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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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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才察觉到今日自己处事冲动或许失了点分寸,已经为时已晚,虞昭便觉得自己此番恐怕极大概率会辜负文夫人的托付于自己的期望,所以那将将消散没一会儿的愁意,再一次蕴上了她的眉头。
    见虞昭眉头微皱苦恼又起的样子,卓姚也是无奈,除了能好声安慰她几句,也别无他法,却见自己说出的安慰,依旧是无济于事,只怕她孕中忧思过度会耗走她的元气,便想将她的注意力从文罗这一事上引开来,脑子转了转,开始寻了其它的事宜来与她说:
    “娘娘可知,等元宵一过,春暖花开时,叶城王与夫人也就从西番启程来大楚了,陛下说过,为了让您开心,他二老来了,至少也得让他们二老在京州陪娘娘生产后再送他们回西番,若是娘娘不舍,夫人想留多长时间都行,且只要叶城无一等一的要紧事,叶城王也可待得久些,赐给他们的府邸坐落在西城,近日已经竣工装点完善了,娘娘可想先看看图样子?”
    “自然,姑姑去拿给我看看吧。”
    提起她家人到来后的安置事宜,果然成功旁虞昭分得出几分心了,卓姚可算松了一口气,连忙应声起身,准备出去拿图样进来与她讨论。
    但等图纸来的这期间,虞昭的脑子还是闲着的,依然忍不住翻起了关于文罗凌锋这两人之间的烦心事,闷闷不乐,不知不觉思虑得都出了神。
    放空神识之中,虞昭随手去端桌上的茶盏,不想这一个不防不得了,只堪堪端稳了盏托,把那满满装着水的茶杯拿滑了手,那茶杯侧翻在桌子上,里头滚开的茶水四溅,泼了虞昭一手,后滚下了案几四分五裂,同时摔出一声刺耳清脆的响动。
    “嘶——”
    滚烫的水浇在那因养尊处优多年而变得娇嫩白皙的手上,结果可想而知,即刻就被烫出了好几个小水包,继而涌上的灼烧之疼,蔓延在虞昭的整个手背上,十指本连心,更为这痛苦添了几分难忍,逼得虞昭死命咬牙隐忍,都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轻痛呼。
    “娘娘!”
    最先被这边动静惊得反应过来的人,是茉香,她本是背对着虞昭,正与藕花几个站在远远的在谈笑谈得正得趣儿,忽而听得一声瓷器摔碎声从后面传来,连忙转头看,就见虞昭身子微微前倾这,一手扶着另外一只手面露难色,再一看,她置于桌上的那只手的白嫩肌肤,已是被烫得红了好大一片。
    平日里宫人们都是有目共睹过的,虞昭乃是楚子凯无比精心养护着的人,哪怕只伤了一根头发丝,那都是不得了的事,何况虞昭此时还怀着身孕,竟遭了这等劫难,茉香等人心中瞬间惶恐翻涌,连忙大步跑近,跪下查看,眼泪花都急得忍不住了,慌乱请罪道:
    “娘娘可有碍,奴婢们罪该万死,侍奉不周,这就去请御医……”
    “发生何事啊?!”
    卓姚才打开暖阁的门,后脚都还没有来得及迈出去,便听里头传来那一声破碎,紧接又传出茉香的惊喊声,被惊得心肝儿都忍不住一颤,赶忙转身绕过屏风又折返回来,快步上前,拨开了围着虞昭的几个丫头,一看清虞昭手上的伤,便知是怎么回事,愁道:
    “这可如何是好啊,姑娘们,你们快别在这围着了,去拿凉水来,寻几块冰放里头,再去吩咐膳房赶快熬些鸡子油晾上,还有,传御医过来给娘娘看看胎气是否被惊动了要紧!”
    慌乱中,卓姚还是稳住了阵脚,有条不紊指挥安排着屋中众人去干要紧事后,急忙上前,拿了块干净手绢,将虞昭那只被烫伤的手从桌上移开,平稳地托在自己手上,细心与她嘱咐道:
    “娘娘千万别动,你此时动了的话,这水泡便容易裂,如今正桃花天,春风寒得很,裂开见了血肉,再让这风冻恶了伤可就不好了,您怎这般不小心啊……”
    粗心大意还闯了个祸,虞昭见他们慌乱,自己也是知疼的,十分听话地按卓姚所说的端着手,一动也不敢动,手上虽疼得厉害,可她也还是没忘先安慰卓姚,道:
    “没关系的姑姑,幸而只是泼着了手,无大碍的……”
    “烫成这样,怎会是无大碍,”
    心知虞昭举止从来稳重,断不会是这般不小心的人,必定是走神时,才会一时不慎失了手浓翻茶盏,卓姚小心翼翼拿着她手,左瞧右瞧打量着那一片红肿上头的几个触目惊心的水泡,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不由碎碎念道:
    “再怎么样,您要知道,如今您与龙嗣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旁人的好坏。皆是她们自己所想所做而得,哪里就值得您费心成这般啊,几个姑娘也是,我走了也不知道看着您点,待会儿奴婢会训话的,瞧瞧,您现在不小心把自己伤成了这样,待会儿陛下瞧见了,指不定要多心疼……”
    “如何伺候的,怎朕一会儿不看着,就让她出了事了!”
    说到谁,谁就赶巧来了,许是茉香藕花等人出去请御医时,闹出的动静有点儿大,让书房里的楚子凯安心理政都听得了风声,甩了笔便抽身急急慌慌就往里头来,人未到,声已先至。
    不过楚子凯腿长步子迈得大,还没等屋子里头的虞昭卓姚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进了暖阁的门,口中急切得问一直未停:
    “昭昭如何了,烫得可厉害?”
    顾不得其它,楚子凯心急心忧得很,绕过了屏风一见着虞昭,就直奔她来,边走,手就急忙慌边伸出来了,想把虞昭的手从卓姚手里接过来让自己查看,卓姚见此,连忙摆手制止道:
    “陛下莫慌,慢慢地过来接,她这伤口脆,不能动弹得太开,不若这烫伤破了,伤更疼不说,还更难得痊愈完好。”
    “怎会这般不小心啊,”
    楚子凯虽心里着急,但也怕虞昭疼,连忙收了手,又依卓姚所言,将动作放得极为小心,蹲下身子,平稳稳从她手里将虞昭得手拿过来,放在自己手心急端着,看过之后,满眼都是心疼,嘱咐道:
    “姑姑要与宫人们知会一下,此后给她茶水沏好了,记得放一会儿晾温了再端给她,不若就算不倒出来烫了手,烫了舌头也是难受的,平日里朕搂她抱她时还都舍不得用大了力气弄疼了她,怎可让她在此类琐事上承受这等皮肉之苦。”
    “好了陛下,没关系的,不说了,”
    袒护之言太过亲昵,让虞昭听得耳根子否变得微红,抬眼看茉香从外面端冰水和棉巾进来了,便扬头示意让卓姚快过去接,复转头望着楚子凯,敢作敢当与他说明了真实情况。
    “不怪她们,从前又不曾发生过此类事,今日本是我走神了不小心,不该寻他们任何人的罪,没什么的,好生养着,过两天就会好的。”
    伤在她身痛在他心,楚子凯心头难受只有自己知道,只觉得让虞昭受了殒上,首当其冲就该追究宫人们的疏忽懈怠,此时听得她说出那揽责任的话,楚子凯敏锐抓得关键处,抬头柔声道:
    “你也是,想什么能想得这样走神,万一今日打翻的不是茶盏,是冬日里烧红了的炭炉子怎生是好,那不得伤得更重?此后千万记得教训记得疼,再不许对自己这般粗心了。”
    “陛下还说呢,能娘娘近日烦忧费神的,左不过就是文小将军凌侍郎二人那档子事罢了,”
    一时不防,让自己小心照料许久的人受了损伤,卓姚心有余悸,先把凉水盆端到桌子上来,慢慢扶着虞昭浸了她伤进的那只手,再不想让她瞒着楚子凯什么,忍不住帮虞昭做了答。
    “今晨文夫人来,对娘娘诉好一遭哭诉苦楚,好说歹说想让她劝文小将军弃了与凌侍郎的婚约,娘娘见不得旁人落泪,一时软了心肠耐不住她的恳求,便就应下了,过来了,又觉得不妥,也不曾跟陛下说起,心里头却还一直偏偏记挂着放不下呢,想方才,她定然就是为想这事才出神了。”
    “朕当是什么呢,不就是这件事嘛,昭昭早与朕说不就好了,”
    一心都在专注帮虞昭处理手上的伤口,楚子凯腾出耳朵来听了卓姚说出的前因后果,堪堪只怨了他一句后,接过丝巾,手法轻柔地帮虞昭把手上的水仔细攒干净,又接过卓姚拧好的好的冰棉巾,给她轻轻敷上,好生好气对虞昭解释道:
    “本就是为了不让你多费心心里发烦,方才你过来后,朕才压着这事儿没与你提,文罗凌锋两人的事,日益闹下去,着实不是个办法,所以你就算不操心,朕也会出面管的。不想我是为了不让你忧心而瞒着你,你却也瞒着我默不作声躲着忧心,你我之间,需要顾忌着什么?有什么担心事一定要与朕说,不必你揣在心里头独自承受纠结。”
    默默不言听完了楚子凯口里说出的数落,虞昭这只觉和煦温柔,完全感受不到一点责怪之意的,被他暖化了心,连连点头回应,也与他说出了自己顾忌到的缘由:
    “我也是想着,文罗她虽是我的好友,但也是大楚的将军陛下的臣子,如今她要为了凌锋闹着卸军衔军权,此事留关乎了政局,我仔细思量过后,觉得必得过了陛下这一道决策后,我才能以好友的立场去与她谈心,故才没有着急与陛下说,是怕你会因顾忌我的想法,扰了你原本计划如何处理此事的意向。”
    “都说了你我之间不必说顾忌,即是你想知晓参与的事,朕不需你这般乖。”
    得了虞昭的善解人意,本是觉得欣慰,可楚子凯欣慰之余,更有其它想法,他认为如果让她守了规矩心里头就老是憋着事难过的话,他宁可单为她弃了后宫不得干政的一类的规矩,遂当即就与她表明了自己态度,又告知道:
    “今日上午,朕听文渊来表述情况,也知事情发展成这样,再不能放任了,下午便就传旨去文府召了文罗,这不就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刚才听你出事,朕还没来得及传她,你牵挂她,待给你处理好了手后,咱们一起去见她就是。”
    “她已经来了吗?”
    听文罗人此时就在外头,虞昭有点耐不住性子了,抬眼望向卓姚。
    “外头风大,姑姑出去知会一声,让文罗先进屋子里等吧。”
    “娘娘不必担心,臣已经进来了,”
    话音才落,卓姚还没有点头道是,却从听屏风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虞昭只听一句,便知是文罗,只发觉此时她的语气中,不见往日的抑扬,让虞昭觉得稍微有一点陌生。
    “请陛下恕罪,方才臣见宫人们慌乱,说娘娘受了伤,心下一急,便没等通传,冒昧闯进来了,只是见您先进里头看娘娘了,就一直不敢出声打扰。”
    方才就进来了,想必刚才二人的谈论,文罗也是听见了不少,不过好在并没有什么失分寸之言,楚子凯便不在意了,依旧专心为虞昭换棉巾敷着手,头也不抬回应道:
    “先免礼吧,稍等片刻。”
    知晓了文罗在外头等候,卓姚又见虞昭的伤有楚子凯悉心照料着,便觉得自己不必在一旁杵着了,明事理地选择先迈步出去,吩咐人沏茶来招待文罗。
    如此,屋中就只剩了楚子凯和虞昭二人,便可以开始说悄悄话了,楚子凯与虞昭对上目光,一个眼神中尽是溺意忧意和无可奈何之意,一个眸子里装了内疚之意和感激之意,两两相望许久,一如既往,最终是楚子凯败了阵仗,抽空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似气非怒道:
    “普天之下,就你能有这个本事,就能这般让我放不下心来,若惹急了我,此后我就在那朝堂上拉下一道帘子来,每日把你抱在自己身边上朝,茶水糕点不管什么亲自伺候着,总才不会成日忧心你又把自己折腾伤了折腾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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