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牧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晃，点点茶水从杯边溅洒了出来。
    黑劫……
    如果记得没错，上次在星海的小金本上看见的记载是，黑劫乃四大龙族天妖之一，是身负极阴之气，引洪冻灾劫之妖。
    问道然突然说出的这则消息，让龙文牧有种九雷轰顶般的震撼。
    天妖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再清楚不过，而这样的妖族，竟有第四尊被人斩杀了？
    见众人久久难言，问道然轻轻摆手：“此事只是个传言，你们无需太往心里去。”
    问道然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罢了。真假都尚没有定论，况且退一万步，哪怕这件事是真的，云轩国这边也没有实力来插手。只是让他们对黑龙殿多一份戒心而已。
    众人按捺下心绪，把问道然今日诉说的都给牢牢记下。
    “天妖大陆的情况大致便是如此，无需心急，待你们重建了宗门，再慢慢了解不迟。”问道然说。
    天妖大陆基本的情况已经讲述完了，旁枝末节以后可以慢慢了解。
    随后云如龙又简单提出一些自己的疑惑，问道然都一一解答。
    待到旁人都没人说话了，问道然将一个宽镯模样的储物器交给云如龙。
    “前两天交给你们的重建的物资，这些则是作为修炼之用。”
    云如龙诚惶诚恐，恭恭敬敬的接过，道了声谢。
    不得不说，问道然先后给出的两次物资都极为丰厚。云轩国虽然出航时也备了很多物资，但航行大半年下来，损耗了很多。
    在安稳之前，物资的来源很有限。要供应几万人的需求，剩下的资源也用不了多久。从问道然这里拿到了这些，刚好解了燃眉之急。
    “无需言谢，这些并非我无私相赠，是圣玄宗那边嘱托我的。”问道然坦言道，“让你们来天妖大陆，是为了补充我圣盟的人员亏损，但同时亦是将你等置于险境，些许补偿是应当的。再者，你们的云轩宗的后人，百万年前若无云轩宗，便无如今的人族。这也是我们的谢意。”
    云如龙怔怔的有些出神。
    “敢问前辈，可知云轩宗先祖，是什么样的人？”
    过去记载已经不详，云如龙也唯有从些许的记载中加以想象。只是单凭想象，或也无法还原祖上辉煌的全貌。
    问道然轻缕胡须，沉思了两息：“年代太过久远，老朽也只是耳闻。据说云轩宗曾是人族顶尖宗门，便是圆满境，都足有三位之多。便是那三位以自身陨落为代价，才诛杀了天妖，击退了妖族，铸造了我人族从未有过的莫大荣耀。你等既是云轩宗后人，当以之为荣。”
    虽然问道然没有说太多，但只言片语已经足够了。
    现今圣盟里三个一品宗门都各只有一个圆满境坐镇。而过去的云轩宗，却足有三位这样的存在。可想而知，过去的云轩宗该强盛到怎样的地步。
    又稍微聊了几句天妖大陆的历史，大致上的情况就都已经明了了。
    “你们初来天妖大陆，许多地方或许还有不便。我让星海和星羽二人留在你们那边，协助你等。”问道然说给云如龙听，同时也看向背后的二人。
    “师尊，弟子学艺不精，难当大任，还想留在宗门悉心研习。”星海阖目垂首，恭恭敬敬的抗议。
    “臭小子，当真是出外一趟，便不知自己是谁了。”问道然抬手做势欲打，星海往后一缩。
    “可是，师尊……”
    “行了，你二人天资出众。你们小小年纪，能达到修妖的顶点，也是一件壮举。只是修炼之事，切不可闭门造车。与云轩国共进退，对你们也是一种磨炼。”问道然老气陈秋的说道。
    星海明显不愿意，丹青门山清水秀，住着多舒服，云轩国那边房子都没几座，有什么可待的。他这样的年纪正值心高气傲之期，当然心不甘情不愿。
    不过问道然都发话了，他也不敢违背。
    与他不同，星羽那边倒很是表现的乐意，蹦蹦跳跳的上来挽着千灵雪的胳膊，一副很亲昵的样子。
    问道然含笑看着，心道女大不中留呀。
    茶已经饮尽了，众人向问道然道别，准备打道回府。问道然笑盈盈的拱手相送。
    众人相继出了屋子，龙文牧祭出天地舟，让众人上船。
    其他人都上了船，只有他留在下面。
    “怎么？还有事？”云如龙问。
    “你们先走。”龙文牧没有说原因。
    云如龙目光沉了沉，以他心思，很快就明白了龙文牧在想什么。
    “等你？”
    “不用，我到时候自己回去，就当游山玩水了。”龙文牧置之一笑。
    千灵雪本想陪着龙文牧，但被龙文牧婉拒了。
    云如龙点点头，让鹿九天开船。天地舟悠悠驶离。
    直到看到船消失在远方，龙文牧才收敛起刚才的笑容。深深吐息了几次，转身返回屋里。
    矮桌前，问道然手端茶杯，似乎早知道龙文牧不会走。
    “龙小友还有事要问？”他悠悠问。
    龙文牧大咧咧的回到桌边坐下：“叨扰前辈了，还有些私事。”
    看他这样子如此郑重，问道然哪能不知，他要问的那些“私事”怕是很重要。
    没必要拐弯抹角，龙文牧索性直言了：“前辈可知，有什么方法能剥离一个人身上的源石。”
    “你指的，是刚才那位姑娘吧。”问道然抿了口茶。
    刚才虽然没说，但问道然这样的修为哪能看不出来，千灵雪的状况并不好。
    “她无法发挥出苍星境的实力，且寿元恐最多还剩十到二十年。老朽观她气色，过去恐怕服用过缓解之物，否则她怕早已不在人世。”
    千灵雪的情况，他全然没有说错。
    龙文牧点点头，这次前来，他最想问的就是这件事。
    “可你方才，何故要支开他们？”问道然略带疑惑。
    “因为我还不知道，从前辈这里得到的将是喜讯还是噩耗。倘若是噩耗，我再去寻别的办法，不用让她知道。”
    问道然了然，心道这年轻人真是用情至深。而且他恐怕早有心理准备，才会选择独自来询问。
    房间里气氛略显寂静，片刻后，问道然才将手中的茶杯才缓缓放回桌子上。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人一旦炼化源石，源石便已经化为无形。其力融入人的血脉与骨肉，于丹田形成妖痕。除非人死，否则便无法分离。”
    要说出这些话，问道然也难于启齿，但总归还是得说。
    龙文牧哪怕心有准备，听后心头还是不由一沉。
    除非人死，否则便无法分离……字字如刀割斧砍……
    “那前辈可知太乙净魂莲？”龙文牧接着问。
    问道然闻言微微惊愕，旋即恍然大悟：“虽无法分离源石，但若有太乙净魂莲，便可压制反噬，这的确不失为一种办法……”
    说到这儿，默了好一阵才再开口。
    “可行是不假，但太乙净魂莲便是在异宝中，也是最难得一类。太乙净魂莲偶会呈现投影于人世，沐浴其辉，可净一切不纯之气。只是这朵宝莲的本体于何处，至今无人得知。”
    “一点线索也没有？”龙文牧皱眉。
    “有人说，此宝莲生于天地初诞的鸿沟之间。亦有人言，此宝莲在于生死世界的夹缝中。更有传闻，此物不在尘世之内。众说纷纭，难有定论。”
    从问道然语气能听出深深的无奈，不是不想帮龙文牧，只是以他见闻，确实无能为力。
    龙文牧稍稍低着头，双拳微微拽紧。
    像问道然这样的人，在天妖大陆有不低的资历，若连他都不知，从其他人那里恐怕也很难得到答案了。
    以为到了天妖大陆就能找到办法，结果才知，还是自己太乐观了。
    见他垂头丧气，问道然捋了捋胡须道：“你也无需沮丧，老朽才疏学浅的很。如那三位圣人，通晓世间所有事，未必就没有办法。”
    龙文牧豁然抬首……圣人！
    虽然不知圣人是什么样的存在，但能以“圣”字相称，又岂会平凡。问道然不知之事，但那三位，兴许会知道些什么。
    突然又有了新的希望，龙文牧一扫先前的沮丧。
    “那前辈能否告知，那三位现在在何处？”
    “你想去见他们，我虽理解，但切莫操之过急。一般情况，旁人是无法见到这三位的。”问道然又给龙文牧的热情浇了一盆冷水。
    “什么意思？”
    “你何不想想，那等存在，岂是你说见就见的。别说是你，便是老朽，也难以见到他们。”
    龙文牧龇了龇牙，有点头大。
    自己一个大妖师，就算跑去了，多半连人家家门都敲不开。
    为了千灵雪之事，又非见那三位不可，这就有些麻烦了。
    问道然看着焦虑的他，脸上突然挤出了些笑纹：“你也莫急。就在眼下，说不定正好有个机会。”
    “前辈说的是？”
    问道然抚须道：“三个多月之后，正巧有一场丹会，丹会上各宗丹师比拼炼丹之术，谁若能赢得桂冠，便有一个面见圣人的机会。对你们而言，岂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