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散修刺王
“果真是尽信书不如无书,实际情况还是与血砚宫的典籍有所出入,幸亏我也准备充分,不但神魂能够出窍,彻底杜绝其影响,还连茶芜香都准备了数倍所需的份量。
这原本只是为了有备无患,但却没有想到,当真派上了用场。”
李柃看着自己的肉身不断重生出来,但是消耗的茶芜香远比预计之中要多得多,不由得也是暗叹一声。
这要当真是因为茶芜香不足,突然中途停止,就真的危险了。
不过这倒也未必就是绝境,因为自己的神魂仍然还在,能够以众妙化香诀催生此香,强行继续下去。
对于别人而言,茶芜香熏染,白骨生肌是借外物修炼的旁门左道。
但对自己而言,这只不过是以筏渡河,渡过河了,就是不假于外。
无论如何波折,这一次的转化都大获成功了。
李柃立刻就感受到了自己新生肉体的强大。
这是一具充满着纯阳元气,与此同时,却又暗含阴煞的平衡之躯。
阴煞彻底融合进了阳魄里面,负阴而抱阳,阴极而阳生!
这似乎不是简单的阳魄道体,血砚宫对阳魄道体的定性非常准确,从理论上而言,赵无言那样的才是标准的阳魄道体。
这种已然是纯阳道体一类了。
李柃内视,发现这具肉身虽然依旧呈现出物质的形态,但从本质上而言,已经不是凡俗血肉,而是糅合了精神与元气,灵肉一体的全新之物。
如若祭炼出了法力,将其注入,立刻就能成就筑基之境。
可以说,在肉身的层次上,自己已经真正脱胎换骨,一步登天了。
更似有一丝精神被炼入了其中,神识在外观视,犹如二位一体。
神魂归窍,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便是仍然处在虚空之中一般的逍遥自在,精神意志可以自由运转于身躯的每一处,没有丝毫阻碍。
李柃朝自己手掌看去,只见其已经变得晶莹如玉,五指青葱,如同童子般白皙细嫩。
神念覆盖其上,质地立刻就变得凝实如铁,甚至肌肤都隐隐浮现金属的光泽。
这是罡煞化形的变化,阴阳二气已经可以在肉身之内流动,甚至与血肉结合一体,改变性状。
他站了起来,挥了挥手,五指直接扎入身后石壁。
随后一抓,手中石头便如同豆腐渣般粉碎。
这是世间任何凡俗武功都无法达到的境地,果然已经和祭炼出去的剑气一样锋利而强大。
方才的一瞬,力量也轻松达到了千斤以上。
正常凡人只有几百斤力量,平常炼气境界若不锻体,只靠着自然的修为增长,也难以超越,但是李柃直接就生出了奇异的变化,达到千斤以上。
随后,李柃身躯移动起来,弹指之间跨越十余丈,这是堪比猎豹的速度,甚至比如今自己神魂出窍之后的灵体移动还要更快。
但这还远远不是终点,而只是起点。
因为道体是可以锻炼的,它的极限是凡胎肉身远远无法企及的。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双手,乃至全身筋骨和肌肉都充满了力量,只是自己不善运用,未能充分发挥出来。
更为奇特的是,自己能够随意把精神注入其中,精神和血肉已经真正融合在一起,力量可以完美相互叠加,而其他人只能像是两个单独的个体共同努力,朝着同一方向使劲。
虽然高明者也可以无限接近自己这种圆融一体的状态,但却始终还是存在着隔阂。
这是先天的差距,如若没有相应的道体特征,根本无法消除。
片刻之后,李柃又见,自己的肉身随着念头变化膨胀起来,转眼之间就壮大了一圈。
这是变化身之中的小身。
据传佛陀有丈六金身,堪称小身之中宏伟雄壮者。
李柃颇感新鲜的把自己变化成为了一名魁梧的壮汉,足足有九尺来高。
不久之后,恢复原状,却是面带古怪,低头看了看。
好吧,这也算是一桩意想不到的好处……
再看了看四周,自己身躯腐化过后,血肉所生的霉斑,腐肉,尸水,粪溺仍然还在。
别人筑基或者易筋伐脉,最多就是皮肤表面分泌出黑色的油脂污垢,洗个澡就刷干净了,但是这般全身都腐烂一遍,然后重新生长回来,还真称得上彻底。
李柃从中闻到了难以形容的恶秽之臭,几乎如同本能,立刻就记住了这种气味。
“这是不净观所生的恶秽臭!”
他心念一动,四周黑烟弥漫,所有腐尸血水之中,无形香魄被抽取出来,钻进身边飘浮的血元葫芦之中。
香和臭是相对的,当李柃掌握了茶芜香之时,也就天然掌握着这种能够致人腐化的不净恶秽。
此物对敌之时,或许会另有妙用。
不久之后,李柃身影挪移,出现在王城香坊的密室之中。
掐指一算,此时距离闭关已经过去足足七日七夜。
李柃从始至终都分出了一丝神念在此,借助分身化念之法应付外面的探寻,忽的感应到,又有人过来了。
他快速穿上事先早已准备好的换洗衣服,然后精神气质一变,肌肤暗哑,精神内敛,表面看来,就是普通凡人,几乎和进来之时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他得自世外谷的伪装法门,散修手里大把这些江湖小术,虽不通大道,却堪称实用。
片刻之后,李柃主动关闭法阵,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驸马爷,您出关了?”
守候在外的香坊之人看到他出现,不禁一愣,旋即连忙见礼。
李柃点了点头:“准备马车,我要回府。”
这一番回去,小别胜新婚,自是不必多提,世外谷中,却是出现了好几个生面孔。
这段时日以来,坊间散修数量不断增加,有人把世外谷的去处告知,新生代的修士们主动探寻,不知觉间,竟然已有凡间集市般的热闹之相。
也就是在间,一名青衣帷帽的中年男子召集了三名散修,于客栈灵洞中密谈。
“三位道友,你们新晋炼气,亟待资粮,我等可以为你们提供所需之物……
这般的机会,可不是经常能有,不知那件事情考虑得如何了?”
三名散修一看就是初获奇遇,身上凡民气质都还没有褪去的新晋修士。
其中一人身材魁梧,额头太阳穴高高鼓起,看起来就是个练家子,另外一人眼神凶悍,满脸横肉,不是屠夫就是打家劫舍的强人,最后一人满脸阴骘,獐眉鼠目之中偶现几分残忍的凶光,同样不是良善之辈。
阴骘中年沉声问道:“有什么可考虑的,你要我们出手对付的究竟是谁?”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我便实言相告了,我们想要对付的,是新上位的玄辛国主!”
“竟然是玄辛国主?难怪明明是凡人,却要召足我们三人,一起联手才能接取……”
三人对视一眼,尽皆感觉到了几分棘手。
不过,也仅仅只是棘手而已。
那名屠夫般的汉子干笑一声,沉声说道:“这一票,我们干了,今晚就动手,等着吧。”
中年男子拱了拱手,道:“祝三位一举功成,旗开得胜!”
“且慢,说好的定金呢?”
中年男子道:“这个自然,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宫城的地图奉上,祝三位马到成功。”
不久之后,三柄精金飞剑摆在了台面上,满堂生辉。
待得三人满怀欢喜,带着这份定金离去之后,一名身穿华服,看起来风韵犹存的美妇走了进来,嗤笑一声道:“这些亡命之徒眼界可还真浅,几柄飞剑,几万灵石,就敢去刺杀人间王侯。”
中年男子倒是心怀感慨:“也不怪他们,新晋修士以为凡间净是凡夫俗子,轻公卿慢王侯,这不是很正常吗?”
美妇笑了笑,道:“哪来有那么多凡夫俗子,炼气筑基,乃至结丹……在大修士眼中不一样也是凡人?当真以为被不懂窍门的凡人叫上一两句仙师就真是仙师了?”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嘛,若无他们这般浅薄,怎会有人愿意接下这些摆明了送死的任务,去帮我们投石问路呢?他们踏入修仙界时日尚浅,都还不知,凡间王侯是仙门真人的后裔,子弟,各方诸侯也与仙门弟子关系密切。”
美妇不屑道:“这些人就算侥幸修仙,也是浪费灵气,办这种事情正好,不过这次得千万盯紧了,若再如同青松他们一般无故消失,就算龙主不怪罪,我等也将难以自处。”
中年男子道:“韩夫人不必担心,我早已经安排人盯紧了,是擅使隐身术的马道友。”
韩夫人道:“这人倒是有几分本领,即便将来杀劫兴起,散修大战,也有不小机会活下来。”
中年男子道:“册封名位不正是为这种散修准备的吗?我等投效圣元峰,也是为了博个法师,道人的前程,只好让那三位替死了。”
说到这个,两人似乎突然意兴阑珊,一时都无言了。
且说三人离开了世外谷,也没有多作耽搁,一路就直奔王城而去。
“这次真是瞌睡就碰上枕头,遭人送钱来了!”
“若在成为修士以前,王宫重地,刺杀国主,想都不敢想象,如今我等已是修士,这岂不是易如反掌?”
“哈哈哈哈,不错,如今我等已得飞剑,飞纵之间,取敌首级,还不是轻松简单?如今已经快要入夜,正好我等有视昼如明的本领,就趁护卫不注意,潜进去割了那狗屁国主的首级了事。”
“说得对,王宫虽有高墙深宫,但遇到我们,还不是如同虚设?”
三人兴致高昂,一边熟悉着刚刚得手的飞剑,一边彼此交谈,不多时,就已经能够运用神念将其操控自如。
自感得了法器,实力大增,对这一次的任务信心更是十足了。
他们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径直赶到城中酒楼,摆了满满一桌山珍海味,大快朵颐,等到夜幕降临,就直接往王宫的方向奔去。
三人虽然莽撞,但行事也是干净利索,一路躲避护卫,潜行无踪,竟然丝毫不露破绽。
修士和凡人的差距,不仅仅只在正面交锋上,修士隔着几丈就能听到凡人的呼吸脉搏,透过墙壁就能感应到对方气机,再加上视昼如明,踏雪无痕等等本领,想要避过寻常护卫潜入此间再轻松不过。
至于什么高墙深宫,那就更加不在话下了,轻轻一跃,不就上去了?
那只能防范凡人用,防范不了修士。
可就在三人以为很快就要轻松得手的时候,空中一道刺耳的破音传来,不知从何处袭出的利刃斩破练家子后背,径直从心脏透了出去。
他连反应都来不及,就扑了下去。
“不好,这里也有修士?”
两名散修大惊失色,祭起飞剑想要还击,可神识感应之下,四周空空荡荡,全无敌人。
那击杀练家子的飞剑弹射而起,如同灵蛇袭来。
金铁交击的碰撞声中,屠夫仅仅只来得及抵挡几下,就被突破防御,透体而过。
他腰腹之间出现了一个海碗般的血洞,嘴角微抽,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了下去。
最后那名阴骘中年亡魂皆冒,毫不犹豫抛下两名同伴往来路逃去,可是转眼功夫,剑光斩断他的右手,然后又斩断双腿,碰的一声,将悬浮空中的精金飞剑磕了出去。
一道灵光不知从哪里飞来,小网兜住阴骘中年,将其镇在原地。
“啊……”
阴骘中年痛苦哀嚎,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出现。
直至小半刻后,方才有一群披甲护卫带着飞蝗弩,持着铁木盾赶来,将他擒下。
从始至终,对付他们的修士都没有露面,直至那些披甲护卫将其套上恶木枷,钉上镇神钉,才慢慢从一处院墙的角落走了出来。
远处灯笼的微光照映中,这修士满脸疑惑。
“这三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还好抓住了一个活口,到时候细细审问,总能知晓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