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痛苦想要跟我说什么的急切心态，透过电话那一段传了过来，那一声声哀嚎，让我的心脏逐渐揪紧。
    不……
    不光是我的心脏，而是这具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夹杂着痛苦、悲伤，以及恨意。
    这是怎么回事？
    “喂，您好？”电话那头换了一个人，是另外的人接起来的，是带着一丝丝沙哑的女音，“请问您是”
    “我是叶缘。”我报上了姓名。
    对面听到我的名字呼吸一窒，随即带着惊讶和急切的语调从对面传来：“您是叶先生？您真的是叶先生吗？”
    “是我。”对方的态度让我感觉到疑惑，却听到对面突然传来一身悲戚的哭音，“叶先生，请你来看看董事长吧，不论你们曾经有什么过节，至少现在，在即将离去之际，董事长最想见的人，还是你。”
    “你在说什么？”穆燃……快死了？
    “请您过来看看董事长吧，至少你们曾经那样亲密过，至少在离别之际，您能见见他，求您了，叶先生。”电话对面的女人哭的泣不成声，我心中忐忑。
    “什么意思，你告诉我……算了，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我在……”
    这一时间，我居然喘不过气来，黑色的夜空中，看不到任何闪亮的明星，我随意的穿上了几件衣服，就在门口搭了一个出租车，报上了地点飞驰而去。
    当到了医院的时候，越接近病房，我感觉我的呼吸越加的难受，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的难受。
    离那个人越近，那种痛苦和窒息感都在扼住我的喉咙，无缘无故的，我就像是一条缺水的鱼，似乎时刻都会被夺取神智和生命。
    当我终于到了病房的时候，门骤然从里面打开的，出现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她看到我的时候十分诧异，接着就红了眼眶。
    “叶先生……”娇小的女人泪眼婆娑，“您终于来了。”
    第一二七章
    余海威并没有将原身带去医院，而是回到了原身的家中。
    原身被酒精所麻痹，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躺在床上仰望着华丽的吊灯。
    “……”余海威伸手握起原身的手臂，轻轻的在边缘将血渍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余海威的处理手法很好，原身的伤口虽然还在依稀渗血，却已经不再汹涌。
    我透过原身的触感，眼睛，感受到余海威无微不至的照顾。
    余海威将原身的身上擦洗干净，最后匍匐在原身身上，低下头来，吻住了原身的唇瓣。
    很漫长的一个吻，带着绝望和痛苦，我怔忪的看着余海威，那张在年轻的时候艳丽的过分的脸庞，在此时已经经过岁月的洗礼，将那份美丽彻底的沉淀了下来，带着冷意，带着哀伤。
    “对不起，我来到你身边的时候，已经晚了。”余海威躺了下来，躺在了原身的旁边，靠近原身的耳边，悄悄的说着。
    双手将原身环抱住，那种亲昵和依赖，却让我产生了不好的感觉。
    “我爱你，叶缘。”
    原身在听到了余海威的话语的时候终于有了反应，回过头去看到了余海威疲惫的脸庞。
    “这一生，我做了很多错事。”原身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但是我无法抑制的去做错的事情。”
    余海威靠在原身身边，一言不发。
    “我爱穆燃，却也无法抑制不住的恨他。”原身淡淡的说道，“他囚禁我，控制我，捂住我的双眼，我不知道大哥的病，不知道大哥死亡，在大哥被安葬之时，我却沉醉在他的温柔中……我有罪。”
    “我忽略穆燃，放任他，让他痛苦，让他一步一步将自己推向死亡，我知道他站在悬崖边上，却从来不曾拉他一把……我有罪。”
    “还有你，余罪。”原身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我当时太小，太无知，我无法帮助你，最终再见到你之时，你已经踩入深渊……我有罪。”
    “如果再来一次呢？”余海威如此问道。
    “那是痴人说梦。”
    “再来一次，你会解救我吗？”
    “会……”原身闭上双眼，“我会赎罪。”
    “一起死吧，叶缘。”余海威说道，“我陪着你。”
    时间很漫长，漫长到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我听到原身的声音。
    ——好。
    嘴唇被封住，从余海威那里度过来的水中，夹杂着一颗药丸，原身没有迟疑，吞了下去。
    余海威继续躺回了原身旁边。
    像安抚准备睡着的孩子一般，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身体。
    “你爱我吗？”余海威在原身陷入黑暗之前，最后的问题，原身没有回答。
    我爱余海威吗？
    我在最后一刻，我仿佛和原身融为了一体。
    好疼……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当我感觉到我能控制身体的时候，我骤然听到旁边嘈杂的声音。
    “患者全身面积烧伤百分之八十。”
    “伤者心率下降。”
    “……”
    “唉……”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我睁开双眼，浑身的疼痛让我几乎难以呼吸，我想要大吼，但是浑身上下都无法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
    我瞪大了眼睛，脑海中想起的是之前的一幕幕，我没有重生……刚才那一段，是我的记忆。
    我并不是从大学开始重生的，而是从……记忆之中的中年开始！
    只是我全部忘记了，我忘得一干二净。
    我重生一次，我找到了大哥，让大哥逃离了死亡。
    我依旧是爱上了穆燃，现在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我们之间，没有那一世的痛与恨。
    穆燃依旧因为我中枪，但是只要好好调养，不会那样早亡。
    但是……
    身上的疼痛好像骤然消失了，余海威那张过于艳丽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他依旧是躺在了我的身侧，和我记忆中的最后一样。
    他伸手拍着我的胸口，似乎在让我放心安眠。
    “你做得很好。”余海威在我耳边轻轻的叹息，“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结局。”
    但是……
    我唯一能够动的只有眼珠，我想看余海威，我想正视余海威。
    “你却唯独，没有拯救我。”
    我的瞳孔皱缩。
    “我一次一次的杀死你，让你一次一次的重生，你却从来，都不看我。”余海威痛苦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沙哑的，深沉的，“从过去，到现在，你唯独没有爱上我。”
    在我最初的四十年记忆中，并没有余海威的存在……但是余海威却在我重生之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的世界中。
    “你……重生……”我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我陪着你重生，陪着你死亡，陪着你解救每一个你想要解救的。”余海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凄凉，“叶宣陪了你前半生，穆燃则是占据了你后半生，但是我却，陪伴了你一生，我恨你。”
    不是这样的……
    当记忆清楚的时候，我仿佛明白了什么。
    杀我的人，是穆燃。
    但是我却从未死亡。
    每一次，穆燃都是站在旁边，杀了我，然后又解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