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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有些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她是真不知道世子想做什么。把人都赶出去,就剩她一个……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就在海棠暗暗胆战心惊的时候,她听到端木夜开了口:“过来伺候我沐浴。”
海棠心头一跳。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相安无事了几天,世子竟然真的要让她伺候洗澡?
“奴婢……奴婢不知该怎么做,不如还是换李公公进来吧。”海棠没动,垂下头颤声道。现在她的心跳得飞快,她不想帮他洗澡,看到摸到什么不该看不该摸的东西,她更害怕会发生更严重的、让她无法接受的事。
“过来。”端木夜的声音里多了丝不耐烦。
海棠都想哭了,她深吸口气,依然没动,低声道:“奴婢笨手笨脚的,万一弄疼了您,奴婢万死难辞其咎。以往都是李公公伺候您沐浴,奴婢想还是……”
“别让我说第三遍。”端木夜冷冷地打断了海棠的话。
海棠将到嘴边的话吞回了肚子里,深吸口气,站起身向端木夜走去。她一直垂着视线,走到他身边,她停下脚步,低声道:“奴婢……笨手笨脚,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还请世子宽恕。”
端木夜却道:“做得好我便饶了那俩丫鬟。”
海棠微怔,做得好还是做得不好,只要他高兴了,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可怎样,才能让他心情好起来?难道说,他让她留下替他洗澡,是有那方面的暗示?
海棠自然不希望自己的想法成真,她低声回道:“是,多谢世子爷宽宏大量。”她这话就是胡扯,世子根本出尔反尔,还是个小气鬼,刚才还说既然牡丹是她的旧识,那么他就放过牡丹,可现在威胁她的时候,就又把牡丹扯上了。
“那奴婢……为您更衣。”想着早死早超生,海棠低声道。她以前也没跟着李长顺伺候过世子沐浴,因此也不清楚他的沐浴过程,按照她的经验,应该是脱衣服,弄湿,打肥皂,冲洗干净,擦干,穿衣服。她万分希望中间不要多出几个步骤来。
从前海棠几乎可以确信世子是不会对她这个小丫鬟有任何那方面的兴趣的,他留下她,只是因为觉得她有意思的,可以当个玩具经常逗弄玩耍。而知道他不喜丫鬟近身之后,她就更放心了。可最近,他让她到他房里伺候他的起居,现在又让她帮着他洗澡,她不能不多想。难道他对她有了那方面的兴趣?还是说,他年龄到了,所以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有个女的就行?
海棠不想自作多情,她转眼又想到另一种可能。世子之前似乎以逗弄她为乐,那么这回是不是也是这样呢?他根本就没有那意思,就是想看她明明很害怕很抗拒,却不得不战战兢兢地服从的模样。
冷静,说不定就是那样,她只要满足了他,以一种羞窘却不得不做的态度完成这件事,她就能够救下牡丹和那个小丫鬟,全身而退。
想清楚之后,海棠乱糟糟的思绪终于定下来。
端木夜低低地应了一声,她便伸出手,去解他的腰带。他腰上挂了些玉佩之类的佩饰,这让她想起了二皇子曾经送给她的那块,她交给了牡丹,让她保管,那块玉佩的材质很好,跟世子身上戴的不相上下。
解了腰带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她又动手去脱他的外衣。他穿的衣服用的一向是上好的料子,摸起来柔软光滑,她想穿着也一定很舒服。她比他矮多了,不得不踮起脚尖,这导致两人的身体离得很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脸上——他在看她,她知道,毕竟他是主子,盯着她看也可以毫无顾忌,但她不敢看回去,只能躲闪开视线,小心谨慎地将他的外衣脱下。
端木夜低头看着海棠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呼吸间似乎都是她身上的气息。她身上没什么脂粉气,他只能闻到些属于植物的淡淡清香,并不浓郁,闻着却很舒服。
海棠将外衣挂好,又继续来脱端木夜的中衣。那柔软的布料褪下后,她便看到了他赤裸的上半身。知道端木夜正盯着自己,她垂下视线不敢抬眼看,只不过刚才那惊鸿一瞥已经映在了她的脑海中。
他身材纤细却并不瘦弱,皮肤很白,似乎可以感受到藏在下面的紧致肌肉。他身上没什么伤痕,养尊处优的生活再加上经常锻炼,让他的身体非常健康。
海棠脑中又闪过现代那些时尚杂志上健美男性的半躶体,她想,跟那些肌肉结实,肤色健康的男性比起来,世子的身材就跟白斩鸡似的没法比,多将两者进行对比,她就能用挑剔的目光看待他,而不会觉得害羞了。
将中衣往旁边放下后,海棠走回来的时候故意走到了端木夜的身侧,接下来才是考验她的时刻。还剩下的最后一样,亵裤。脱了之后,他就要赤条条的了。
海棠鼓励自己,不就是那玩意儿吗,她小时候看过不少,就把它看成是大号的蘑菇好了——当然,这辈子她都不想吃真正的蘑菇了。
做好了心理建设,海棠抓住亵裤两边,闭着眼向下一拉,再睁眼时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端木夜的两条小腿上。她又抓着他的靴子脱下,他抬脚从亵裤中走出来,赤脚向浴池走去。
海棠将衣物都收拾好回头的时候,端木夜已经坐在浴池中,靠在浴池壁上。她松了口气,赶紧走过去跪在他侧后方的位置。还没等海棠动手,却听端木夜道:“捏肩。”
海棠只好撸起衣袖,又将他的长发拢了拢垂在背后,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轻重有度地揉捏起来。或许是热气蒸腾的作用,他肩上的皮肤暖暖的。
因为他坐在水里,她又在他背后,因此海棠的尴尬缓解了不少。他现在只是叫她捏肩,可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帮他搓澡?她能不能找机会让他同意把李长顺叫进来?
海棠正思索着,却听端木夜道:“海棠,你很怕死?”
海棠忙回道:“是的,世子爷!”
“你既怕死,方才为何又如此胆大?”或许是浸泡在热水中的关系,端木夜的声音显得有些懒散,性感撩人,“仗着我不会杀你?”
“奴婢并未那样想!”海棠忙道,“只是奴婢虽然怕死,但牡丹毕竟与我情同姐妹,我不忍见她受罪……”
“另一个丫鬟呢?你并不认得她。”端木夜又问。
“奴婢……奴婢只是觉着她可怜,才……”海棠讷讷道。
端木夜忽然侧头,抓着海棠的手将她扯到跟前,冷笑:“你可知,若惹恼了我,可怜之人将会是你。”
海棠瞳孔一缩,忙道:“奴婢知道!但奴婢想,世子爷您一向宽宏大量,必定不会因着这点小事而厌弃奴婢,奴婢便大胆了一回……”
端木夜盯着海棠,并没有立刻接腔。她慌张的模样很是有趣,就像是一只无措的小兔子,恐惧地寻找着出路,等待着他的高抬贵手。
他忽然想起了白天王妃说的话,他那母亲说他需要一个世子妃,他并不认同,然而,他似乎确实缺一个合心意的房中人。眼前的丫鬟容貌只能算是中上,他见过很多比她美丽的女子,但她这样貌,偏偏合了他的眼缘,比那些个绝色倾城的女子更让他觉着舒服。
他望着她,不说话,眼神却渐渐深邃。
海棠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似乎为目前的状况增加了一丝暧昧的气息。端木夜的眼神中似乎渐渐多了些什么令她为之胆战心惊的东西,她想逃,他的手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让她无法逃脱。
“爷,求您绕了奴婢!”海棠忽然侧身,也不管被端木夜抓着的手,猛地磕头,她的前额撞在汉白玉砖石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端木夜眉头微皱,下意识地松开了海棠。
海棠赶紧移动双膝退后,再抬头时额头竟已有了一块明显的红肿,这让她的脸显得很是滑稽,她却浑然不觉,一方面是痛的,另一方面是吓的,眼泪哗哗地往外流:“奴、奴婢知错了,世子爷您大人大量,就放过奴婢这回吧!奴婢真的很怕死……”
端木夜未料到海棠说哭就哭,还哭得这么难看,刚刚有了的那点兴致也没了。他皱眉道:“让李长顺进来。”
“是、是,奴婢这就滚出去!”海棠七手八脚地爬起来,飞快地向门口退去,打开门的那刻仿佛重获了新生一般。
端木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他怎么觉得,她的背影有那么点愉悦的味道?
逃出那房间的那刻,海棠脸上有着劫后余生的后怕。而她像是逃难似的出来的动静不小,外头候着的人纷纷惊疑不定地看过来。
海棠整整衣服,对李长顺道:“李公公,爷叫你进去伺候。”
李长顺飞快地扫了海棠一眼,她额头的红肿最为明显,接着便是满是泪痕的脸,但除此之外,衣裳完整。他想不到刚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耽搁,赶紧带着几个小厮走了进去。
海棠几步走到牡丹身旁,她和另外一个小丫鬟还跪在地上,没敢起来,也没敢乱看,周围两个小厮一左一右地站着,看着她们。
想起世子一开始说的话,海棠心中顿时惴惴不安起来。她就这么逃了出来,应该算是“做得不好”吧?可刚才世子那眼神实在让她害怕,她根本就没能想太多就做出了本能的反应,想办法逃了出来。额头上的伤她故意撞得很重,虽然疼是疼了点,但至少帮着她逃出了那地方。
而现在,她要担心的是,世子会不会放过牡丹二人。现在还在世子的地盘,海棠也不敢跟牡丹多说什么,只能憋着,等着世子洗完澡,再决定这两人的生死。
然而没一会儿,李长顺忽然走出来,对海棠笑道:“海棠姑娘,世子说,这俩丫头你带走便是。”
海棠脸上一喜:“多谢李公公!”
听了李长顺的话,那俩小厮也退开几步,让牡丹和那小丫鬟站了起来。
李长顺又拉着海棠走到一旁,低声道:“海棠姑娘,有句话我可要提醒你。先前胆敢擅闯世子卧房的丫鬟,可全都拖出去打死了。世子放过她俩,还是头一遭,可你也要小心着些,别再让这俩丫头到世子跟前乱晃,否则小心世子想起了她们犯下的不敬之罪……”
“多谢李公公提醒,我晓得的!”海棠感激地一笑,“那我便带着她们回了,世子那儿您可费心些。”
“那是自然。”李长顺道,“明日海棠姑娘还要记得早些过来。”
“我会的。”海棠点头,带着牡丹和那丫鬟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路上三人并没有说话,等到了海棠的住处,她问那小丫鬟:“你叫什么?”
“奴婢叫月季。”小丫鬟脸上犹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声音低低的。
海棠点点头:“那屋子是空的,时候不早了,你先去睡着,这两日我会让茉莉和杜鹃教你些事。”
月季怯生生地点点头,转身去了。
刚才情况危急,海棠也没注意她的容貌,现在最危险的情况已然过去,她才发现,这丫鬟大概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身量还未长开,但她的样貌却相当出色。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月季有点面熟。
“牡丹,你跟我进屋。”海棠是一个人住的,将月季打发走之后,她便让牡丹先跟着自己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