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一进城，里头等待着的三人便是开始急切的问询。
    徐小受含笑着摇头，没有多言。
    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儿。
    外头还有斩道级别的大佬在暗中窥伺着，就冲着信息栏弹框的这两条“注视”，他也没法换一副面孔跟师妹们好好交流。
    “走，先去这王城逛逛！”
    大手一扬，徐小受迈步往前。
    身后几人都是机灵之辈。
    两大鬼兽甚至都有过躲藏度日的经历，略一思索，也便没有继续追问，只踏步跟进。
    东天王城极尽繁华，不愧乎“王城”之名。
    即便是处于城门口，此地建筑也是鳞次栉比，要么恢弘大气，要么金碧辉煌，极尽奢华。
    在这寸土寸金之地，地，大家占不了多少，所以建筑都往高处拔。
    街道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即便徐小受一行人气度不凡，但入了此地，也好似泯然众人。
    因为触目所及，遍地都是炼灵师！
    这里确实是有普通人存在。
    但来往的普通人，个个尽显富态，皆以车马、商队，外加极多的炼灵师护卫组成。
    显然，能以凡人之躯入这东天王城之人，都是多金之辈。
    这一发现，令得徐小受都多惊喜了几分。
    再一看信息栏：
    “受到关注，被动值，+32。”
    “受到偷窥，被动值，+18。”
    “受到畏惧，被动值，+22。”
    已然是泯然众人的状态了。
    可一入城，信息栏也依旧开始不停的弹框。
    “这是个宝地啊！”
    徐小受想到了进城时白衣维护的例行盘问之中，除了“姓名”、“出身”，还有一个“修为”。
    “这里来往的，都是炼灵师？”他回头问着，有些不信。
    半月多走来，炼灵师在凡人世界，那就是神仙一般的稀罕。
    突然见到了除灵宫外如此庞大的炼灵师团体，徐小受着实有些不敢相信所见。
    辛咕咕却习以为常的点了点头。
    “王城嘛，不比你之前待过的那些，这是真正炼灵师的世界，普通人要想进来，身份地位都得够，否则连踏足的资格都没有。”
    “并且！”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重道：“王城是不禁杀戮的，只是王座级别以上的争斗，要到上边去。”
    他指了指天空，“界域，以及空战。”
    木子汐被吓到了：“不禁杀戮，那岂不是乱套了？”
    辛咕咕摇头：“你想多了，这里是王城，占地几乎是其他郡城的十倍有余，哪里有人管得过来？”
    “即便想管，城主府和圣神殿堂的人手也不够，因而大多是分而治之。”
    他说着看向了周遭的建筑，解释道：
    “入了王城，基本上能以建筑高度看势力大小，一般一块地界之中，都会有最高的建筑。”
    “该建筑所在势力，自然而然的，便是分管了那一块的治安。”
    “真要出事了，城主府只需要去找他们沟通即可。”
    “总的来说，炼灵师的世界，哪有不流血的？”
    “只要不影响王城正常秩序，随便你折腾，基本上无人会管的，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你没有动了这块地界的最高势力之人的基础上。”
    “那要是动了呢？”徐小受冷不丁发问。
    “呃。”
    辛咕咕怔了一下，想到了自己接到的“嚣张处事”的任务，有些胆怯，“不好吧？”
    徐小受扭头看向了他。
    辛咕咕顿时无奈了，只能再道：“真要动了，那事情就大条了。”
    “在该地界之中，最高势力是有处决权的，只要影响不太严重，真要动了他们的人，当场斩杀，没有罪责。”
    “这，也是分管势力特有的权限之一！”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想要让徐小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徐小受闻言陷入了沉思。
    良久，在辛咕咕微微舒气之时，再度发问：“那要是影响很严重？”
    辛咕咕：？？？
    爷！
    您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葩？
    我想让你知道的，是入了王城，特别还是带着两大鬼兽寄体的情况下，咱能不能最好是稍微低调一点的去行事？
    张扬在外头张扬不就好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里，地头蛇粗的比龙还粗，硬的，比龙还硬呀！
    莫沫在一侧恬然出声：“影响严重的话，那就要城主府和圣神殿堂出手了，理论上是最高势力的上级是城主府禁卫军。”
    “情况再恶劣的话，圣神卫，乃至白衣、红衣，都有可能出现。”
    “你有想法？”
    莫沫偏头。
    她可以说是见证了徐小受的成长，也知道这个人是不会安分的。
    特别是在和灰雾人时断时续的意念沟通之下，对先前徐小受在白窟中的作为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综忆过往，不难揣摩出徐小受的想法。
    “你要惹事的话，约莫到了城主府护卫军那个级别，便要收手了。”
    莫沫眼神直视前方，本来不想多言了，但脑海中不间断的有着聒噪声，终究还是补充了一句，“不然，后续不太好收场。”
    徐小受诧异的瞥了她一眼。
    你怎知我在想啥？
    但内心言道，他没有说出口来，只是随意搪塞着：“言重了，我不会轻易搞事情的，小命我自己也要，更不会拖你们下水……”
    一边应付着，徐小受一边看着信息栏不间断的弹框，唇角都要笑裂了。
    “受到关注，被动值，+62。”
    “受到关注，被动值，+73。”
    “……”
    这是个什么宝地呀！
    这才是我徐小受应该待的地方吧！
    在这地儿，甚至不需要搞事情，没事往大街上张牙舞爪的走上一圈，便是能收获无数哇！
    “不搞事，不搞事……”
    徐小受魔怔似的呢喃。
    本来只是一丝灵念挂在信息栏上，现在是一丝灵念挂在马路上，全部心神都内敛数钱去了。
    除了避免撞人，徐小受已经浑然不觉周围人的眼神了。
    辛咕咕三人见状无言，面面相觑。
    “受到怀疑，被动值，+3。”
    “受到诅咒，被动值，+1，+1，+1，+1……”
    ……
    盏茶功夫。
    七拐八弯之后，面前便出现了一路走来所见过的最高建筑。
    这是一座金碧辉映，有如皇宫般辉煌大气的楼阁。
    说是楼阁，只是因为其外部结构尚且保留有楼阁的表现形式，但其高度……
    徐小受只一眼瞧去，粗略估计都得有四五十层高！
    要知道，在这天空极为战场的地方，楼层越高，风险便是越大。
    普通的势力，撑死了不敢超过十余层。
    再强点的，依仗着有大阵加持的，约莫二三十层封顶。
    像这种悍不畏死的建筑，一个拐弯，简直是不要太夺目！
    “多金商行……”
    徐小受没想到在东天王城见到的第一个地头蛇，便是熟悉的多金商行。
    他早先便在天桑郡见过这个商行的分部，甚至还在里头偶遇了贪神，不曾想这一次也是如此缘分。
    稍稍驻足，略一思忖，徐小受有了一个想法。
    便在这时，身后的辛咕咕突然上前，一声大喝：“停下！”
    王座级别的气势一绽放，周遭人流都不由得止步侧目。
    “受到惊疑，被动值，+492。”
    “受到揣测，被动值，+333。”
    “受到敬畏，被动值，+681。”
    “……”
    徐小受一愣，抬眸望前。
    辛咕咕其实没有针对所有人。
    他忽然蹿至前头，为的也只是挡住一个尖嘴猴腮，看起来有些流里流气的小人物。
    “后天？”
    徐小受再度懵了一波。
    他还以为是又继承了天桑城的传统，有着什么麻烦事要找上门来。
    不曾想，仅仅后天？
    这要是杀手的话，也过于弱小了些吧？
    “什么情况？”
    徐小受皱了皱眉。
    随即一窥信息栏，便调整了一波语气，拍了拍辛咕咕：“做得不错。”
    管它什么情况，这一波，叫得太妙了！
    最好再叫几声！
    辛咕咕传音：“一个从城门口跟着我们至现在，不怀好意之人。”
    “不怀好意？”
    徐小受眼睛顿时迸射出亮光，赶忙对着那人招手：“过来呀。”
    “受到抗拒，被动值，+1。”
    对头那人一副憋了屎的表情。
    那被王座气势压得差点摔倒在地的瘦削身形，搭配上一脸几近可以将苍蝇给挤死的褶子表情，简直是便秘本秘！
    天知道，他就是在城门口偷听了那么几句，推断出这一行四人是刚入城的富家子弟。
    对他们这一行而言，这，就是肥羊。
    只要转手几个人尽皆知的情报，便几乎能抵得上几个月的收入。
    可他从不曾想过，这几个看着年轻，平均都是先天修为的富家子弟，其中有一个，竟是王座！
    “凉了……”
    心头发慌。
    扭头想要求助一下小伙伴，可是入目所及，除了一众被悲悯同情的目光，哪有什么小伙伴？
    连个小伙都没！
    “过来！”
    辛咕咕高声重复了一句。
    周围人不敢多瞧了，在意识到这王座不是对着自己发脾气时，众人如鸟兽散，根本不敢多留。
    即便是在东天王城，王座也是大佬，也是常人不敢企及的境界。
    虽说偶能遇见。
    但遇见、碰面，和正面接触、交锋，那是两个概念。
    “你是谁？”
    徐小受笑眯眯的看着这丢了魂似的流氓打扮之人走来，满眼都是期待。
    “大大大、大人好……小的、小……”
    “说话利索点！”辛咕咕一喝，那人差点没给跪下去。
    “受到畏惧，被动值，+322。”
    这一喝，显然吓到的不止一个。
    徐小受笑得更欢乐了。
    “刘陆……小的刘陆，大人唤我小刘即可。”刘陆要哭了，一面是吓的，一面是悔的。
    如果此生可以从来，他选择今日休假，不想接单。
    “小刘？”徐小受皱起了眉头，“看这情况，你不是来找事的？”
    “小人哪敢？！”
    刘陆惊呼，瞳孔都放大了。
    找事？
    在王座面前找事，这给他十个胆都不敢啊！
    “不是找事，你跟着我们作甚？”
    徐小受眼珠子一遛弯，瞅向辛咕咕：“王城，不禁杀戮是吧？”
    “是！”
    辛咕咕重重一叱，眸中杀气便是燃了起来。
    “大人绕绕饶……命啊，小的真不是来找事的。”
    刘陆呼着，膝盖一弯，便是要给跪了。
    跪到一半，却是感觉膝盖之下有着什么东西托着，他身子一软，直接瘫了上去。
    徐小受释然了，灵元一抖，便是将人送了回去。
    看这表现，还真是不是过来找事的。
    预想中的是个佯装的杀手，背地里其实是王座、斩道修为什么的，应该也是不切实际的，那就没什么必要问出口了。
    这应该就是妥妥的，蹲在城门口薅羊毛的那类人。
    “我有钱。”
    不同人有不同用法，徐小受收敛了失望，将这人拖到了墙角阴暗处，笑眯眯道：“你有什么东西要卖给我吗？”
    “我我我……”
    刘陆一下子失语了。
    他震惊的看着这将自己团团围起来的四人组，特别是那如拎着小鸡一般将自己衣领吊着的年轻人。
    这是个狼灭啊，哪里是羔羊？
    “我没得卖，也不敢卖……”
    刘陆真哭了，鼻涕都开始在一下一下的抽吸着。
    他第一次见这么没有气度的王座强者，怎的、怎的连一个后天都要发脾气？
    会吓死人的！
    “没得卖，那便没有利用价值了。”徐小受面容一肃。
    辛咕咕适时的也是脸一板。
    “那我宰了？”
    “受到畏惧，被动值，+1。”
    “受到抗拒，被动值，+1。”
    “受到哀求，被动值，+1。”
    “莫啊……”
    一句过后，刘陆反而惊醒了。
    这些人，是知道自己是要干啥的！
    他们反而利用起来了。
    ——活命之机！
    “有！”
    他当即泪涕一甩，郑重其事道：“有的卖的！大人想要知道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无不……”
    “闭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徐小受一言厌烦。
    “好！”
    “受到期待，被动值，+1。”
    “你的背后，有什么组织吗？”徐小受道。
    组织？
    刘陆还没来来得及庆幸，便给问傻眼了。
    敢情，这不是要利用，而是要一锅端？
    “无啊……”
    他声音瞬间又转变成了哭腔。
    “怎的这么磨磨唧唧的呢！”
    徐小受还没怒，辛咕咕一巴掌已然甩到了刘陆肩膀上，差点没将人给拍散架，“你要是无，先前那些个同行的伙伴，怎么回事？”
    “我……”刘陆无语凝噎，良久窒息道：“那，有……？”
    “有？”辛咕咕反问。
    “有！”刘陆哭着便成了感叹语气。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徐小受失笑，开门见山道：“我要你散布一则消息，一夜之间能风靡整个东天王城的那种，能不能做到？”
    消息？
    从天堂跌入地狱，再从地狱被拉上来是什么样的心情，刘陆感受到了，他狂喜道：“能！”
    “什么价码？”徐小受问。
    “唔……”
    这下刘陆说不出话来了。
    他确实就是做情报工作这一块的。
    平日里宰宰小肥羊，滋润滋润生活，混吃等死挺好。
    真要干事，其实也可。
    只不过，那便要接触到组织内部了。
    面前这人要的，一夜之间能风靡整个的东天王城的消息，那必然是要组织出动，代价，便也就不小了。
    可是……
    面前这王座的手，就在自己错位了的骨节上捏着。
    这，要怎么说出口？
    刘陆一脸的纠结。
    “但说无妨。”
    瞥了一眼徐小受，辛咕咕也便明白了意思，松开手道：“只要你能将事情办好，我们徐少，给得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