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灰蒙蒙的天空大雪飘飘，仿佛想把一切冰封。
    龙卫大营不在城中，比北荒城冷得多。
    很早的时候，李少阳就独自在外堂端坐，手拿一卷发黄的书，在阅读。
    龙卫营以往是没有书可以看的，不过自从上任龙提督长空嫣然，在无双和李少阳几面之缘后，那个女武夫就有了些文绉绉的装逼嫌疑，专门在这个塔内布置了所谓的书房，弄了些“神仙鬼怪”小说放着。
    据说以往的每日清晨，长空嫣然不看书，却总要手里拿着一卷书，站在八荒神龙枪的塔顶最高处，遥望着无双的方向沉思。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手下也从来不敢问，不敢那个时候去打扰她。
    此时莎姑娘在内堂，身上裹着熊皮被，虽然冷得发抖，可她照样不醒来，继续做美梦。
    “李帅。”这个时候，大堂之外传来李卫东的声音。
    李少阳走回高堂坐下道：“什么事？”
    李卫东快步走进，半跪道：“李帅，严司马回来了。”
    李少阳楞了楞，点头道：“回来就好，虽然本将不喜欢她，也有用她做诱饵的用意，但她是我手下，总归平安就好。”
    都不用等吩咐，严玲急匆匆的走进来喝问：“李大人，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当我是什么？”
    李少阳眼睛一翻道：“我这么想，就这么说话，你不服吗？”
    严玲又是一副有话说的样子，打算侃侃而谈了。
    “行了行了。”不等她开口，李少阳恼怒的摆手道：“收起你的话来，免得把我惹毛了，把你打哭了。”
    “你！”严玲险些被嘴巴气歪了，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才会被打哭呢。我严玲明知道是你用计，明知道在这个敏感时刻有危险，我依旧去送北荒陈青的尸体，我虽然胆子小，却也知道那些要做，那些不要做。李大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我，士可杀，不可辱。”
    一不小心，终于又让她滔滔不绝地开始说了。
    李少阳郁闷地用手撑着下巴，等了许久，她还在说，导致李少阳几次都想过去拍她一掌。
    李卫东的级别比严玲低半级，虽然不受严玲调遣，却必须尊敬，所以他也只能低着头，耐着性子，听着严玲美女滔滔不绝。
    许久之后，看这个流氓大将军都快睡着了，严玲这才收敛了一下，停了下来。
    李少阳甩甩头问道：“严司马，你见到北荒飞云没有？”
    “没有。”严玲摇头，道：“一切按照程序，他只是让人来接收了玉壶，就让我离开了。”
    莎姑娘忽然说了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北荒飞云比想象中的能忍。”
    严玲再次侃侃而谈：“这位姑娘，军中不容戏言，现在虽没有升帐，却也是本司马和李大人的讨论，容你旁听已是极限，往后切记不可插口，否则本司马定然军法伺候。”
    李少阳怒道：“你试试看，道爷我先找理由把你伺候了，你就安逸了。”
    严玲摇头晃脑的道：“李大人身为龙提督，胡言乱语，威胁属下，破坏规矩……”
    巴拉巴拉，她又开始了。
    莎姑娘会心的一笑，不言不语。李少阳则是又手撑着脑袋苦熬。
    最后，严玲道：“今趟本司马安稳，皆是因为按照规矩来。规矩不可废，希望李大人多个心眼。朱小静副将，正是因为坏了规矩，闹出了这一出。”
    李少阳勉强点头道：“这句不假，只是你没能打听到，朱小静因为什么被扣下？”
    严玲摇头晃脑的道：“但本司马可以猜测，按照无双规矩，驻防野战军不是不可以入地方城，却有规矩。无双制度下，驻防野战部队三人以上一起动，则视为军队调动，须有武相府文书作为凭借。所以即便是当初的嫣然相爷往返无双，也最多携带一个贴身属下。而当时朱小静副将入北荒城，只是孤身一人，显然，这个规矩不能用于对付朱小静。”
    “此外，军属编制，就算不是军队调动，属于私自行动入城的，需要在治安营记录。这条规矩基本上形同虚设，无双界除了本司马外，基本无人执行。想必，朱副将也不会执行。”
    李少阳道：“这么说来，她被北荒飞云以这个理由扣押了？”
    “不。”严玲摇头道：“这一条虽然违规，但只是小规矩，无伤大雅，就算要认真，处罚不会重，北荒飞云不会用这种理由对付龙卫营的人，所以剔除了这些可能，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朱小静中计，闯入机要堂。”
    李少阳道：“机要堂是什么东西？闯入的罪责是什么？”
    严玲道：“机要堂是行省中枢，负责记录行省的一切重大事项，同时也是城主升堂时候议论大事所在。闯机要堂，等同于李大人升帐时候，冤死的北荒陈青。”
    “这么严重。”李少阳皱了一下眉头。
    真是如此，问题就有些麻烦了。他北荒飞云学习李少阳把朱小静给宰了，也是没处说理由的。
    莎姑娘握着李少阳的手，一股灵力印过来，形成了一些字。
    她修为不够，无法凝结声线传音，只能这样了。
    感觉莎姑娘的字写道：“严玲是个比较细心的人，分析正确，我也是这个意思。倘若是我，已经把朱小静给杀了。但是没有消息，看来朱小静没死。还好，朱小静一死要出大问题。从私下说，你才上任，龙卫营的副将就在你眼皮下被杀，会导致你威风扫地，失去威性。从大里讲，属下私闯行省机要堂，你龙提督难辞其咎，在朝中要旋起大风浪。此外，倘若你救不了朱小静，仅仅是内台大人朱丽丽，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少阳点点头，扬声问道：“严司马，为今之计你有什么办法？”
    严玲道：“既然被拿，已经没有好办法，朱小静基本死路一条。北荒飞云当时没杀的话，往后就不能杀了，否则属于动私刑。他只能押解无双城，交由武相府发落，但即便这样，也是死路一条。”
    莎姑娘的手里又写道：“押解无双城，会导致武相颜面扫地，重处朱小静，然后对相公心有忌讳。此外，都不需要某些人煽风点火，朱丽丽会自动把账算在相公头上。”
    李少阳摆摆手，挥退了严玲和李卫东之后，才问莎姑娘：“还有什么办法？”
    莎姑娘道：“特事要特办，相公须得即刻飞剑传书无双城。”
    李少阳道：“给谁？”
    莎姑娘道：“给朱丽丽一封，直接坦言认错。以朋友身份，请她即刻驾临北荒之地，搭救她胞妹。”
    李少阳皱眉道：“那个女人做事凭感觉，她会来吗，她又走得开吗？”
    莎姑娘道：“她铁定来。此外她归内相辖下，相公同时给嫣然相爷修书一封，不用文绉绉，直言请她帮忙，嫣然相爷必答应。倘若由嫣然相爷派朱丽丽驾临北荒，就有好戏看了。”
    李少阳道：“好戏？”
    莎姑娘嘿嘿笑道：“北荒一族，历来以卫族马首是瞻，此外各地城主府，历来由卫中丞协调调遣。这事上，因为牵连相公和朱小静，你们属于武相府节制，为了保存武相府颜面，泰枫相爷很可能配合嫣然相爷。倘若真如此，就是武相府配合内相府，对中丞府和外相府开战。”
    李少阳愕然道：“关外相府什么事？”
    莎姑娘道：“外相府负责无双之外六百城的一切灵药矿脉储运管理，并且管理工建。从某种意义上说，各城的城主，仅是由中丞府派驻到各地的监督，并非能全部都管到，主要负责协调。产出的东西，具体由外相府的人负责实施。就比如当初你是灵城台，药材在田里的时候归你管，但收割之后，理论上就是朱丽丽说了算了。”
    李少阳听得一脑袋圈圈，也不去多想了，莎姑娘让修书嫣然相爷和内台大人，那就修书吧。
    李少阳问及怎么写的时候，莎姑娘微笑道：“以相公的语言，自己写，倘若出自我手，嫣然和朱丽丽定然不买账。”
    李少阳只得耐着性子，把想说的话写入纸张之上。
    之后，莎姑娘道：“把两封书信给我。”
    李少阳就递给她。
    莎姑娘看了一遍，把李少阳的文字拆分，之后重新组合成六篇，说道：“好了，相公按照这六篇，制作六枚玉简，分六次传书。我莎姑娘保证，就算传书被人截获五份，也绝没人能够看懂是什么。除非朱丽丽亲手接到六分传书，才能排列出两封书信的真实内容。”
    李少阳担心的道：“朱丽丽她能排列得出来吗？”
    莎姑娘道：“她能，她有这个天赋。这方面只能小心，相公信中的内容看似不出奇，其实若落在朝中打压你的人手里，就已经是叛逆证据了。”
    李少阳点点头，有莎姑娘如此说，就放心。否则，就算制作禁制玉简也不把稳，比如出自仙海传功院的法诀玉简，就被李少阳借助九龙神火鼎和无相之水破解了。
    但李少阳真的相信，经过莎姑娘排列的东西，少一份，就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了。就算是六份一起截获，恐怕没有朱丽丽和龙仙儿的天赋，也排列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