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旭冷笑道：“她怎么就配不上了？她若不是因为太可怜没能遇上靠谱的爹娘，说不定当年早都跟朕遇上，压根就不可能嫁董固安给他当继室。
    所以配不上这话，这天下唯独你，唯独东安候是最没有资格说的。若不是看在你是她亲生父亲的份上，你信不信，你这么顽固不化早就该暴毙了？”
    说着，凌旭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杀意，用威压不客气的压向殷文举。
    死，殷文举并不怕。可是当知道自己曾经是要为了什么抱着那份死志的时候，他的冷汗顿时“嗖嗖”的就下来了，一下浸透了后背。
    “臣错了，是臣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的娘亲。
    羞愧难当，老泪纵横，殷文举撑起身子跪伏在地上涕泪直流的说道：“是臣不配当这丞相，不配为百官之首。是臣错了，请陛下允许臣告老还乡。”
    “呵，这时候告老还乡你是想干什么？是想天下人对妮儿议论纷纷，觉得是她狐媚惑主迷惑了朕，哪怕是弃了你这个丞相也坚持要立她为后么？”
    “不。”殷文举大急，“臣绝不会这么想……”
    话说一半他噎住，一想自己要辞官还真就是会坑了姜妮。
    而且若是他真的辞官了，那将来若是皇帝对姜妮的恩宠不在，厌倦了她。那这朝中岂不是就连一个能够护得住她们母女的人都没有了？
    一想到自己不止是有了女儿，就连外孙女都有了。一时间殷文举的心变得格外的柔软起来，因为她们，忽然发现自己竟是再也没法跟凌旭正面刚了。
    殷文举：“......”
    深吸呢一口气，他有些脸红的连忙改口说道：“臣还不老，还能再替陛下分忧。”
    这是不反对了？
    哼，这不管是谁，还真是果然都是有私心的。今日这若不是自己，就凭殷文举的这份私心，能不被帝王忌惮才怪？
    他这还真是妥妥的坑闺女了。
    这么一想，凌旭对殷文举怎么都好声好气不起来，没好气的说道：“既然你不反对了，这封后的圣旨就由你来拟吧。”
    “……”
    殷文举没应，脸上出现为难的神色，半响才说道：“陛下，这，恐怕不太妥当吧。我毕竟是姜，姜氏的生父，总得避嫌……”
    “殷大人，难道你不觉得你们父女不相认，维持现状才是最好？”
    难怪说医不自医，这凡事若是没有扯到自己的身上还好说，一旦扯到自己身上还真是……
    凌旭满脸无奈的看着殷文举
    不相认确实才是最好的。
    凌旭的一番话让殷文举很快就反应过来，理智也是这么告诉他的，不过情感上他却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不相认，那就意味着他这些年来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人，他的血脉会一直在仇人的名下。名义上始终都会是仇人的妻女。
    这只是想一想就已经让殷文举接受不了了。
    不，这事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殷文举跪伏在地上对着凌旭道：“陛下，臣想见见她。”
    “好，朕会安排。”
    既然真相已经揭开，不让见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凌旭深深的看了殷文举一眼后直接就点了头。
    等从凌旭的口中知道了殷文举知道真相之后想要见自己，姜妮叹息的说道：“他……确实是太固执了。
    呵，难怪我这原身的生母当年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估计也是早就知道万一他知道了真相，事态的发展，十有八九不是她想要的。
    我猜他现在知道真相之所以那么容易改变决定，除了愧疚，大概也是这些年已经渐渐的在后悔了。若是早几年，他还真未必会改变。”
    “这倒是未必。”凌旭，“只看他能为了你这原身的生母那般痴情，当年哪怕是一时间他接受不了，之后也大半会想办法帮着她脱身。只是你这原身的生母并没有想到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那般的重，才会一味的悲观。”
    凌旭能对殷文举的容忍度大，还是看在他的还算是痴情这一点上。要不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痴心的人看见同样痴心的人，对待的时候总是会免不了的更心软些的。
    “......”
    沉默了好一会，姜妮叹着摇摇头，“就算是你猜的没错又怎样，再如何如今也已经时过境迁，什么都没法再改变了。”
    可惜有情人不能相守。
    人生，本来就大半是一部部的悲苦剧组合而成的。一个人，不论贵贱，大多时候都很难真正的顺心如意。
    所以人在这个世间本来就过的够苦的了，面对这样的悲剧，姜妮内心深处其实是很不愿意去多看，多想，多面对的。
    人生苦短，能够让自己开心的时候，又何必要让自己去伤心难过呢？
    姜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凌旭自然不会勉强。
    很快到了父女见面的日子。这是因为姜妮抱着早见面早了结的想法，所以凌旭自然就不会拖拉着了。
    见了面，当着凌旭，一时间殷文举和姜妮都是无言。
    凌旭见殷文举欲言又止，明显是碍于自己不方便说话的模样，倒也识趣，不等他开口赶人便主动退了出去。
    退出去了，他也没使用精神力去查看两人说了什么，直等到殷文举离开了才去问姜妮。
    “他说，你比他当年强了许多。”姜妮看着凌旭笑了一声。
    “哼，他倒是有自知之明。”被夸谁还能不开心？凌旭笑道，“他就没提出来让你认祖归宗？”
    “说了，不过并不是认祖归宗。”
    姜妮满脸的一言难尽：“你一定也猜到了，在知道真相之后他会把东安侯当成仇人。既然如此，他还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妻女，哪怕只是名义上还是东安侯的妻女呢？
    但是，他估计也是没脸提出来让我认祖归宗，所以退了一步。告诉我他会去跟舅舅协商，私下里让我这原身的生母先同东安侯和离，然后把我记在舅舅的名下。他再悄悄的将我这原身的生母记入他们家的族谱，迁至他们家的祖坟中将来与他同葬。
    这事他说也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免得坏了我这原身生母的名声，让她死了多年了还一样要被人非议。所以以后，明面上他并不会认我，也跟从前一样，并不会特意的去同我那舅舅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