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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 程嬷嬷没敢搭话, 心中却不敢苟同。一时间,殿内只有长长的指甲划过桌面的刺耳声音。
泰安帝到了灵秀宫的时候,阿俏正要喝药, 是驱寒的汤药。
她跪的时间久了,难免寒气入体,孙院正就给她开了一些口服的汤药,配上他自制的药膏敷在腿上,双管齐下,效果更好一些。
“腿上才敷了药,别乱动了。”
泰安帝大步走过去,毫不避讳的坐到阿俏身边,伸手探了探她腿上,又端过那碗汤药闻了闻,问道:“这喝的药,江希源看过了吗?”
江家叔侄再三叮嘱过,阿俏服用的药物,一定要给他们看过才行。
余娘子上前一步,行礼道:“回皇上话,这药是孙院正和小江太医一起开的方子,奴婢亲自盯着熬的。”
泰安帝这才点头,正要拿着汤匙喂阿俏喝药,就见小姑娘一脸的悲壮,深吸一口气之后,一把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好苦好苦。”
还好余娘子早早的备好了蜜饯,放在了她的手边,这才解了她的苦楚。
泰安帝笑着将人抱到了怀里,阿俏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一脸紧张的看向身边的宫人。
“你们都下去吧,朕与你们娘娘说会话。”
“是。”
余娘子带着人退了出去,阿俏挺直的小身板立刻软了下来,自动自发的往皇帝陛下怀中靠去。
“陛下,您有没有帮臣妾向太后娘娘求求情呀?臣妾腿疼,今日怕是无法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叶娘娘说完,就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脸渴盼的看着皇帝陛下。
泰安帝失笑,很是纵容的道:“嗯,那就告病吧,等你病好了,朕陪你去给母后请安。”
“谢陛下,臣妾还要谢谢陛下去小佛堂救、呃、带臣妾出来。陛下,太医查验了吗?那茶壶里有东西吗?”
阿俏心中其实一直有些忐忑,她能看见那些人头上的满满恶意和杀机的事,是没有办法对人言说的,如果那茶壶里最终没有查出东西,她就闯祸了。
“江希源去验过了,是鹤顶红。”
泰安帝紧了紧手臂,将小姑娘搂的更紧了一些,不断亲吻着她的头顶,一阵阵后怕此时方汹涌袭来。如果不是他的小姑娘机灵,发现了不对劲,那今日等待他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两年前,他在京中得知小姑娘离了车队,在山林间走失,生死不明的消息时,还能心存侥幸,只要一日未见尸体,就有希望。
可是今日,在他的庇护之下,她竟然离死亡那么近,那人是要让他连一丝希望都无法留下了。
一时间,泰安帝恨的咬牙切齿。
什么从长计议,什么顾忌等待,都统统的给朕滚一边去。从前他就是顾虑太多了,才会经历那次离别,害他家宝贝吃了那么多的苦。那样的痛彻心扉,他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他好心陪他们演戏,偏偏都不想消停,既然如此,朕就让世人见识见识什么是宠妃无度的昏君。
因为再也不想演戏,泰安帝也就没有了顾忌,直言晚上会过来,又将小姑娘亲的迷迷糊糊的,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殿外,葛忠正跪着请罪,泰安帝行到他面前,停下了脚步:“朕当初是怎么交待你的?任何人任何事,都要先护住娘娘,你让朕很失望。那几个围殿的太监宫女拦得住你?连一个消息都没有送出来,要你何用?”
当日,葛忠就被撤职查办,万大福的另一个徒弟万小顺接任了灵秀宫大总管之职。
这一番话,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宇文太后听闻,气的当场摔了一套珍藏的瓷器。
泰安帝又下令将暗十七调回来,给他换了一个身份,令他三日内到禁军报到,日后就由暗转明,负责带着一队人隐匿在禁军中,监督禁军,护卫宫城安全。
泰安帝一走,陈嬷嬷立刻进了内殿,对着阿俏一通暗示,这可是娘娘的第一次侍寝,是天大的喜事,她这个掌事嬷嬷,比小主子还紧张呢。
余娘子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虽然身份有别,不敢逾越,但那一年多的相处,阿俏在她心中,早就如同女儿一般,如今她才真的有了嫁女儿的感觉,又酸又苦。
倒是阿俏这个正主,捧着一本小话本,最是悠哉。
对于侍寝这件事,她其实一知半解,不过她知道,泰安帝说的晚上再来,根本就不是要翻她牌子,让她侍寝的意思。她悄悄动了动腿,心中暗自得意,她现在可是病人呢。
等到看完了一本小话本,阿俏吃着果子,这才想起要向泰安帝禀报的事。之前她就想提的,只是被那个人一亲,她就晕乎乎的,把这件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天色暗了下来,阿俏托腮望着殿门的方向发呆,琢磨着那些梦里的事,要怎么提起才好。锦瑟带着两个小宫女提了食盒进来,看见她这副样子,不由抿嘴笑了笑。
“主子先用膳吧,陛下一向勤政,肯定是要批完折子再过来的。”
阿俏很没有威慑力的瞪了她一眼,等看到摆出来的菜式,才真的无语了起来。这些人可真是,难道陛下在她们眼中就是色中饿鬼,对着她一个病号也能下得去手吗?
算了算了,天色已晚,吃的清淡点就清淡点吧。
这边欢欢喜喜的用膳,那边泰安帝也早早的批完了折子,从御书房摆驾出来了,却在半路被海棠宫的人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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