是俊秀的眼睛,更是死鱼一般往外翻着,连带着没有及时缩回去的手指上的利爪,当真是如同一个怪物般,要多可怖就有多可怖。
“澈,澈,你怎么了?”展颜已是急的汗都下来了,忙要上前查看,却见澈猛的抬手,尖利的爪子竟是朝着自己肩头狠狠的插了过去,耳听得扑哧一声响,澈的肩头顿时多了五个血窟窿,鲜血一时箭一般喷射而出。
澈却仿佛全无所觉,兀自张着嘴巴,无声的“嗬嗬”着,抬起手来,再次朝着自己的胸部插了过去,那一刻展颜终于看清澈的眼神,竟是说不出的绝望和惊恐,仿佛一个被逼入绝境找不到一点出路的小兽!
同一时间,整个邬家堡忽然陷入一片嘈杂之中,好似有无数的猛兽一起发了狂,嘶叫声,呼啸声,还有残杀声,一时间整个邬家堡鬼哭狼嚎,简直和地狱相仿。
展颜再顾不得犹豫,身形往旁边斜斜一闪,出其不意的再次放出金莲花锁住澈的脉门,人则欺上前一步,正好把澈整个拥在怀里,手自然而然拍抚着澈已被鲜血染透的后背。
下一刻脸色忽然一僵——却是方才感受深刻的那道浓烈杀气,竟是朝着自己丹田处急涌而来,展颜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那冰冷的气息已经流入丹田之内。
展颜顾不得查看丹田只单手把澈搂在怀里,同时放出一缕劲气探视澈的筋脉。
澈的丹田处似是剧烈的动荡了一下,却在被展颜护住的瞬间,放弃了抵抗,任展颜的劲气游遍全身。展颜只觉劲气所到之处,宛若沉入冰冻千年的雪原之下,竟是说不出的酷寒冷冽。竟是不过这样帮着梳理一番,整个人便仿佛冻僵了一般。
只现在推开澈的话,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展颜咬牙,兀自边送入劲气,边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澈仿佛随时都会断掉的僵直的背。大约过了盏茶时间,澈终于不再颤抖,展颜却觉得自己手腕处一湿,忙低头瞧去,却是两滴亮亮的泪痕。
“澈——”展颜试着叫了一声,身形微微后退,澈依旧不发一言,只外翻的眼睛,突然多出的利爪却是已经恢复了正常,依旧是之前苍白纤瘦的模样——
竟是入定的模样。
知道澈暂时没什么危险了,展颜这才放开澈,放心探视自己丹田,哪知微一运功,方才那股窜入筋脉内的强大杀气便如同钢针一般朝着自己气海穴猛的一冲。
剧痛之下,展颜止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正自打坐的澈猛的睁开眼,有些怔忡的瞧了瞧展颜,又再次闭紧双眼,眼角一点晶亮再次一闪而过。
不知过了多久,屡次较量之下,那缕侵入的至寒之气终于变得服帖,展颜趁机催动丹田,朝着那缕已然缩在角落里的劲气用力撞去,那缕劲气好像有知觉一般猛的往旁边一躲,却还是被展颜的灰色劲气包裹了个正着,然后奇迹发生了——那本是左冲右突的劲气忽然停止了挣扎,下一刻,竟是主动化成细小的水滴一般无声无息的融入到了展颜筋脉之中。
一股极为舒爽的感觉顿时油然升起,连带着早已乖巧无比的强者之心,都忽然从展颜手心处一跃而出——一黑一白两道闪电的边缘,竟是镶上了两道璀璨的银边。
展颜睁开眼来,入目正是一身鲜血淋漓却是兀自紧张的盯着自己瞧的澈。
“哥哥——”澈喃喃着,忽然伸出手,学着展颜方才的样子,笨拙的在展颜背上拍着,“哥哥——”
声音里全是眷恋和依赖。
看出了澈的不安,展颜摆了摆手:
“我没事儿。过来,让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澈温顺的走过来,挨着展颜的脚蹲下,正趴伏在展颜脚边的星曜明显受了极大惊吓,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夹着尾巴就逃到了角落里。
“傻孩子。”展颜失笑,推过去一张椅子示意澈坐下,待定睛一看,却是吃了一吓——实在是澈的伤口太深。这般模样,明日扮作戚鸣商的话,说不好会被人发现。
明显看出展颜的担心,澈可怜兮兮的晃晃脑袋,那模样倒是不担心伤势,反倒是对展颜蹙眉更为在意的样子。
刚帮澈包扎好,门却轻轻一响,下一刻一个黑色的影子闪身而入,趁着外面的月光,可不正是皓言?皓言的怀里,明显还抱了个人。
一下闻道皓言身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好展颜脸色一变:
“伤到了哪里?还有,这人是——”
下一刻却是嘴巴倏地长大,随着皓言把人扶到椅子上坐好,展颜眼睛一下睁得溜圆——
“表哥——”
坐在椅子上泥塑木雕一般的俊逸男子,可不正是表哥韩卓?
“他好像中了什么秘药——”皓言语气里有着隐隐的愤恨——
所谓声名赫赫的龙楚第一隐世家族竟是这般混账。若不是自己正好碰到那对儿婢女,怕是也不会知道,韩卓竟然是邬家堡大小姐抢了来的!果然是隐世的久了,就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不容易趁方才邬家堡凶兽忽然陷入狂躁之中的动乱,把韩卓抢了出来,一路上自己也曾想尽种种法子,想要唤醒韩卓的神智,奈何竟是没有一点作用。
“哥哥——”旁边的澈却是慢慢靠过来,瞧着好似没有魂魄一般的韩卓,神情明显有些古怪。
“澈能治?”展颜心里一动。
澈点了点头,许是感受到展颜和皓言急切的心情,澈再一次重重点头,然后忽然张口,朝着指腹处狠狠咬了一下,顿时就有鲜红的血涌出,澈先把手放到韩卓手里,待血滴没入口中,就抽出来,却并不擦拭,而是朝着皓言的嘴探了过去:
“哥哥——”
皓言还未反应过来,澈的手已经探进口中,一股浓重的夹着甜丝丝气息的血腥味儿一下涌入喉中。
等澈再把手抽出来时,指腹上的血已经没了,澈张开口,又用力在哪里咬了一下,本就有道伤口地方顿时更加血肉模糊,澈却仿佛不觉得痛,又把手指伸向展颜:
“哥哥——”
“澈——”展颜一时有些无措,瞧着那外翻的粉色血肉只觉自己手都开始痛了,忙取出金创药想要帮澈包扎,却被皓言拦住——
“喝一口澈的血。”
啊?展颜愣了下,一晃神的功夫,澈的手指已是塞入展颜口中。
血液入喉的那一刻,展颜忽觉外面的视野忽然变得无比清晰。
同一时间,坐在椅子上的韩卓忽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二话不说,抬手一拳就向皓言砸了过去,皓言却是不闪不避,一把抱住韩卓的拳头:
“阿卓,是我。”
展颜也是惊喜过望:
“表哥——”
“你们是——”韩卓精神似是还有些恍惚,下一刻身子却是一抖,不敢置信的瞧着皓言并展颜:
“皓言?妹妹?!我不是,在做梦吧?”
雷电、断崖,抱着一块儿跳下去的兄弟和妹妹……
自己带着星曜顺着河岸一直找一直找,却是从华元一直到龙楚,都没有找到一点儿痕迹。
再没料到,竟会在这里相聚。
忽然抬手,似是想狠狠的捶皓言一拳的样子,到了近前,却改捶为拉,连带着展颜,把两人一起紧紧搂入怀里:
“下此再敢那样消失——”
却是磨着牙,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表哥——”能感觉到韩卓的百感交集,霁云眼睛也不觉湿润。
还是皓言反应快:
“阿卓,眼下不是叙话的时机,咱们须得快点离开——”
这邬家堡邪性的紧,再留下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一语甫毕,便听见外面忽然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女声:
“一个小小的戚家,也敢和我邬家堡为敌。竟敢连本小姐的男人都敢抢,我看你们真是活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