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月明星稀，寒风呜咽，已近寒冬的夜下，山林中更是一片静谧。
    “总算甩脱了！”
    浑身赃物，狼狈到极点的老者，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身后，踉踉跄跄向前行去。
    “不好……”
    可未等走出多远，老者只觉心头一寒，忙不迭向旁边闪去。
    嘭！
    咔嚓！
    但仅仅挪开两步，身后一股沛然巨力席卷而来，后心猛然刺痛，整个飞扑出数丈远，骨碌碌滚落在尘埃。
    “噗……”
    老者口吐混杂着脏腑碎块的污血，满面狰狞，却难以遮掩恐惧，两只手奋力扣着地面，向前爬去。
    咔嚓！
    又是一声瘆人的骨裂碎响，老者惨叫一声，浑身抽搐着，再也爬不动分毫。
    “说，是谁从中牵线，让你们联手围杀于我！”
    陆川翻身下马，一脚踩断魏家老者的另一条腿，冷冷道。
    “哈哈，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老者吐了口血，神色惨然中带着疯狂之意，嘶吼道，“你死定了，你会比我死的凄惨百倍千倍，没人能救得了你！”
    “呵！”
    陆川冷冷一晒，俯身一把捏住老者的下巴，将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捏住鼻子后，迫使他咽下去。
    做完这些，又拿出一个瓷瓶，在他鲜血淋漓的双腿上，洒下一点淡淡的褐色粉末。
    “腐尸粉，你好毒……啊！”
    老者瞳孔一缩，嘶声厉喝，却化作凄厉哀嚎。
    足足过了盏茶工夫，在陆川随手点指他腰腹大穴后，才渐渐停了下来。
    “呼呼……”
    老者粗喘如牛，汗如雨下，浑身抽搐不止，怨毒的盯着陆川，“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如此丧尽天良，早晚会遭……啊！”
    话未说完，陆川便解开穴道，冷漠看着打滚不止的老者。
    又过了盏茶工夫，才顺手点住。
    “你可以继续，我时间虽然不多，但还不缺这点！”
    陆川冷声道。
    “嘶……”
    老者吸着冷气，看着以肉眼可见化作脓水的双腿，惨然笑道，“好好，我说。
    是沈家……沈家沈如星出面，联络我们几家，从南疆北上一路，监察你的动向。”
    “沈如星？”
    陆川眉头微动，淡淡道，“以沈家的身份，怎么可能派出这么重要的人，与你们这些江湖草莽接触？”
    这位沈如星可不是常人，而是沈家嫡出二爷，也就是沈无忌的二伯。
    只不过，这位虽出身沈家，却志不在朝堂，常年不在京城。
    也正因此，陆川自知其名，未见其人，即便是京城消息灵通之辈，也鲜少知晓这位的动向。
    但不管怎么说，这位都是沈家二爷，身份尊贵。
    世家豪门，都有其阴暗面，却也不会让这等身份之人，出面做些阴私之事。
    “嘿嘿，沈如星当然不会亲自出面，他化身另一人，从中联络！”
    老者阴测测笑道。
    “看样子，他被你看破了身份！”
    陆川意外道。
    若沈如星真的是领导沈家暗部人手的首脑，必然隐藏的极深，身份也定然极为隐秘，此时却好似意外被人看透了。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道，老夫乃是医毒双绝，想要查一个人的底细，根本不用眼睛去看！”
    老者傲然道。
    “他是谁！”
    陆川眯眼道。
    沈家与他的仇怨，早已化解不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若有机会，他当然不介意，先收取一点利息。
    “落得如此下场，也是老夫贪心不足，咎由自取！”
    老者深吸口气，忍着剧痛道，“只要你答应，不追究我魏家，老夫就将所有内情都告诉你。”
    “嘿！”
    陆川乐了，意味深长道，“你以为，凭一句话，我就要放过魏家吗？”
    此番身陷险境，其中大半来自这魏家老者的毒道手段。
    若非如此，他也不用付出如此大代价，选择强行突破，若非自身横练武体极强，恐怕已经被暴涨的内气撑爆了！
    “嘿嘿嘿！”
    老者惨然一笑，决然道，“若老夫没有看错，如今你经脉受创，损及脏腑，虽然以一品绝顶的横练金身硬撑，但隐患极大。”
    “魏家的医毒之道，果然有过人之处！”
    陆川眸光微闪，赞许点头。
    面对一个必死将死之人，他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事实上，自家人知自家事，真视情况比老者所言还要严重三分，仅次于此前在上京城外，遭受围杀所受的伤势。
    此时此刻，全凭着自身毅力，还要细微掌控，丹田一口先天真气，生生撑着肉身没有破碎。
    换做旁人的话，莫说是一样的情况，即便只有一半，恐怕已经站不起来了。
    更遑论，还要追杀一名一品绝顶强者。
    “如何？老夫还有几个方子，放眼大晋，都是最为顶级的疗伤丹药配方，其中还有一味丹药，乃是我魏家独门秘方！”
    老者见他心动，又加了一份筹码，“只要你答应，这些都是你的！”
    “可以！”
    陆川略一沉吟，点点头道，“不过，你如何肯定，我不会找魏家麻烦？”
    “似你这样的英杰天骄，岂会言而无信？”
    老者苦涩一笑，似乎已经认命。
    “好，你说出来吧！”
    陆川淡漠点头。
    不多时，老者断断续续，将所知娓娓道来，并且将几个药方，乃至炼制的手法精要，还有注意事项，都事无巨细的说出。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既然你不死心，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陆川听完之后，看着已然断气，并且化去小半尸身的老者，随手一指点破其心脉，转身上马远去。
    ……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一晃半月而过。
    江南兰陵自灵州，万里之遥，一路过四州之地，渐起风波。
    无它，足足上百名，上三品高手失踪，其中甚至不乏一品绝顶强者。
    有人在荒郊野岭发现，惨烈大战的痕迹，亦或是残破尸身，甚至有化尸水的痕迹，不由将此前种种联系起来。
    再加上，十万大山摩云谷大墓，上百高手陨落。
    好事者传言，江南武道界的上三品武者，几个月来，竟是折损了近三成。
    而此事，最不可思议的是，多多少少与南下闯出偌大名头，于数月前在飞云浦，斩杀江南大侠何进的狂刀客陆川，有着莫大联系。
    原本无人相信，只觉天方夜谭。
    可随着事情愈演愈烈，似乎有人背后推波助澜，各种佐证跌出，不由得人不信。
    尤其是，有人传言，陆川在摩云谷中，不仅得到了真正的《蛰龙九转玄功》，更盗取了五毒教的镇教练体神功。
    不仅如此，除了他本身有一刀一甲两件玄兵异宝，更在大墓中得了无数好处。
    也正是因此，才引来了江南无数武林豪雄的追杀。
    其中当以五毒教为首，更有各路有名有姓的上三品强者，布下了天罗地网，重重杀机。
    无论是列证，亦或是牵扯到的人或势力，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他人不信。
    此时，那些之前没有得到信的人，自忖有几分实力之人，无不闻风而动，四下搜寻陆川的动向。
    可惜的是，自从灵州城外荒野一战，某处山坳中方圆数里化作毒瘴绝地，任何生灵难以靠近，不仅是追杀者再无消息，陆川也失去了踪迹。
    无论江南地界的各方势力，如何发动人手寻找，都再也找不到半点线索。
    就连，那匹标志性的赤色火云驹，也再无人见过。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正牵着一匹黑色瘦马，漫无目的，懒洋洋的向着东北方而去。
    江南人杰地灵，风化物美。
    此时的陆川，已经到了淮州地界，再往北，便是北方，而且离着上京城，也不过两州地界而已。
    淮州水路四通八达，南下可直通兰陵，北上可直抵上京城，端的是富饶无比。
    唯一让陆川有些纳闷的是，明明临近东海，偏偏海贸却一塌糊涂。
    除了小渔村，就是小村镇，穷的是家徒四壁。
    不知是淮州地界，似乎大晋所有临海的州郡城镇，都是如此。
    并非是什么闭关锁国所祸，而是貌似没人出海。
    甚至于，陆川也没听说过，南下出海有什么异人，北上除了草原外，也再无其它异族。
    貌似，整个天地间，就只有大晋这一块陆地。
    只不过，虽然惊异于这方天地的特殊，陆川却也没有打算深究。
    至少，现在不会去。
    “泗阳湖！”
    陆川循着官道，一路来到了一处风景秀丽，颇为繁华的大湖畔。
    周围，都是往来客商，酒楼鳞次栉比，游客如织。
    再往前，便是淮州城，这里算是半个驿站，半个商埔，官商合营。
    最出名莫过于，坐落在湖畔的泗阳酒楼！
    却是因为上午时分，游客商旅虽然不少，酒楼中却没有坐满。
    陆川将黑马交给酒楼的伙计，独自上了二楼，要了个临窗的雅座，点了份招牌菜，又要了一壶老酒和几个拿手好菜，便自斟自饮起来。
    放眼望去，已是寒冬的泗阳湖，却依旧泛着绿色，大有四季如春之意。
    这也是泗阳湖名字的由来。
    但陆川，却并非是为看风景，而是等人。
    酒过三巡，等的人没到。
    陆川便结账，寻了处客栈住下，如此三天，终于在一日晚间，看到了湖上泛舟而来，一袭青衣之人。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上京城外伏杀，最后重创于他的青袍鬼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