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又入狼窝
到了第四天,偌柳她们的车驾,被一个浑身是血,看不清容貌的人拦住了路。
这人身上的伤痕,深得依稀可以看见森白的骨头,伤口处由于没有清洗干净而感染,流出大量的脓血来。
他身上那撕烂的肉,与破碎的衣料粘在一起,裹着灰尘和杂土,显得凄惨而狰狞。
尽管这个人的面孔狰狞可怖,已经完全看不出相貌,但依稀还可辨认出,此人正是黑衣青年宋长生。
分不清究竟是恐惧,又或是欣喜,小坤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长生哥,真的是你吗?”
路中间的那个血人,从喉咙里艰难地嗯了声,那已不像人的声音,显然他的喉咙,已经无法准确发音了。
小坤与偌柳相互对视了一下,偌柳更是露出惊喜,“真,真的是宋长生哥哥吗?”
血肉模糊的血人听到这句话,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精神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沉沉地呼了口浊气,立刻倒地昏迷了过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总算把身材中等的宋长生,从地上挪到了马车了。
偌柳都不敢坐在车内看着,喂了他几口水后,爬出去驱车,留下小坤在车内照看。
特制的橡胶轮车轱辘,在沉闷地转动着。
而在远远的山林间,传来声声苍狼的嚎叫,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中,死亡随时都有可能撕破三人的咽喉。
整日整夜毫无希望地寻找,也没有发现半点走出这片山林的迹象,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们无论怎么转悠,却是始终没看到一点有水源的地方。
这在山林间,是极为罕见的,仿佛就连上苍也抛弃了他们。
白天偌柳与小坤俩人,会并排而坐,夜晚背靠车厢,半坐着依偎而眠。
偶尔的,偌柳也会钻进车中,用干净的布,擦拭宋长生的伤口,然后敷上随身携带的药,给他喂已经不多的存储水。
可宋长生自从昏迷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车厢里逐渐弥漫着,伤口那腐烂的恶臭味。
又是繁星洒满点点的夜晚,懆急了许久的小坤,此时下定决心似的,变得沉稳了起来,“偌柳,我们的食物和水,还剩下多少了?”
“应该还够我俩吃半个月的,宋长生哥哥他现在也吃不了东西,真是太可怜了……”偌柳早就清点了储备食物。
小坤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至少我们不会渴死饿死。
“我去看看长生哥,他这人从小就喜欢逞强,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硬撑着找到我们……”
随即,他起身走入车厢内。
“偌,偌柳……长生哥他,他没了呼吸,呜呜……”车厢内传来可怕的消息。
偌柳赶紧回头掀帘,借着微光的光线,她看见凄然倒地的小坤,旁边躺着的,是如同死尸一般,死寂的宋长生。
她鼓足了勇气,想伸手去试试静卧之人的鼻息,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臂的力量都没有。
她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止不住地浑身颤抖,“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小坤的泪水此刻也是抑制不住,浑身上下更是不住地颤抖。
然而他却咬了咬牙,“还是让长生哥早日入土为安吧,总不能让他在这种地方……”
点燃的火把,在无边无际的夜幕中,显得单薄而无力,两人面对这样的困境时,已是几近绝望。
小坤用尖刀,一刀一刀地挖着泥土,不一会就汗流浃背起来。
他早就把对绝境的惧怕,转化为了憎恨,每一刀都充满了恶毒的诅咒,狠狠地插进土里,再使劲剜起。
也不知道他在恨谁,恨这充满恶臭的混浊空气、这满地杂乱的荆棘野草、绕人而飞的蚊虫蝇虻;
甚至还恨躺在地上的宋长生……
然而一有这样的念头浮上来,他就又开始恐惧、惊慌,感到些微的自责与愧疚。
浅浅地挖了一个坑,将宋长生挪了进去,掩上杂土和树枝枯草。
小坤的心扑扑乱跳,有些站立不稳,看见旁边掩面哭泣的偌柳时,便伸手一把搂住了她。
他实在太需要力量和温暖了。
偌柳并没有如他所料那样,顺势挽住他的臂膀,说出的话,却像晴天霹雳一样,让他的头脑中,仿佛有一道霹雳瞬间闪过,“坤哥哥……
“我,为什么,我好像看见了,一个人站在那里?”
小坤不想回头,也不敢回头。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炼骨人,难道传说中的那种人,要来收走长生哥的尸骨吗?
突然的,有个阴森森的声音,在他们身后炸响,“两个小情人,想要杀人灭口销赃么?”
那阴惨惨的声音,让他们感觉到毛骨悚然。
小坤听了这话,头脑一热,有股莫名的怒火忽然窜了上来,蓦然转身,“谁?你到底是谁?有本事报上名来,别缩头缩颈的躲在暗处。”
那阴恻恻的声音,嘿了一嗓子,“那好啊,弟兄们都出来吧。
“我就也不客气地介绍一下,本人外号坐山雕,在这一片区域,没有不认识我的,我们是干什么的,就不用多说了吧?”
黑漆漆的夜幕中,突然蹿出来一群人,瞬间点起火把的亮光,让偌柳与小坤的眼睛,一时间竟然无法适应。
领头的人,是个刀疤脸壮汉。
小坤他们算是倒霉透顶了,刚刚才从野兽的抓下逃生,宋长生还为此伤命,他们还未从绝望的深渊中爬起,就要被扔进另一个漩涡了。
坐山雕围着二人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紧紧依偎在小坤胸前的,偌柳的身旁,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手下有人,立即从马车中,搜出所有的食物与财物递过来。
那人还骂骂咧咧的,“真尼玛臭死了,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车厢里面放过?”
坐山雕亲自动手,翻检过包裹之后,眼珠子咕噜一转,“原来是个进省会高考的高材生,那这小娘子……”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便急不可耐的伸出了,那双如同鹰爪的脏手,荡笑着将偌柳拉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