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失控的结果是丧失欲望，并不是疯狂，这是白齐自己摸索出来的。
    但海妮的回答却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白齐隐隐觉得不对，尝试继续追问下去。但海妮对这方面的事情其实也不多了解，她本来就有自己的目标，很少会将注意力放在其他没有目标的人身上。而身为精英猎人，她周围的人大都和她一样。
    至于成为精英猎人之前的同事，几乎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没有得到答案，白齐也只能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他当然不甘心就到此为止，他仍然想仔细了解一下魔力的副作用。
    不然他都不敢拿毒怪鸟的异变体制作魔药了。
    连海妮都不能给他答复，还能问谁？
    除了梅里亚似乎也找不到人了。
    “魔力的副作用？”
    梅里亚的眉毛微微上扬：“这是好久之前你问过我的问题了吧。我记得我那时候也回答过了。”
    此刻，白齐早已从海妮身边离开，休息了半天后来到晚上，梅里亚突然联系他想要再探山区，而他也正好想仔细询问关于魔力的问题。两人一拍即合，再度在夜间来到了山区。
    白齐走在女法师身前，一边防备可能出现的魔物，一边用认真的语气询问梅里亚他的疑惑。
    “没错，我记得你那时候回答过我，”他搜索了一下自己有些模糊的记忆，大概回忆起来，“实验报告写的是，所有被魔力包裹长久的人，最后都实力停步不前？”
    “对，就是这个。实验报告有些老，他们也没详细描述，就‘实力停步不前’，完全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了。”梅里亚叹气说道。
    “真的不可能是疯狂吗？”白齐不禁停步回头看向她。
    梅里亚无辜地耸耸肩：“这我可真的不知道啊。我的身份你也清楚，公会里可不会让猎人之子去研究与猎人相关的东西。”
    “不过，”她话锋一转，“应该不可能是疯狂。”
    “为什么？”
    “根据那份简陋的实验报告，和你之前提过的想法，我觉得魔力的副作用还是更可能是你说的那样，让人丧失欲望。魔力本是自然之物，人一但过分被自然影响，丧失欲望才是正常的。
    至于所谓的疯狂，那可能是流浪诗人谣传吧。这群人为了赚钱啥都敢说，我们这些做研究的给他们辟谣常常要累个半死。”
    梅里亚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
    白齐重新迈步朝前，他伸手轻揉了会儿额头：“原来如此。”
    “其实，”梅里亚说道，“我更好奇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那些没有确定目标，被魔力深度影响的人，都去哪儿了？”
    梅里亚皱着眉，双手握在背后，仿佛沉思般喃喃道：“猎人公会里，大部分猎人的年龄最老也不过三四十，超过这个年龄的猎人屈指可数。而猎人一生和魔力相伴，就算目标在坚定，总会有松懈的时候。他们长期被魔力影响，副作用总会慢慢产生...
    可为什么，我们从没见过完全没有欲望的猎人？”
    白齐也意识到问题所在：“确实，我之前就一直在想，虽然我见过一些实力停步不前的猎人，但没有欲望的猎人，是真的没见过。”
    “魔力的副作用大概率就是丧失欲望，不会是疯狂。而且就算是疯狂，你我也没见过，更没听过几次有猎人发疯的传言啊。”
    白齐和梅里亚相互看了一眼，眼中藏着一丝担忧。
    “说起来，”白齐想到了什么，“你的父母呢？或者说，所有猎人之子的父母们呢？他们的年龄应该普遍超过四十岁吧，也许可以询问一下？”
    梅里亚有些沮丧地摇摇头：“没有办法。
    所有猎人之子都受到监视，我们从大概十岁时就会被要求和父母分开，以后永远不能回到童年时呆着的城市。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父母他们了，连信件联系都没有。”
    白齐皱起眉来：“官方的管理也太严了吧。”
    “因为以前在这方面受过伤，吸血鬼和狼人都算是猎人的变体，结果差点把人类给颠覆了。”
    梅里亚抬起头看向天上的弯月：“但理解是一回事，感受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我明白人类高层的担忧，但也确确实实是想父母。”
    白齐看出她眼底的悲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隐隐觉得，猎人公会可能没自己想的那么伟光正。
    公会内部对退休猎人是有一番说辞的，所有猎人会在晚年时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定居，从此淡出人群，数年之后便不被新猎人们记住。
    那些老猎人们，到底怎么样了呢？
    白齐觉得以后条件允许的话，没准可以查查看。
    但...应该不会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猎人公会的历史虽不算长，怎么说也有几百年。他可不信这几百年里没有聪明的人察觉到不对劲。
    白齐正思考间，突听脚下一声咔嗒声，像是不小心踩到碎石后发出的声音。
    他这一瞬间有些莫名，因为他并没有感到自己踩到了碎石。但随即，他身后传来一声轻呼，一条胳膊突然勾住了他肩膀，背后一软，像是有人贴在了自己身后。
    刹那间，白齐有些不敢动弹。
    “抱歉抱歉，”梅里亚连忙说道，“刚刚走神了，还以为自己是在研究室，地板四平八稳的，不小心踩错地方差点滑倒。”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虽然看不清，但白齐隐隐觉得她脸上有些红晕。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尤其是他想到上次和梅里亚出来时，女法师突然向他求婚的场面。
    不行，不能任由气氛这么僵下去。
    白齐顺手撑住梅里亚，扶她恢复站姿，同时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事，法师本来就不习惯户外，偶然跌倒也正常。”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如果下次再滑倒的话，可以拉住我。你身体轻，我想撑住并不难。”
    梅里亚站直后，气息似乎恢复了，只听她嘻嘻一笑：“不好意思，我之后应该不会滑倒了。”
    白齐点点头，带着她继续顺着山道走下去。
    走出几步后，他眉毛微皱，觉得不对劲。
    虽说法师确实不擅长户外运动，偶尔摔跤实属正常。
    但，梅里亚是猎人之子啊！
    这也能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