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对
梅朵开始做梦,梦见梅时与再度舆论缠身,教育署、学校董事会、校友会纷纷问责:
梦见梅时与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她自始至终一清二楚,仍在蓄意诱惑他,害他陷入如此百口莫辩的难堪境地,逼问她是不是恨他把她带到这个世上,是不是为了报复他这些年对她不管不问;
梦见别人知道梅时与好心资助她,为他的不知情澄清,可怜他养蛇为患,骂她不知廉耻,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要勾引;
梦见所有校媒体口径一致地对外批判她,把她推到风浪最前面,给公众交代,而梅时与、不愿为她出头;
梦见网上扒她的信息,学院、年级、照片……曝光她的日记,撕得纷纷扬扬,铺天盖地,每个人都能捡到……
每次梦醒,梅朵都像真经遭过一回,虚脱得无力。
周围是室友深绵的呼吸,她眼神空洞地躺着,在浓浓黑夜里,独自忍受天旋地转的恐怖,困意稍来,噩梦紧跟,屡屡被生生惊醒,神经乱得不像自己的。
如此熬了一个星期,梅朵才感觉好些。
两周里,周五晚上都由梅时与带回家。
在花店买小绿植,去超市买足够的菜和水果,让梅朵周末在家自己照顾自己。
但是两人的聊天,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打哪儿都不像亲密爱人,甚至比上床之前还远不如。
并非梅时与单方面也突然疏离冷淡,梅朵更很无所适从,每每不敢做先开口的那个。
吃完晚饭,洗碗、洗水果都是梅时与的事。
梅朵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托一碗车厘子搁膝上,心不在焉地咬嚼脆脆的果肉,抿下满口鲜甜的果汁,低垂的睫毛翕动,悄悄打量坐在一旁安静削果皮的梅时与——
衬衫西裤搭拖鞋也时尚得体,举动优雅斯文,叠卷袖口露出的半截小臂也很禁欲,一点儿也不像那晚在床上的样子。
梅朵别想知道,如果梦境变成现实,这个人会怎么做。
想跟他讲话,抿抿唇,又吞声。
削完水果,梅时与回脸,撞上梅朵欲说还休的迷茫表情,少女的模样姿态,有无可比拟的天然清丽。
一瞬后,他问,“再给你洗一点?”
梅朵回神摇头,是好吃,可是怕梅时与笑她馋,生涩递过玻璃碗,“你吃么?”
白皙的小手端着剔透的玻璃碗,送到他眼底,碗里深红色的果子,颗颗沾着水珠光泽,触目悦人,整个散出异性的美感和吸引力。
忍不住看一眼送果的人,那人下意识躲开水光潋滟的眸子,他所能看到的只有红扑扑的脸,挺翘的鼻子,线条温柔。
接过碗,放在茶几上,给她削好的苹果,说,“书报家里都有,想看就去书房。缺了什么,不想去超市,就点外卖,也很方便。这小区治安还好,不热的时候下楼走走,但一个人在家,不要随意开门。房屋隔音效果不错,练琴不妨事的。”請収鑶泍詀:νīργzщ.cом
梅朵啃着苹果,嘱咐句句落在心里,觉着梅时与在渐渐填满她心里的某些空缺,沉浸许久,意识到自己如此太呆板,主动道,“我记下了。你周末回来,能吃午饭还是晚饭?”
梅时与话说多了,已不觉有什么异样,梅朵因偶然开口,亲密居家的意味特别扎耳,两两都陌生。
所以音一落,两人皆怔。
“我、我是说我好先准备两人的饭菜,你一回来就可以……”越描越黑了,梅朵不好意思再说下去,索性低头。
女性温柔的体贴,天生有宜人的温度,非常容易熨帖另一个人的心,特别是像梅时与这样的男人,长年独居,如今算是甜头初尝,潜意识里已先接纳了这份烟火温存。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都无法排斥。
“你准备自己的就好,我行程排得比较满,回来怕不早了。”
梅朵先是失落,后又抓重点,“意思是你在晚上回来对么?我可以等你。”
越顺越顺口,语气小心,光彩掩不住的双眸里,全是她可爱而坚定的执着。
她的兴致,自己的新鲜快乐,梅时与样样都不想辜负。
多么禁秘又危险,足以诱惑已然前行的人,渴望又畏缩。
若即若离地说到休息时间,梅时与推说,“我还有文件没处理,你自己洗澡先睡。”
陪自己坐了一晚,一听工作并没做完,梅朵不敢再缠他。
第二天梅朵醒时,屋里静得出奇,梅时与已经出门了。
她感觉梅时与没进房间,至少肯定他没有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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