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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白恶狠狠地瞪了卢八娘一眼,顾不上去管杨柳和阿霞,先上前从奶娘的手中接过阿霞的女儿,因为这孩子正好在小溪的这一侧,离得较近,年纪又小。孟白把孩子搂在怀里轻轻哄着,动作很是熟练。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根本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很快就停止了哭声,而对面的小男孩还在跳着脚,大声嚎叫,一叠声地叫着“母亲,母亲!”
小男孩的乳娘向卢八娘跪下哭诉,“小郎君一向是由姨娘亲自带的,奴婢哄不好,还是赶紧把姨娘请回来吧。”
这样的威胁卢八娘岂能放在眼里,“连孩子都哄不好的乳娘有什么用,立刻赶出府去!”然后问小男孩身边的几个丫头婆子:“谁能管好小郎君?能管好的留下,不会哄孩子的都出送府!”
于是小男孩很快也被安抚下来了,被人带到了他们这一边,孟白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儿子,忍着气对下人说:“先将小郎君和小娘子都送回去吧。”
看着下人们带着孩子们走了,他指着卢八娘气道:“我是让你帮忙劝劝她们,怎么就动手!”
“她们是劝得明白的吗?与其劝了后再动手,还不如省点时间,直接解决了呢。”
“卢八娘!你吓到孩子了!”
“噢,这个是有点对不起,我没想到小孩子的胆子这么小。”
孟白看着卢八娘不以为然的样子,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你堕落得真快,竟然会对人用刑了!你难道忘记了人人生而平等吗!你以为你有权利对别人这样做吗!你以为你真是这个时代的贵妇了吗!你以为你可以草菅人命了吗!”
卢八娘待他停了下来,方不紧不慢地说:“这算什么,若是司马十七郎在这里,马上就能让人将她们打死。”
是的,是这样,孟白听了这样一句话心里的怒火竟然完全灭了。到了这个世上已经几年了,他觉得自己慢慢被同化了,可他是多想保持一些前世的先进理念和思想啊:比如人人平等,比如尊重妇女……可是现实让他很无奈。孟白干脆坦承地说:“错在我,她们说的很多都是我曾经答应过的,只是没完全做到。”
卢八娘当然知道,她冷哼了一声,“她们也一样犯了错误,用前世的观念,就是轻信了男人的许诺,用这个时代的思路,则是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孟白无言以对,时代不同,很多事情都不同,但奇怪的是,大部分的事情都会殊途同归。
他酿出了高纯度的酒赚到了足够多的钱,安排出戏剧歌舞赚到了足够高的名声,可是他想把前世的一些理念用在孟府,结果非常不成功,甚至造成了很多很多的困扰:酿酒的方子被人偷了出去;几项生意的损耗都大得惊人;府里的下人很不规矩,丢东西特别严重;杨柳和阿霞无止无休的争吵;还有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想爬床的姬人……孟白努力想与所有人讲道理,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恐怕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笑话。
第四十六章 孟右军娶亲全礼仪卢相国赠玉重四房(二)
孟白已经向世俗做了很多的让步,可他不想完全改变自己,把自己变成像卢八娘那样冷酷无情的人。但好在崔六小姐是理解他的,她是那样的善良温和,温柔体贴,虽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她分明比卢八娘更明白自己。
自己应该是爱她的吧,而且也确实应该娶妻了,孟府最缺乏的就是一位精明的主母,有了崔六小姐,孟府的情况一定会好很多,自己也会省很多心力吧。
卢八娘好像知道孟白的思路一样,她感慨地说“孟府确实需要当家主母打理家事。”
“那么,你是如何与司马十七郎琴瑟和谐的呢?”卢八娘一直没有承认与司马十七郎相亲相爱,因此孟白这样问。
“尊崇这个时代的道德礼法,夫妻相敬如宾。”卢八娘看出孟白神色间的变幻,“你可千万别觉得相敬如宾用在夫妻间是贬义词,其实如果能达到对待宾客的程度已经比绝大多数夫妻间要好得多了。”
卢八娘又进一步解释道:“司马十七郎很尊重我,所以也能体谅我的洁癖,再加上他想要嫡长子,故而对我很专一,当然你也给我帮过忙。不过,就是将来他有妾室,也不会动摇我的地位。而我也一样尊重他,为他做好后勤工作,为他的成功出力,我们配合非常完美。”
“你现在不小了,就是在前世也要大学毕业走上社会了吧,对于感情总要再成熟一些。不管爱情多么圣洁飘渺,可人还是在要现实中过日子的。”
“嗯,”命运就这样安排的,孟白只有卢八娘一个倾诉对象,所以他只有向卢八娘说:“我想通了,其实我从没爱过杨柳,只是见她被刘氏虐待而同情怜悯她,待刘氏死后,我便不想与她在一起了,因为我看到她就觉得对不起刘氏。听说她有了孩子,我不知所措,又非常高兴,便许诺过好好待孩子,但发现她的心机后,对她我就再也喜欢不起来了。”
“至于阿霞,我那时真动情了,我们在一起渡过了很多快乐的时光。没有杨柳的到来,我也许就会娶她了。可是后来,一件接一件事情闹出来,我的感情早就磨没了,现在只是心疼两个孩子。”
“那么,你就把杨柳和阿霞当成你的前妻,赡养她们。要是心里过不去,就在生活上对她们好点。”
“别忘了,你是男人,在这个男权的社会,你占居很大的优势,不但能当官,还可以正大光明地纳妾养婢,所以,不要把日子过得太差,让我笑话你。”卢八娘虽然并不赞成男人三妻四妾,但她是最自私的人,什么事情首先为自己着想,再次是亲近的人,所以她并不介意孟白纳妾,只要他过得高兴。
孟白总归知道卢八娘是想自己心情好一点,再则,这几年的经历也让他懂得了不少,她的话就是想反驳也无从反驳起,点了点头。
很快就到了正日子,这场亲事场面浩大,花费奢靡,在京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孟氏与崔氏联姻,就是皇上也派了皇子代表他参加祝贺,更不用说京城里的各大世家名流、文人雅士了。卢八娘陪着四夫人招待女宾。撇开没能成功地将自家与孟氏联姻带来的不快,女眷们对于孟白成亲都抱着高兴的态度,以往孟府的戏剧、歌舞、宴会她们没法来看,现在孟家有了主母,就可以来往了。
卢八娘在新房里看着举止稳重大方的崔六娘,为孟白暗暗点点头,这次他的眼光总算还不错。从今以后,孟府总算能走上正轨了。而崔六娘,一个不起眼的庶女,成功地做了孟氏的宗妇,也是个令卢八娘佩服的成功女性。
四夫人看着眼前的喜庆,自然高兴,她娘家唯一的血脉成了家,宗祠绵延不绝,作为出嫁女,她欣喜异常,而且孟氏的发达,又带给她无尚的荣光,她得意非凡,总之今天的她被无数的贵妇围着道喜搭话,又听所有人都羡慕她命格贵重,福泽深厚,难免激动不已,心潮澎湃。
总算各项礼仪全部完成了,四夫人和卢八娘一同出了孟府,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一问题,向女儿讨主意道:“前天魏姨娘问我,是不是应该在茼儿房里放两个丫头,我问了你父亲,他让我做主。你说怎么办好?”
卢茼已经十五岁了,魏姨娘的提示在世家也是正常,于是卢八娘问:“卢茼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