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长老们正在洽谈智慧之香……”
    “积香宗那边也不知道会如何处置这些香品，若能得享绝尘香之好处，倒也是件好事。”
    “是啊，这些年来，积香真君那边所提供的绝尘香虽然不多，但每一份都能卖上大价钱，也着实让本会赚取了不少，如今又有智慧之香，听说无比神奇，当真令人期待呀！”
    “不求比绝尘香所赚更多，只要能够维持过往那般的规模就行……”
    金源岛上，议事堂中，一些赶来此间参与聚议的商会管事，长老们各自攀谈，俱皆都已经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打听到了最近盛传的那件事情。
    金钱大道重视消息，这方面的反应还是非常及时的，他们甚至比其他的仙门正道还要更加关心这种事情，毕竟当中大把利益可图，说不定能够搭上积香宗的便船再赚好几大笔，反观那些传统宗门的大修士们，动不动就闭关成百上千年，世间繁杂与我何干？
    不过眼下着实还有许多具体的事务需要接洽和商谈，涉及到一个前程无可估量的巨大产业，合作也不是那么容易展开的。
    金源岛上的三大掌宝使，裴清光，金元帛，钱坤三人早早就发出诏令，把相关人等全部召集过来，只为群策群力，共襄盛举。
    好在这一切都有旧例可循，等到众人来齐后，三大掌宝使一起联袂出席，然后就定下了大体章程。
    最终，裴清光总结道：“据我所知，智慧之香和绝尘香品级相若，但是用途更加广泛。
    毕竟修士渡劫，千年一遇，寻常也不会用到绝尘香，往往是结丹老修和元婴修士在用。
    而智慧之香，可以着实用于突破，就算不能成功晋升，增长也是立竿见影。
    因此，这一香品很有可能发展成为筑基丹之上的进益之物。
    我与积香真君联络过后得知，他愿将此香谱方传下，以飨世人，积香宗内，如今已经正在遴选合适人物参研此香，是以需要大量助益筑基之物，并良才弟子。
    我等将于先期扶持一笔资粮，针对此事进行援助，拟将所需摊牌，折算成为未来份额……”
    这种等级的合作，已经远远超过了寻常旁门修士贩售法宝丹药的范畴。
    寻常之人，无非就是炼制出了丹药法宝或者香品，委托给商会去卖。
    但是宗门的话，不会如此简单。
    因为积香宗也有自己的香市，自己正在开拓渠道，他们更需要的也不是什么符钱灵石，而是更加珍贵的发展资源。
    他口中所称的扶持援助，其实就相当于订购所需的诚意。
    李柃打算借助外界之力获得资粮，重点培养一批筑基真传。
    这种层级的弟子栽培起来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因为晋升筑基所需要的时间和灵材远比炼气更多，不要说积香宗这样底蕴尚浅的新晋大宗，就是老牌的仙门正道，名门大派，也得有所保留。
    但李柃考虑到未来百千年可能要进入大争之世，积香宗底蕴远远不够，如今增添一大批筑基弟子，到时候成为结丹，甚至元婴正好。
    这种修士可不是临到头来赐予仙材道器就能比拟的，真要临到头来再着急，不外乎揠苗助长，寻求速成，将会削损宗门和当事弟子持续发展的潜力。
    此事拟定，便委托北海分舵执行，北霄岛那边，特使即刻赶至，与积香宗派出的管事长老进行商谈。
    西海濑耳岛那边，也有西海本土的修士受命而来，求见李柃。
    姚灵仙前来禀报道：“师祖，四海商会这次诚意很足啊，西海分舵丝毫都没有打折扣，第一批援助物资就已移交到位，共计有筑基丹一千二百枚，法器三百件，各式灵芝，甘露，灵果千八百余品，据说第二批也在筹备当中。
    到那时候，更多就是成就结丹之大药了，那些用来栽培结丹修士的资粮动辄价值数亿以计，更有少部分会是上品级别的无价之宝，根本难以灵石价值来衡量。
    他们的首领，天物商行的席元林席长老想要见您一面，我已经依照章程让他准备觐见，您看什么时候才有空？”
    李柃道：“都可以，今日下午就见一见吧。”
    当下，李柃见过席元林，接下来他亲自带来的物资清单，然后谈及智慧之香的种种问题。
    李柃这边基本已经确定，不会把智慧之香外传，也不会让四海商会轻易接受自家子弟的培养。
    所以四海商会交付这批物资之后，影响范围也就到此而已。
    他们并无权利左右这些资粮和宝物的分配。
    甚至于，有李柃在，连插手计划之外的弟子，造就一些意外崛起的天才之辈步入视野，获得重用都不容易。
    李柃眼里可不掺沙子，不会轻易信任那些意外冒出来的棋子。
    他特别敲打对方一番，让四海商会老老实实出钱就行，怎么培养，培养谁，都是积香宗自己的内政，自己说了才算。
    席元林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唯唯诺诺，尽皆应承。
    但等他走了之后，李柃却是轻叹一声，对姚灵仙道：“如今还有我在，能够防着他们一手，等到万千年后，数万年后，积香宗若是还在，也不知道会变成何等模样。”
    姚灵仙讶然道：“师祖在担心万年之后的事情吗？”
    李柃道：“不谋万年，不足以谋一时啊！不要看这些人恭顺有加，始终都没有放弃过利用金钱力量侵蚀本宗，也没有放弃过侵蚀我们的弟子。
    不过这些也不是眼下的关键弊症，千百年内，我就能栽培出本宗嫡系的核心力量，牢牢掌控宗门高层，这些人坐拥整个宗门，利益和荣辱与香道高度捆绑，也就能够为宗门和道途利益着想了。”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姚灵仙，忽的一笑，道：“灵仙，我打算在宗内发起传香法会，你随我回一趟宗门，听经讲法吧。”
    姚灵仙听得此言，不由一震。
    他知道，李柃这是把自己作为嫡系正宗来培养了。
    智慧之香的谱方，自己也有可能得以一窥。
    退而求其次，就是结丹的机会！
    ……
    却罗仙府，宗门内部，各方长老，管事，大小弟子，门人也因着智慧之香的诞生而躁动起来。
    他们都看到自身的机会。
    “绝尘香我等大概无缘享用，但智慧之香的炼制似乎比它更加容易，出产也更多。”
    “这一次，不但可能传下谱方予我等，还有可能享用成品！”
    “只是不知，谁人能得享第一批的机缘！”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在猜测，但其实，心中大概也有答案。
    宗内二代弟子嫡系传人，以九大真传为首的八位修士，舒长生至当代宗主聂英智等人，当然是重中之重。
    他们每一位都有可能获得法门，并享李柃亲自炼制的成品。
    甚至于，已经晋升结丹的池英庭都不会缺。
    但在这些李柃自己亲自带起来的二代弟子之外，其他人就难说了。
    终归还是这些二代真传门下的弟子机会更大，他们都是所谓的嫡系正宗，而其他的人都是旁支，都是麾下制香师和内门弟子所传的徒子徒孙。
    有些人难免就担心，这里会存在着亲疏远近，得到完全不同的待遇。
    不过李柃回来之后，公布消息，却又很快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
    “这一次的传香法会不问出身，只讲天资。
    凡我积香宗弟子都有机会得享此香，获得传承。”
    “老祖英明呀，这样一来，我等也都有机会了。”
    众人闻讯，简直是喜出望外。
    不过对于了解李柃秉性的人而言，这却丝毫不足为奇。
    他原本就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也不会特意设置那些世家豪强更加得利的方法去巩固其权势。
    这个积香宗终究还是属于所有香道弟子的。
    李柃公布这个决定之后，召来聂英智等人，命道：“你们开始筹备吧，留足半年左右的时间给各方，务必让北海之内的众多草莽散修也有能力来此与会，但修为境界限制一下，筑基以上者就免了，来也恕不招待。”
    这个条件是必要的，筑基修士大多都已经各有归属了，就算拜入宗门都只会是些供奉客卿之流。
    那些人心中要有数，知道现在还轮不到他们，若要得享香品，得去拍卖会场真金白银的买。
    这个消息一传出，北海修仙界的草莽江湖简直沸腾了。
    原本积香宗就时常有利好底层散修的举措，比如举行大型的焚香盛会，如今竟然还有机会听闻元婴修士亲自登堂讲法，甚至得闻其所开创的智慧之香。
    一时间，众人纷纷都往积香宗的山门赶去，北海海域，洞天入口处，几乎是千帆林立，遮天蔽日，颇有各方来朝之热闹。
    这些消息接连传扬了好几个月，经过足够时间的发酵，即便是在北海偏僻之地的凡民百姓和炼气修士也都想方设法赶来之后，传闻之中的传香法会终于得以顺利举行。
    这段时间李柃特意闭关清修，炼制了不少准备在法会之中展现的香品，然后让人按照焚香盛会的典仪筹备起来。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不过，就在这传香法会即将开幕之初，远方西海之地，消息较为难以传递的所在，却是突然出现了三名打着积香宗旗号的修士。
    他们受到当地坊市的高层款待，大摇大摆到处游览，观摩一番，然后便当众宣讲。
    “我等乃奉老祖积香真君之命来此传香，尔等但有面临瓶颈，难以突破者，皆可一闻，不过正所谓法不传六耳，道不授非人，这场传香法会分会之门槛，便是尔等所奉之资粮。”
    “那么，究竟要多少呢？”会场之中有人捧哏一般的开口询问道。
    这是值得关心的问题，众人不由得纷纷把目光投向那三人。
    当中一人淡然道：“智慧无价，倘若有心，凡世之中一枚铜板皆可，倘若无心，便是金山银山仙山洞府都送给我们也无用处。”
    怎么会这样？
    不少修士听闻，当场就是眉头一皱，大感怀疑。
    这三个该不会是骗子吧？
    可疑，实在太可疑。
    但当地坊市的豪强却是道：“昔年曾有凡俗之人求炼气入门之法，拜得此间坊市而来，供纳三升三斗黄金，我们都还嫌卖得贱了，叫子孙无钱受用。
    再说了，凡俗黄白之物与我等无用，就算拿他再多又有何益处？终归是这些东西对那凡人本身用处大，教他离欲寂静，考验他的诚意罢了。”
    “道友言之有理啊，想想积香宗是何等门派，那可是最近加入了天庭，为仙门正道的名门，积香真君亦非常人，乃是天庭正封的有德真君，难道还要贪我等区区山野散修的钱财不成？不过见众生愚昧，传香见慧，普度众生而已。
    梁某不才，虽然对突破晋升不抱指望，但只为得闻灵香，也愿意敬奉一宝之资。”
    众人认得，说话的这名修士是本坊之中一位聪明的商人，乃是西海商会的一名管事长老，做得诺大生意。
    这般的人肯定不会轻易上当受骗的，连他都愿意敬奉一件法宝作为闻香的代价，其他人又怎好意思拒绝。
    于是另外几名会中管事也道：“我愿意敬奉百万符钱！”
    “我愿意敬奉一百五十万！”
    有人见状，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同样有不少修士心动。
    有人忽然问道：“积香宗的道友，我手中只得三千余财，能否纳之？”
    那积香宗弟子老神在在，淡然而笑：“但凭心意。”
    这么一说的话，问话那人反倒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了。
    他拽了拽手中的锦囊，考虑再三，下定决心道：“其实我再凑也能凑出几千，那就干脆敬奉一万符钱好了！这虽然比不上各位坊主，长老，但也是我能力所及，还望笑纳……”
    “我也奉八千！”
    “我奉一万二千！”
    “我……我奉六千……”
    一时间，从众者云集。
    这些人说精明不精明，说傻也不傻，直到此刻都能仍然留着几手，反正就当是姑且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