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我来了……
……
“救救她,救救她!”
“无论你是谁,神仙还是魔鬼,只要你能救她,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
模糊又清晰的呢喃在灵魂深处不住的响起,其中谦卑、恳求之意浓烈至极。
不由的,让他自发自灵魂的刺痛之中醒转过来。
恍恍惚惚间,他勉力凝聚精神,回想着发生的一切,主要用来接受自己灵魂之中突然多出来的晦涩记忆。
那是一方陌生世界的语言、部分文字、些许武技、一些散碎的人文地理。
最多的,则是一个没有名字,代号‘马十三’的恳求,纠缠。
‘我死了,死在了太阳爆炸之中……’
‘不,我没有死……’
‘我是,穆龙城!’
如同闪电划破心灵,穆龙城的精神大震,不顾灵魂之中传来的阵阵呢喃之声。
猛然间,睁开了眼。
轰隆隆!
滚滚雷音炸响在大地之上,闪电之光划破天机,照亮了阴沉雨幕。
雷霆、闪电、大雨、森冷的温度、倾倒的异种车辇、血色染红的泥泞,一具具尸体……
不远处的喊杀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刀剑碰撞,金铁交鸣之声。
尽皆入心,被他一一捕捉,旋即细化成更为细微的讯息。
草木生长年份,雨水之中含有的物质,甚至于金铁碰撞之声中蕴含的力道……
啪嗒!
雨滴拍打在树叶之上,翻滚着跌落在血水浸泡的死尸堆里,滴进了穆龙城的眼角。
他没有眨眼,任由雨水划过眼角,湿滑的手掌抬起,推翻身侧冰冷的尸体,捂住左胸上的狰狞刀痕。
“久违的痛楚啊……”
翻身坐起,望着雨幕之中朦胧的一切,哪怕是刀剑碰撞,厮杀怒骂,肢体撕裂声,都让他如此的迷醉。
“为什么,我会如此喜悦?因为新生?不,不止是这个……”
穆龙城心中喃喃,却并不妨碍他接受脑中的记忆。
大永王朝,是他此时所在的国度名称。
这是一个类似于玄星古时周朝的国家,天子垂拱而治,八万四千封疆大吏或侯或王,分封诸地。
八万诸侯或大或小,小着率土千万,子民数十亿,大着,统辖诸州,幅员辽阔千百倍于前者。
大永历代天子高踞神城,俯瞰天下万民,已逾七十万年!
这具身体的原主,就是大永王朝的一位小诸侯‘陈侯’府邸之上的小小马夫。
代号‘马十三’,专门照顾一匹能够日行万里的白玉龙驹。
“龙驹……”
穆龙城向东望去,那里,是厮杀最为剧烈的地方。
诸多黑衣人挥舞刀剑砍杀着护卫,冲击着一匹肩高丈八,口喷寒流,凶戾异常的白马拉乘着的华贵车辇。
“救救她,救救她!”
就在穆龙城看向那车辇的同时,灵魂深处传来了强烈的意念,谦卑,哀求,甚至威胁。
这,却是原主不曾散去的执念。
这代号‘马十三’的奴仆马夫,对于车辇之中的那位陈侯十三小姐,爱慕入骨。
原主的执念很深,盘亘在整个身躯之中,无比强烈的要求,催促着他去守护那位他自己实际上也就见过那么几次的十三小姐。
“人心微妙,对随意鞭打斥责自己的‘主子’有爱慕?不,犬性罢了。”
穆龙城心中咀嚼着原主的记忆,若有所思。
他倒不是在意这原主的执念,而是好奇,这大永王朝的皇室,是以什么手段,镇压了天下诸侯八十万年之久。
原主少得可怜的记忆里,可是有着真正‘神魔’的踪迹的。
事实上,这位十三公主以及其小弟,似乎就是要前往真正的神魔宗派‘玄都宗’。
那么,这些黑衣人……
砰!
穆龙城心中思量之时,不远处的战局又有变化。
车辇之中,一道干瘦矮小的身影掀帘而出,一声低喝震的四周雨水横飞的同时,一口无柄断剑已然自雨幕中横掠而过。
旋即惨叫与残肢起飞,喷洒的鲜血与大雨共舞。
前后一个刹那都不到,围杀而来的诸多黑衣人已是人人后退,死伤狼藉。
“围杀陈侯上府车辇,仅凭尔等只怕还没有这个胆量。”
一干瘦老者负手立于白马背上,下场阴鹫的眸子扫过面有惊色的黑衣人,淡淡道:
“那边的朋友也不要藏着了,都出来吧!”
“哈哈哈!”
音动八方,雨幕森林都为之震颤,一道雄壮如山的身影踏破雨幕,携山岳倾倒之势压向那干瘦老者:
“我出来了,你这老狗又待怎样?”
呼!
无形的气场横压而至,瓢泼大雨一时都被压得无声,森冷气息弥漫四野,让一众人皆是牙关打颤。
“山弓?!”
见得来者,老者的面色顿时一沉,眼底闪过忌惮之色:“你竟敢与我陈府为敌?!”
老者心头一沉。
这山弓却是陈国有名的大盗,手段凶残狠辣,手下不知有几多人命。
“莫说是你这老狗,便是陈霸先来了,又能怎的?”
山弓冷笑抬手:
“且看你这风雷剑,有陈霸先的几成火候!”
崩崩崩崩~~~
几乎是山弓抬手的同时,就有一道道霹雳之声在雨幕之中炸开。
随即,一道道或明或暗的箭矢已携刺耳至极的音爆之声呼啸而至。
“你敢!”
老者双眼怒睁,悬于身后的飞剑猛然一颤,已划出道道银色匹练,斩向了那自四面八方而来的箭雨。
铮铮铮~
剑光所至,诸般箭矢尽是被斩落。
但那老者的面色却是大变,待得连斩几波箭雨之后,脸色都是一白:
“有神弓手?!”
“仅有这点手段?”
眼见老者剑光放缓,山弓冷笑着前踏一步,于无数泥水横飞四溅的同时,发出雷霆怒吼:
“杀!”
轰!
一声怒吼,如石破天惊。
只一刹那,四周的大树甚至于雨幕都被无形的音浪截断。
将那飞剑都镇的一颤。
“不好!”
那老者目眦欲裂,一步前掠的同时,拂袖掀起狂暴气浪,将白马连同车辇一并掀出了数十丈之远:
“小主,快逃!”
……
“不,不,救救她,救救她!”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穆龙城灵魂深处的嘶吼更为癫狂,似乎有着重新掌控这具身躯的架势。
这般动作,终于让穆龙城自沉思之中醒转过来,他扫了远处即将落幕的战局一眼。
轻声斥了一声:“呱噪!”
音动则心动,穆龙城心潮起伏只一瞬间,灵魂深处的执念就好似遭遇重击,发出一声尖叫。
“不!”
执念震颤着在穆龙城的眼前浮现,他脸色苍白,呜呜哀鸣着叩首:“你要什么都拿走,只求你救救她……
把他们全杀了,全杀了!”
“可悲啊……”
穆龙城幽幽一叹,自雨幕之中成身而起,身子只是一震,沾染的泥水风寒就被一下震离。
“嗯?!”
刚自一击将老者锤飞的山弓心头一震,猛然回头,就见残肢血水间,一着粗布的少年向着战场走来。
“那是谁?马夫?”
被一击爆锤的咳血踉跄的老者见得这一幕,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
“奴仆?侍卫?”
山弓念头一闪的同时,埋伏的手下早已射出一支支箭矢,欲要将其连同之前的护卫一般射杀。
但下一瞬,他的神色就是一凝。
那一支支足以撕裂空气,足以洞穿十层铁甲的箭雨,竟在靠近那奴仆样少年的身侧之时。
突然静止!
“怎么会?”
山弓念头一转,就看到一双平静而冷淡的眸子。
“都出来吧。”
他听到那少年如是说着,然后,就发现只听自己命令的诸多死士,竟然默不作声的乖乖走了出来!
然后,持弓、搭箭,弓开满月,连环而射!
崩崩崩!
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除却怔在原地恍若失神的山弓之外,所有黑衣人尽被射杀当场!
旋即,在老者,马车车帘后之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那些弯弓搭箭的弓箭手。
在射杀了所有黑衣人后,竟将弓套在自己脖子上,拉满,松开。
噗嗤!
一道道血泉冲天而起,染红大片雨水,触目惊心。
“你,你……”
山弓如遭雷殛。
看着踏风雨而来的少年,他疯狂的想逃,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抬起。
缓慢而沉重,只一下就将头颅砸进了胸腔中!
“你,你是马夫?”
老者这时才回过神来,但还是没想起这少年的名字,他勉强一笑,正要说些什么,耳畔就听到‘沙’的一声。
旋即眼前景色翻飞,最后的余光,他看到了自己站的笔直的无头身躯。
‘我被自己的飞剑,斩了头?’
最后的念头闪过,一切就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
“不,不!”
看着老者身死,原主的执念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变得癫狂起来。
“不,你不能,你不能!”
呼!
穆龙城轻轻抬手,那一口无柄飞剑已悬停在他的手掌之上。
“不行?”
他抬头望了一眼渐散的阴云,随手一抖,那飞剑破空而至,将那刚刚掀开车帘,满脸错愕的老妪,
以及一面露恐惧的清秀少女一并贯穿:
“你的爱恨情仇,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