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美智子很紧张的看着自己面前，慢慢升腾起来的炭火。
    这可不是一般的炭火。
    而是灵火。
    准确的说，乃是她在过去这些天，不断的将自身灵力，沁入到木炭之中，转化而成的灵炭。
    虽然，只是最初级的灵炭。
    但其燃烧时的景象，已经宛如一次微型的灵能潮汐了。
    滚滚灵能，随着火焰，席卷着、炙烤着。
    小小的厨房内，光华大作。
    “美智子，你可真厉害！”在她旁边，已经换上了江城大学校服的藤原千华，睁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满眼惊讶的看着千叶美智子施为。
    “这算不得什么！”千叶美智子看着燃烧的灵火，她一边控制着燃烧的速率，一边小心翼翼的翻动着手上的一块猪排。
    她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
    用灵炭、灵火烤炙食物，算不得什么创新。
    很多人都会！
    但是……
    以灵火烤炙普通食物，让其产生改变。
    这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创举了！
    虽然，过去两天，她已成功过几次。
    但，这一块猪排，乃是给灵桑烤的。
    必须做到完美！
    是故，千叶美智子的注意力，无比集中。
    她慢慢翻动着手里的猪排。
    她的眼瞳深处，有一抹淡淡的红色，悄然浮现。
    正是她这些天努力修炼的结果！
    那本《灵食》之中，记录的‘御熵术’的结晶。
    靠着这门，被《灵食》形容为‘入门之法’的心法。
    她得以随时知晓和掌握，现在手中猪排与灵火之间的力度。
    只是……
    她还是太弱了。
    所以，只烤了一会，她就不得不将猪排挪开，休息一下，同时擦了擦额角的汗滴。
    “藤原表姐！”她转过头，看着藤原千华，问道：“我听说，江城大学的物理系，是允许旁听的? 对吗？”
    藤原千华点点头。
    联邦帝国的所有大学? 都允许旁听。
    当然了，前提是：拥有可以出入校园的许可。
    千叶美智子眨了眨眼睛? 问道：“那……江城大学的旁听证? 去那里申请？打听好了没？”
    “嗯！”藤原千华说道：“我已经帮你打听好了！就在南门的校务处办公室……一个月交一千五百块就可以拿到旁听证！”
    旁听制度，是联邦帝国的发明。
    其创建最初的本意? 是为了给寒门士子提供一条进学之道——这个国家的第一所大学，是从国子监改过来的? 其后陆续的设立的大学? 也基本是以过去的官学改立的。
    譬如，著名的岳麓大学，前身既是岳麓学院，迄今? 岳麓大学内都设有‘八股研究所’。
    于是? 随着这些大学，一一设立。
    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暴露在当时的那位太祖面前。
    学费不菲，且教育资格，被上层控制。
    便有了旁听制度。
    这也是过去的传统了。
    从前? 私塾学堂的窗外，也经常出现? 放牛娃，趴在窗口苦读? 最终出人头地的例子。
    联邦太祖，将之制度化。
    最初? 旁听甚至是免费的。
    只要愿意? 人人都可以在课堂外拿个小凳子旁听。
    只是? 随着这个国家越来越富强。
    义务教育法全面落实。
    旁听生制度，渐渐的变了味道。
    成为了很多考不上这个国家的大学的外邦人的‘曲线救国’路线。
    许多人，都是靠着旅游和商务签证，跑到那些心仪的名校，然后蹭课听。
    对此，联邦帝国也是无奈，只好推出了旁听生收费的制度。
    至于取消？
    那是没有人敢做的。
    祖宗成法，在法理地位上，大抵和宪法差不多，轻易动不得的。
    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有那个魄力，敢冒着保守派的攻仵的风险，去动‘祖宗成法’。
    一个‘不忠不孝’的帽子，一旦扣上去，想摘就很难了。
    而且，在另一方面，教育系统其实也挺喜欢旁听生制度的。
    有教无类，这是圣人教诲。
    无论是自诩孔孟门徒的大同派，还是以周公、召公精神继承人自居的共和派，都很喜欢和欢迎‘有志之士’，以自己的努力来求取知识。
    在这一点上，两派都有共识。
    所以，这旁听证才如此便宜。
    换算下来，也就比学费贵一点。
    “美智子，你想去旁听？”藤原千华问道。
    “嗯！”千叶美智子点点头。
    她所得的《灵食》，乃是灵桑传授的无上美食秘典。
    这其中，有着够她此生也无法学完的奥秘。
    而想要掌握和理解那些奥秘。
    不仅仅需要有着强大的超凡力量。
    更需要知识！
    特别是物理学上的知识！
    不然……
    她知道，自己恐怕永远也无法真正学到，其中的秘术！
    就譬如现在的这门入门的‘御熵’。
    便不止需要极为精细的灵能控制技巧。
    还需要对物理学有一定认知和了解。
    能量守恒定律……
    热力学定律……
    力学……
    都涉及其中。
    才修炼半月，千叶美智子便已有深刻理解。
    不好好读书……
    恐怕，她便是空有一身超凡之力，却将始终不得入门。
    这就好比一个大力士。
    倘若不懂搏击和科学训练，便是一个空有蛮力的蛮子。
    但若懂得搏击，善于利用科学来规划与训练。
    那么，便是一个可以在搏击场上拿奖金的运动员。
    更像那古代的匠人。
    虽有精细的手艺，但终究是只知其表而不知其理的‘匠户’。
    不过能做些‘奇技淫巧’之物。
    但若学的技术与知识。
    譬如现在的高级钳工、特级技师。
    那么，轻轻松松就能制造出那古人以为神迹的器物。
    但那大力士的力量，就比如今搏击场上的运动员差吗？
    那古代的匠人的手艺和心思，就不如现在的工人吗？
    不是的。
    他们与如今的人的差距，就在于，今日已经掌握了科学技术，并可以用其为自己服务。
    灵能亦然！
    尤其是在美食之上！
    这便是，这些日子，闭关修炼后，千叶美智子的感悟！
    只是，这些事情，千叶美智子没和藤原千华说。
    不是信不过她。
    是因为说了她也听不到！
    休息了一会，千叶美智子拿起那块猪排，继续放到灵火上炙烤。
    滋滋……
    滋滋……
    脂肪被灵火炙烤。
    在她运转的‘御熵’之术的作用下，灵火、猪排与她自身的灵能开始缓慢共振。
    肉质一点一点被改变。
    只是……
    不过数秒，她就将猪排移开，大口大口喘息起来，香汗淋漓。
    她还是太弱！
    所知也实在太少！
    所以，这块猪排，她必须缓一缓了。
    趁着这个机会，千叶美智子问道：“表姐，这些天，你每日给灵桑送餐……”
    “灵桑可和你有过什么表示？”
    藤原千华摇摇头：“每次去，灵桑都似乎很忙……”
    她想着那个神秘的书店老板，也是叹息起来。
    “没事！”千叶美智子笑道：“黄石公当年考验张良，也是观察了许久的……”
    “表姐，不要气馁！”
    “继续加油！”
    “嗯！”藤原千华认真的点点头，她已确定，那位书店主人，就是自己表妹嘴里的‘隐世高人’。
    高人就是这样子的。
    书上，每一个打动了高人的人，都是历经了种种磨难与考验的。
    …………………………………………
    飞机缓缓降落。
    张惠第一个走下机舱。
    早已经在等候他的宋时恢，立刻带着夏平等人，围了上来。
    “张公！”宋时恢上前拱手：“劳烦您特地跑一趟来……”
    “实在是惭愧……”
    “不麻烦！”张惠解下自己戴着的围巾，从前的帝国之虎，如今伤势尽复，错非是皇室安全离不开他，他早已经到处跑了。
    所以，他看向夏平，问道：“郑家人怎么说？”
    “张公……”夏平小心翼翼的答道：“属下已经约谈了郑氏还有其他几个欲图插手的财团……”
    “他们都已经表态，坚决拥护！”
    “哼！”张惠冷哼一声。
    他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依仗着财力和势力的超凡家族遥控的财团了。
    甚至视为国家之患！
    但……
    却也不得不忍受着他们。
    毕竟，国家规章制度在这里。
    黑衣卫，不能依着自己的喜好来做事。
    不然，那和那些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超凡家族有什么区别？
    又拿什么服众？
    所以，他也就只能忍着。
    但一旦有人被他抓到了把柄，那他绝不会留情！
    这也是他过去的外号来源：帝国之虎。
    虎者，啸聚山林，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张公……”宋时恢看着张惠，连忙打圆场：“小儿辈不知，就算了吧……”
    黑衣卫内部，长期存在着两个不同主张的群体。
    宋时恢和张惠，算是这两个群体的典型代表了。
    而他们两人，也分别对应了，现在学术界的大同派和共和派思想。
    譬如宋时恢，他不太喜欢强势压人，更喜欢和人合作。
    他不认为，强大的超凡者是什么‘不稳定因素’。
    只要他们遵守法律和制度。
    那么，其他一切，都可以任由他们自由发挥。
    这就是典型的大同派主张。
    张惠则不然。
    在他眼里，每一个抱团在一起的超凡家族，都是‘不安定因素’。
    原因很简单——以史为鉴！
    在他看来，这些抱团的超凡家族，每一个都有可能是未来的‘魏博牙兵’。
    是潜在的乱臣贼子。
    他们现在之所以听话，不过是‘摄于强权’。
    一旦什么时候，头顶上没有了弹压的强权。
    魏博牙兵们，马上就可能进京，废立天子，甚至直接在地方上，拥立节度使。
    所以，张惠素来倾向于，强力镇压和打击。
    眼睛不糅沙子！
    除恶务尽！
    而这两种态度，反应到庶政上，就是大同派和共和派对资本的不同立场。
    大同派拥抱资本，认为只要不犯法，资本想干啥干啥，他们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因为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鼓励创新，让每一个人都可以发挥出自己的聪明才智。
    共和派不然。
    在共和派眼里，资本几乎就是蠹虫。
    他们认为，若不狠狠的看住资本，资本就要祸国殃民。
    在他们眼中，每一个大资本家，都是潜在的犯罪分子。
    他们不是已经犯罪，就是在准备犯罪。
    就像前朝末年的晋商。
    也如太祖所言：商贾没有国家！
    必须死死的看住他们！
    谁敢伸手，就打断谁的手！
    所以，大同派在本土更受欢迎，而共和派的基本盘在海外。
    好在，无论大同派和共和派在其他问题上怎么看。
    但有一点，他们都一致认同：中庸！
    帝国的设计，也是中庸思想的体现。
    而且，他们基本都是精英，都是君子。
    就像张惠和宋时恢。
    君子和而不同。
    就算有不同意见，也是‘必也射乎’。
    不会撕破脸。
    而且在庶政上有天子制衡和压制，有卿大夫议会进行妥协。
    而在超凡领域。
    都督可以总领和调和矛盾，有黑衣卫常务会议进行妥协。
    且，无论是庶务还是超凡事务，最后都还有着一个最高权威机构大理寺可以裁决！
    所以，这个帝国，即使过了三百年，内部再怎么吵，也依然维持着团结。
    张惠看了看宋时恢，他笑了笑：“有将军在此，我本不该多言……”
    “只是，彼辈太胡闹了！”
    “不打压打压，他们恐怕连天子都要抛在脑后！”
    魏博牙兵们，现在不存在。
    不代表以后不会出现。
    宋时恢笑了笑：“张公所言，不无道理！”
    他虽是温和派。
    但是……
    在这个问题上他是支持张惠的雷厉风行的。
    毕竟，即使是拥抱资本的大同派官员，若他们发现，资本居然敢干涉和左右国家大正？
    不好意思，请你去死！
    “我已经命令，黑衣卫立刻进驻了全部项目组，进行审核……”
    “没有最终确认安全前……”
    “所有项目都会无限期停止！”
    张惠点点头：“他们识相最好！”
    灵气复苏已经两百多年，财团与超凡家族之间的纠葛，日益深厚。
    在某种程度上，财团就是那些强大的超凡者的白手套。
    这一点，不独联邦帝国如此。
    整个世界也是如此。
    不同的是，在联邦帝国，超凡者们最多只能让资本听话。
    而在很多外邦，超凡者是国家的主人，幕后的黑手。
    而即使是宋时恢，也是绝不会让那些外邦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国家。
    …………………………………………
    灵平安看着墙壁上的时钟。
    已经一点了。
    但小电驴，依然没有来。
    他感觉有点饿了。
    “唔……”他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好吃不怕迟到……”
    “千夜酱来的这么晚，肯定有好吃的！”
    话音未落，前方的路口，骑着小电驴的千叶美智子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他开心起来。
    忍不住的摩拳擦掌。
    “不知道，千夜酱今天做的是什么美食？”他想着，嘴边的眼泪已经按捺不住。
    很快，骑着小电驴来的千叶美智子，就来到了店门口。
    扶桑少女，停下电驴，拔掉钥匙。
    然后，她看到了灵平安，便甜美的笑起来：“灵桑……灵桑……”
    她提着手里的食盒，快步走过来。
    扶桑少女的秀发，慢慢的在脑后摆动。
    身后，阳光下，有一条小小的狐尾，跟着摆动。
    不过，灵平安不关心这些。
    他已经闻到了美味。
    眼泪忍不住的分泌起来。
    他迎上前去，问道：“千夜酱……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他很期待的问着。
    扶桑少女举起了手里的食盒，小脸红扑扑得，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开心，她深深鞠躬，将食盒呈上，以一种似乎是下级对上级的态度，很认真的说道：“灵桑！”
    “炭烤猪排一例！”
    “还请灵桑品鉴！”
    “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