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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捂着自己的胸口, 极慢极慢地去看谈衣,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痛苦。
其实, 谈衣的动作虽快, 他要躲开却也不难。但是, 他的心中憋着一口气。他想赌, 赌谈衣会不会再次对他下手,他要用自己的命,去赌一个可能性!如果谈衣没有下手,他自然是高兴;可是,如果他真要杀他……
当看到谈衣眼中凛然的杀意,沈流却想,倘若他真要杀他,他又能躲得开吗?他即使有自信能挡下世上所有的神兵利器,在面对谈衣之时,也依然只感到束手无策。
或许从一开始,他在他面前就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无论是他的武器,还是他的一颦一笑。
如果他当真死在他的剑下,又会怎么样呢?
尽管这么想,在扇刃划破胸口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锥心彻骨的痛,这痛楚不仅来自伤口,还因为谈衣竟然真的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果断决绝地下手了。
木神医同他说,要毒杀他的人是谈衣,他不想相信。可是现在,胸口的血如此刺眼,已经由不得他不信了。
“为什么……”沈流的手指忽地成爪,牢牢钉在胸口,把原本就鲜血淋漓的伤口又抓得更加血肉模糊。
谈衣把折扇收在身侧,动作流畅自如,脸上也是淡漠平静的表情,只是那只握着扇子的手却轻轻颤抖了几下,没有人发现。
叶轻寒缓缓勾起嘴角,眼中阴霾散尽,胸中一片舒畅。他上前两步,与谈衣并肩,评析道,“动作还算精准,可惜还欠缺几分劲道。”
谈衣淡淡道,“论真才实学,我自然比不过右护法。”
叶轻寒听到这话,以为谈衣是因为他鄙视他的武功而不高兴,忙又放缓了声音,说,“其实在同辈之中,你的武功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只是武学之道,需要精益求精,我比你年长,日后可以多指导你。”
谈衣转头冲他笑,“那就多谢叶护法了。”
叶轻寒轻咳一声,面上似乎不甚在意,心里却像灌了蜜似的,感到一片又一片的甜意。
沈流冷眼看着两人的互动,抓着胸口的手越来越用力,几乎像是要深深抠进自己的胸膛,然后抓住那颗无人在意的心脏,再狠狠地掏出来。
可是即使他挖出自己的心,恐怕面前这个人,也是丝毫不会在意的吧。
心里想着谈衣一而再的无情,眼里看着谈衣与他人的亲密,沈流的五脏几乎纠成一团,他越想越魔怔,最后竟然似讽似嘲地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叶轻寒才想起了旁边的沈流。看到他即使深受重伤,眼睛也始终不离谈衣,顿觉万分碍眼。他缓缓抬手,打算一举把沈流彻底解决。
沈流虽然受伤,却不是毫无知觉。感觉到杀气,他也开始凝神运气。
叶轻寒看他不顺眼,他又何尝不是。早在见到叶轻寒站在谈衣身侧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感到诸多烦躁。
两人之间的气氛骤然收紧,危机一触即发。这时,山庄外却响起了零碎的脚步声。一人当先缓步走进院中,叫了声“阿弥陀佛。”
原来碧玉庄主假借取药,却是让那小厮去请了少林方丈玄慈前来救援。
少林寺在武林中向来颇有威名,玄慈方丈更是修为高深,就连慕容绯也颇有忌惮。他一来,形势就压倒性地变了。
谈衣与叶轻寒对视一眼,果断选择不再纠缠,双双撤离。
危机解除,老庄主松了口气,要亲自去扶一扶沈流,沈流却挣扎着跟着谈衣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老庄主大惊失色,要叫住他,玄慈方丈却道,“老庄主放心,沈少侠是绝不会出事的。”
老庄主满头大汗,心里急得要命。玄慈笑道,“庄主不必担心,老衲也跟去保护沈少侠就是了。”
老庄主大喜,忙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多谢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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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踉踉跄跄地跑,亏得他穿着一身黑衣,伤口才没有显得太过可怖。可是伤口的血却断断续续流了一地。
追了不知道多久,他听到转角后响起一道声音,一贯的冷冷清清,无波无澜,“你要做什么?”
... 沈流停了下来,靠着墙面,这声音与他的主人,都早已在他的梦中出现了无数回。这是——他从初时见面起就再也放不下的声音。
谈衣……沈流念着这个名字,一时感到胸腔一片滚烫炙热,一时又觉得满是酸辛苦涩。
“哼,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这人的声音却有些傲慢地让人讨厌。
“右护法,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不要太自作多情。”
“呵,我自作多情?我有没有自作多情,你自己清楚!”
“我很清楚,就是你自作多情。”
“你——”
沈流靠在墙边,即使受了重伤,也忍不住想笑,心中的郁结去了一半。他知道那另一人就是叶轻寒,虽然不知道两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争执,可是从谈衣的话来看,他的确是对他没有半点意思。
不过,叶轻寒却不那么认为。这次出发后,谈衣虽然不像生病时那么坦率,和他的关系却是日渐好转的,从来也不会这样和他呛声。他理所当然地就想起了沈流,不悦道,“你今天一直这么和我说话,是因为沈流要死了,你难过吗?”
他原本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谈衣听到他的话却脸色大变,竟然像是被说中了似的。叶轻寒原本三分的怒意顿时变作七分,他一把抓住谈衣的手,“真的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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