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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今儿初几?”
“初五。”小松一旁低头细语说。
唐渡函闻言笑,荀夫人那副面孔又浮现脑海,“甚好,既然事情已商量妥当,荀大人请便。”
荀驿杨走后,六皇子从里屋出来,“你同荀大哥近来关系好似比以往更差。”
唐渡函冷眼瞥去,“荀驿杨是你这边的人,为设计连发妻也能弃之不顾,你……”
“我不会,”六皇子紧抱住对方,“我不会。”
、云散
等到上午六皇子回宫,唐渡函吩咐小松备办归云的嫁妆,“拣好的弄就成。”
离开致宁庐,走过东街前处就是闲月阁。
“你这几天怎么日日往我这里跑,什么时候哪位恩客误认了你拉去房里如何是好?”广陵打趣说道。
言者无心,唐渡函因此想起那日同三皇子于闲月阁的一夜风流,扯着嘴角说,“谁不知漱清室广陵的脾性,还会不长眼错认我?”
广陵笑,又压低声音说,“昨儿你走之后,我去陈叔那商量不给景风——就是那个小孩——教琴,隔着门我听见里面有一男子同陈叔细声细语的说话,原本我也没多想,正准备走,恰好听到陈叔惊讶地说‘友风’……”
唐渡函瞳孔瞬间睁大,“说得什么?”
“那男的说话嗓音又低又小,简直是苍蝇嗡嗡,只勉强听得什么‘卑贱’、‘玳瑁’、‘玉珏’之类的词,像是谈什么珠宝生意。陈叔你知道的,一向细心谨慎,除了那个惊呼之外,再听不到什么。”
唐渡函心想方霖咏怎会出现在闲月阁陈叔这里,矛头已经明显直指自己,但又苦于没有任何其他凭据,一时摸不透他心思,瞧着广陵又不能将其中原味诉诸,两头作难,心下郁结。
“瞧你急的热锅蚂蚁似的,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广陵倒了茶来。
“倒也没什么,只是多少心慌。”
“看你也坐不住,归云什么时候出嫁?”
“明天昏时。”
广陵吃惊,“这么赶?”
“早散早好。”唐渡函冷言。
次日中午,归云只身回到致宁庐。
小松开的大门,“还是原来那间房,好好休息吧。”
“小松哥哥,”归云未语先泣,“这些年,多谢小松哥哥照顾。”
“今儿是喜事,哭什么,”小松微笑着抚头,“快进来,外面冷,我已经事先烧好了炭炉,别新婚夜倒冻着。”
归云进了从前的厢房,四壁已经贴好喜庆的窗花、挂着红联,角落堆着好几个红色漆箱。
“吃过午饭了没?”小松又添了添新煤,“公子往宫里去了还没回来,说是不用等他。”
归云摇摇头。
“等我一下。”小松回来时已从厨房端来两盘小菜和一大碗白米,“趁热吃。
“从前公子还在翰林院时常常不回来吃午饭,小松哥哥也是这样端着进我的屋子里来。”归云说罢眼泪又添上一注。
“从没见你这么哭过,那晚就是被大汉绑着往巷子里拖你都只大骂,今天本是喜事却这样怎么成?”小松一旁温和言语劝慰。
“小松哥哥,”归云拭泪,“你往后一人更要好好待公子。”说罢咬着唇不吭声地流泪。
“那是自然。”小松笑说,“你呀,好好吃过这顿饭,昏时荀府那边派人来接,别坐到半路肚子响了。”
归云只继续蹙着眉头,“小松哥哥我们吃饭。”
两人对视勉强一笑。
昏时前一刻唐渡函才独自进的屋。
“归云已经换好吉服,全等着荀府来了。”小松给倒茶。
“好。”
“归云自打中午回来眼泪就没停过,公子是否要前去看看?”
唐渡函呷茶,“不必再枉自悲伤。”
远处已经传来震天的号角声,间杂着鞭炮声、击鼓声,时而还有人群的吵闹、又是人叫又是马啼,致宁庐从未这样热闹红火过。
荀驿杨跨着棕红色骠骑停在大门前,挺直身子下马。
小松进屋扶出戴着盖头的新娘。
新婚夫妇进大厅给唐渡函奉茶,小松一旁已经倒好上等普洱。先是荀驿杨笑着跪坐上前递茶,唐渡函接过茶杯呡一口,态度不过尔尔。
小松为归云半掀开盖头,递上茶杯。
“归云这些年,多谢公子。”归云泪眼递上茶水,重力朝地磕头,“来生有机会,再报。”头复垂下,“公子……”又是几声响头。
新郎先行上马,新娘由小松扶着行走,在院内交付给唐渡函。
挽着归云新装,唐渡函走向大门口的盘顶花轿,“荀大人好福气。”
荀驿杨笑,并不回话。
临上花轿,唐渡函猛地感受到归云右手施加的力度,斜视一眼,归云又复常平日乖巧伶俐模样,轻轻迈开步子。
旁边丫鬟拉开轿帘,唐渡函扶着归云谨慎地坐进轿内,待及松手,归云又用上几分力度握得唐渡函都不禁呵气眨眼。
终于一应繁琐礼节完毕,花轿马队也渐渐走远,致宁庐重又回复冷清的样式,只残留的爆裂鞭炮皮提醒着方才这一幕。
唐渡函感叹说,“也不知归云她父母在不在刚才的人群里。”
“在不在其实都无所谓。”小松一旁应和。
“小松你也不再是初见时那副愣愣的模样了,嘴皮子本事也见长。”唐渡函笑说。
“跟着归云相处这些年,这点长进还是要有。”小松笑。
那厢荀府又是一番礼俗,直到近午夜荀驿杨才从酒席中脱开身进入新房。
掀了盖头,归云泪水也等得已经挥发,“荀大人。”
“往后该叫夫君了不是?”
“夫君。”归云笑。
洞房花烛夜,归云躺倒在刺金红浪中享受新婚的喜悦,几年心事得愿以偿却并不像预料中那般喜悦,反而是愧疚与满□□加,想着致宁庐眼泪又顺着眼角滑下,打在红色被褥里幻作无声的风韵。
钟敬亭第二次半夜敲响致宁庐大门。
“唐渡函,”往日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如今右腿有些跛足,脸色也不比往常,整个身形瘦削不少,“我家姐……”
一场大病连着家族变故,唐渡函叹惋钟敬亭习性也被磨削得平和,不似从前那样锋芒,“很抱歉,荀夫人……”
钟敬亭苦笑,“罢了,我也不知自己为何明明都知道情况却还来你这里求证实。”
唐渡函瞧见他眼角噙着泪,却又知自己的劝慰不过都是谎言,自己当日明知荀夫人本是无辜,却为了救六皇子甘愿将计就计牺牲他人,如今只能站在钟敬亭身旁哽咽着说不出话,眼看着他的白衫在皎洁月光下拖着割裂一般的背影艰难地爬上马,缓缓而去……
、松落
唐渡函步步如履薄冰地在自由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