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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君一世荣华_分节阅读_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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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嫮似乎也感觉到李臻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李臻只觉心跳漏了一拍般,手里的酒杯都洒了些,引起一阵小骚乱,接过仆人递来的帕子,李臻擦完了手之后,见谢嫮还在看他,不禁脸上露出一抹温和如煦的笑,然后便随着馈酢酩往前走去。
    那一笑,笑得谢嫮莫名其妙,笑得谢衡咬牙切齿,一双眼睛直瞪着谢嫮,谢钰从桌子下拉了拉她,谢衡才回过神去,自坐席上站了起来,往静安侯老夫人那里走去。
    就在大家不知道谢衡到底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只见她在老夫人面前盈盈一拜,黄鹂出谷般清脆的声音说道:
    “敬贺老夫人华诞之喜,祝老夫人年年今日,岁岁今朝。儿素日得大公子指点琴艺,感学有小成,大公子乃我之师,您是大公子祖母,儿今日愿以大公子所授之艺为老夫人弹奏一曲,聊表心意,望老夫人成全。”
    此语一出,满席震惊。
    谢嫮用看人才的眼光看着谢衡。她这一番话不仅把李臻带了进去,并且等同于是在众人面前对李臻告白,这大胆,这厚颜,着实甩了谢嫮好几条街。
    不过,令谢嫮没有想到的是,谢衡的大胆之言还不是高、潮,高、潮是谢嫮接下来对她说的话:
    “烦请五妹妹与我一同弹奏可好?因为我要弹的曲子乃琴箫合奏,主音部分我来弹琴,烦请五妹妹替我吹一吹副音部分,可好?”
    众目睽睽之下,谢衡又说的这么委婉恳切,谢嫮纵然有心拒绝,也架不住这么多等着看热闹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第51章
    “三姐姐想弹奏哪一首曲子?”
    在静安侯府的下人摆设琴台之时,谢嫮私下对谢衡问道,只见谢衡脸上露出一抹骄傲的神色,瞥了一眼谢嫮,说道:
    “我要弹的是《湘郎顾》。这首曲子虽说琴箫合奏,但琴是琴,箫是箫,音调也不甚相同,只不知五妹妹可有把握?若是今次出了洋相,可不要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提醒你。”
    谢嫮冷冷的哼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湘郎顾》这曲子颇为刁钻,是琴师莫南成亲之时,用来刁难相公的,整首曲子对琴和箫的配合度要求不高,一段琴音过后,箫声渐起,琴箫互不干涉,只有最后一段是琴与箫的合奏,琴音如珠玉落盘,自然要求箫声也是如此,懂音律的人都知道,这首曲子琴音妙绝,胜在旋律动人,而后段的箫声才是最难,既要有琴声的欢快,又要断了箫的哀愁,并且音调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快过一声,曾经有人用琵琶来配这首《湘郎顾》的琴音,才勉强跟上,若是用箫的话……
    谢衡这是铁了心要让她出丑了。
    若她真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跟她配琴,那才真是中了她的计,既彰显了她的琴艺高超,又贬低了她的能力,就是后来曲子毁了,也是因为她不善音律逞强罢了。
    上一世谢嫮没有遭受过这一段,印象中的谢衡似乎也没有对她这么上心防备过,几乎就是在她不知不觉间,谢衡就和李臻看对了眼,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琴架箫座被安排在一片花圃之中,三月的花圃彩蝶纷飞,的确是个适合雅趣之地。
    李家仆从给谢嫮准备的是一根六孔洞箫,谢嫮心道幸好,本来这首曲子就难吹,若是李家的人再给她准备一根琴箫,那就真是雪上加霜了,琴箫的管子太细,的确适合一般的琴箫合奏曲,但却不适用于《湘郎顾》这种曲子,洞箫就比较合适了,箫管粗,声音亮,又没有南箫的苍凉,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只不知这是李家仆人碰巧所为,还是有人懂得这首曲子的音律,特意配置的。
    其实谢衡若是选其他曲子,谢嫮也许还没有这般淡定,但是这首《湘郎顾》,谢嫮还是知道的,并不是因为她博学多才,而是因为上一世,她就曾经听有人弹过,各种技法与窍门她都知道,而那人就坐在席间,谢嫮淡然的笑往人群中一瞥,正好对上李臻期待的目光,勾唇一笑,不再多言,收回了目光,正襟危坐。
    谢衡啊谢衡,你费尽心思选了这首曲子,却不知是作茧自缚了。
    谢衡坐到琴凳之上,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收敛心神,双手抚过琴身,纤纤玉指缓缓勾动,琴声响起,宛然动听,技法高超,将一位女子思顾情郎的意境全都表达出来,就连谢嫮听在耳中也颇觉动听,可以听得出来,谢嫮为了这一曲,着实下了不少功夫才是,这般流畅,这般动情,绝非一朝一夕能够练就。
    琴声毕,箫声起,谢衡挺直背脊坐在凳子上,仿佛一只高贵的仙鹤般,悠扬清脆的箫声传出,立刻吸引了众人,相比于先前的琴声竟然丝毫都不逊色,恰似一位郎君心慕佳人的欢快,竟比琴声听起来更加婉转传情。
    上一世,某人曾经说过,《湘郎顾》的第一段箫声必须是激荡的,不能如曲谱记载那般温柔而入,那样不仅被琴抢了先机,再到后来就会受琴所控,再无主导之力了。
    琴音再起,依旧婉转动人,谢衡对这首曲子倾注了她所有的热情,玉指拨动间,身子微倾,这样的技法不用说,确实是李大才子的手法,因为据说这样能够压住一些跳跃的琴音,而看过李臻弹琴之人,定然能分辨的出谢衡这动作是从谁那里学来的,不管是李臻特意教的,还是谢衡无意间学会的,他们之间的绯闻那就是板上钉钉,传定了的。
    若是上一世的谢嫮,试问她又该如何应对这样强大的谢衡呢?
    琴音还未落幕,箫声便赶了上去,接替了琴音的尾声,这一段的箫需吹得绵长一些,这是整首曲子的中段,正是感情浓厚之时,多一些哀怨,多一些纠缠,这才能更好的把情之一事用音律表达出来。
    在场众人皆醉于此箫声中,若不是他们亲眼瞧见,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曲哀怨缠绵的音调,竟然是从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口中吹奏而出。
    李臻虽坐在人群之中,但一颗心早就跟着这一首曲子上上下下,琴音固然妙绝,但那是靠的这首曲子本身的韵律,箫声才是这曲子的点睛之笔,那姑娘吹奏起来的声音,仿佛就是从他的脑海中出去的那般,与他心底的旋律完全匹配,这是一抹与他多么契合的灵魂啊,李臻痴痴的听,痴痴的看,完全陷入了惊艳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最后一段箫声也是亮点,这是整首曲子中,唯一一段,需要琴箫合奏的,琴声清脆悠扬,箫声若是缓慢了,那就容易被琴声盖过,继而后继无力。
    谢嫮自这段开始就运足了气,利用手指的间隙,将一声声短促的箫声吹奏而出,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快过一声,这种断气的吹奏方法,是李臻三十岁之后才参悟出来的,上一世谢嫮没有资格让李臻教,全都是靠她自己记下来自学而成的,幸而她对音律还有些天分,再揣摩了一年半载之后,才堪堪懂得了些技法。
    而现在,这种断气的技法李臻还没有参悟出来,以至于这样急促欢快的箫声传出之时,就连他自己也惊呆了,他从未见过有谁能够把音律控制的这样精确彻底,他是服了,彻底的服了。
    谢衡的琴声渐渐弱了下去,颇有些跟不上谢嫮的箫声,一场琴箫追逐,最后以琴声后继无力而堪堪落败,一曲毕,掌声四起。
    谢嫮放下洞箫,轻松的站了起来,将洞箫放在凳子之上,神色如常的走了下去,而那边谢衡却是双腿发软,站起来之时,竟有些支撑不住,一把按在了琴弦之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吓了宾客一跳,也吓了她自己一跳,匆匆抬起了手,低头走了下去。
    一曲毕,谢嫮一战成名!
    凡是那日去静安侯府参加过老夫人寿宴的宾客都知道,归义侯府谢家二房中出了个了不得的姑娘,一口箫吹得那是空前绝后的。(噗,我为什么会选吹、箫这个技能呢。好害羞。)
    谢嫮对于这无心插柳的成果很是无奈,也并不打算去赶这风头,毕竟她是有作弊成分在里面的,谢衡这个年纪,能把一手琴练得这般炉火纯青,也是难得至极的,不怪谢嫮上一世比不过她,谢嫮也是参透了三十六年,才有了如今的水准。
    ****
    回到侯府之后,邢氏特意召了云氏去问,还对云氏稍稍责怪了几句,说云氏不懂事,明明有个这么出色的女儿,偏偏什么也不说,凭的埋没了才华云云。
    云氏也不敢辩护,她是知道谢嫮没事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看书写字弹琴,可是她只当那些是她小丫头的爱好,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这个做娘的也很惊讶的。
    邢氏又对云氏吩咐了好些话,无非就是要把谢嫮重点培养,这么好的苗子,千万别浪费之类的,云氏不好说什么,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谢嫮的名声传了出去,连谢韶都不禁感叹:“哎呀,我就知道我妹子不是池中物,早晚有一天要化作金鳞飞上天的,来,跟哥说说,你那本事从哪儿学来的?”
    谢嫮已经被他烦了半天,连书都看不进去,白了他一眼,谢韶也不在意妹子不待见他,仰在她耳房里的太师椅上晃荡着脚,说道:
    “你这本事要是早点显出来,没准那李臻早就成我妹夫了。”
    谢韶口无遮拦,谢嫮只好放下面前的书,冷冷的看着他,谢韶这才有了自觉,把嘴巴闭了起来,两人正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竹情从外头慌忙跑了进来。
    竹情素日最是妥当稳重,今日这般慌忙,可见前院出了事,谢嫮从书案后头走出,对她问道:“怎么了?”
    竹情咽了下口水,气喘吁吁的说道:“姑娘,前头派人来传话,说是有人上门提亲来了。”
    “……所以呢?”
    谢嫮一挑眉,不知道竹情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有人上门提亲,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谢家如今还有四个未嫁的姑娘,三姑娘谢衡,四姑娘谢钰,全都是待嫁的年纪,有人来提亲很正常啊。
    竹情气喘,说不清话,急得跺脚,稍稍缓过一些后,才说道:
    “哎呀,姑娘怎么听不懂我的话呢。有人上门来提亲了,来提姑娘你的亲啊!”
    竹情的话就像是一棍子打在了谢嫮脑壳上,愣了半晌,还是谢韶反应过来,问道:
    “谁啊?”
    一阵沉默,竹情看着谢嫮,眼神亮的惊人:“是静安侯府的世子,春山公子李臻啊!”
    这下,谢嫮是真的被人敲了一棍子了。
    李臻……来提亲?李臻来提她谢嫮的亲?天爷,别玩儿我了,好不好!
    ☆、第52章
    ‘噗咚’一声,谢韶直接华丽丽的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竹情见状,赶忙跑过去扶他,被他拉住了胳膊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没看错人?是春山公子李臻?”
    竹情把他扶起来,连连点头:“是,奴婢就是怕人传错了话,就自己跑去了前院看,就是他没错,他正立在前院,求见老侯爷和二老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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