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球员的利兹城大巴车缓缓驶进利兹城的训练基地，在停车场外面的路上停下来。
    球员们走下大巴车的时候还载歌载舞、有说有笑的，庆祝刚刚取得的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就在下午进行的首轮联赛中，凭借胡莱的梅开二度，和队长洛伦佐的一个进球，利兹城最终在客场3:0击败了兰开夏伯利。
    这还是利兹城自打升上英超之后，第一次在英超首轮比赛中赢得胜利呢。
    所以对于大家来说，这场胜利是真正意义上的“开门红”，似乎预示了利兹城本赛季的保级之路要好走很多。
    每个人都很开心，包括最开始还和大家相处的不是很融洽的伊斯梅尔·卡马拉。
    他从大巴车上下来之后，就站在停车场外面，脸上带着笑容不断和队友们挥手告别，顺便等待来接他的经纪人阿奇·法塔基。
    而他的队友们在开车离开训练基地的时候，也纷纷从摇下车窗，对他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再见，伊斯梅尔！今天你踢得真棒！”
    “小伙子有前途，保持住别骄傲啊！”
    “你开了个好头，伊斯梅尔，这是个好征兆！”
    大家开车出来看到卡马拉，有人就会摇下车窗，对他夸奖两句，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更多的人则不说话，只是竖起大拇指，对他微笑。
    胡莱也不例外，坐上雍叔开来的车，他在后排座对外面的卡马拉用法语说：“大家都在夸你呢，伊斯梅尔。”
    “我能感受到，胡。”
    胡莱闻言笑了笑：“好好享受胜利。另外，谢谢你的两次助攻。你的英超首个进球也不会等太久的。”
    卡马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胡莱，只好冲他笑了笑：“谢谢。”
    等到队友们都走完了，法塔基才开着辆二手的雷诺轿车来到他跟前，车还停稳就迫不及待从车内探出头来对他招手：“干得漂亮，伙计！你要成功了！”
    卡马拉打开车门，坐进后排座第一件事情是把右脚的鞋子和袜子一起脱掉，然后把光着的右脚直接放到中央扶手箱上。
    “嘿，哥们儿你这味道……”法塔基本来想要抱怨卡马拉的做法，但他回头一瞥，瞧见了卡马拉的右脚脚面上有几处小伤口，小拇指的指甲盖部分也稍稍发黑，那是挤压或者被踩踏留下的痕迹。
    他惊呼道：“你受伤了？”
    卡马拉满不在乎地摆手：“这算什么受伤？不用慌，阿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证明，英超和法丙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嘛，我都能应付得来，哈！”
    法塔基回头看着卡马拉的右脚，从脚踝部分往上看去，便可以看到他的小腿迎面骨上有好几道皮下组织出血的痕迹。淤青的地方就更多了，只不过在他深色的皮肤表面看起来没那么明显，但仔细看是看得到的。
    这还只是他的右腿，可想而知卡马拉在这场比赛中遭遇了什么。
    实际上看比赛的时候，法塔基就始终处于一种矛盾心理中——既希望卡马拉表现出色，却又担心他的出色表现引来对手的疯狂报复，万一受了伤怎么办？
    看到下半场伯利球员对卡马拉的所作所为，他真的随时都担心卡马拉会受伤，被用担架抬下场。
    还好利兹城主教练克拉克在第七十一分钟的时候，就把卡马拉给换了下来。法塔基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真正松了口气的。
    他沉声说道：“最起码在法丙踢球时，你的腿上不会有这么多的伤痕。”
    “这是出人头地所必须要付出的一点代价，小代价。”卡马拉身体后仰靠在座椅靠背上。
    一阵倦意袭来，他闭上眼睛，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开车，阿奇。我们今天找家餐厅好好庆祝……”
    法塔基瞥了一眼后视镜中的卡马拉，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于是他稳稳驱动汽车，向训练基地的大门驶去。
    庆祝胜利的事情改天再说，先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这是伊斯梅尔的第一场英超比赛，虽然还没有踢满全场，但很显然所消耗的体力和精力要远胜于之前踢过的法丙联赛。
    只要卡马拉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表现，他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庆祝。
    ※※※
    “开门红啊，胡莱，恭喜恭喜！”一边开车，雍军一边和胡莱聊着天。
    话题当然是刚刚结束的比赛。
    新赛季开始之前，所有人都担心胡莱会一头撞上所谓的“新秀墙”。
    在注定要比首个赛季更难打的第二个赛季，能够用两个进球来开局，压力会小很多。
    “嘿嘿，雍叔，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我和耐克的赞助合同里有没有关于我拿到联赛金靴要给多少钱的条款？”
    雍军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还真有。”
    “有啊？我怎么没印象？”
    “关于你的奖金条款实在是太多了，当初我也只是随便选了几条告诉你的。除了联赛金靴这种奖金之外，还有许多个人荣誉的奖金。比如联赛金靴、欧战金靴、亚洲杯金靴……另外，如果中国队打进世界杯决赛圈，你还有额外的奖金……总之，我们当初和耐克谈了一个非常详细的奖金名录，到时候你完成了什么成就，获得了什么荣誉，我们按照名录去找耐克要奖金就行了。”
    胡莱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都是宋总的意思，他开出了许多条件。耐克的人都烦了，就说那你干脆整个名单算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故意拿话堵我们呢，还是人家真这么打算的。反正宋总就真这么搞了。”
    雍军所说的“宋总”其实就是宋嘉佳，尽管宋嘉佳的年龄比雍军小得多，可是人家是这家公司实实在在的老总，是他雍军的顶头上司。所以雍军还是恪守职场规则，不管宋嘉佳多年轻，也尊敬地管人家叫“宋总”。
    胡莱想起宋嘉佳高中时期，这还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有些时候很大方，有些时候又斤斤计较——当初自己离家出走去踢球，身无分文，找他借钱，他二话不说就给了自己五万块钱。大方的把胡莱都吓住了。
    可是自己以为账号被盗了，那小子拿十块钱安慰自己都心痛的不得了……
    “关键是耐克最后还就答应了，哈！”雍军说到这里笑了起来。
    “他们竟然会答应？”胡莱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宋总给他们说，这些条款都是你让他加上去的，如果不加上去就不签字。”
    胡莱闻言点点头，他当然没有说过这话，但如果他知道了这事儿，也肯定会说同样的话。宋胖子果然百分之百懂他。
    “然后宋总又对耐克的人说，其实就是写上去让你图个心安。又不是肯定会兑现……就比如世界足球先生、欧洲金球奖什么的，这得多大难度啊？所以写进去，耐克方面没有任何损失，可是能够让你感到自己受了耐克的重视，会更乐意签约……总之，耐克的人一听就没反对了，于是就有了这么份奖金清单……”
    听完雍军的解释，胡莱在后座笑得很开心——他一点不也不介意宋胖子当着耐克的人的面是怎么编排自己的，他开心的是宋胖子真正懂自己。
    就这么连诓带骗的让耐克签下了这么一份赞助合同。所有的奖金总额加起来远远超过了八百万人民币的代言费，毕竟那些奖金全都是以欧元为单位进行结算。
    甚至可以说，代言合同本身倒更像是那份长长的“奖金条款”的附属合同了一样，奖金才是这份代言合同的本体。
    这就很符合胡莱的期望了。
    死工资哪有高额提成爽啊……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只要你敢想，野鸡变凤凰。
    心有多大，舞台……不是，钱包就有多大。
    逮着大资本家的羊毛使劲薅，这叫劫富济贫！
    笑完胡莱对雍叔说：“那雍叔，如果我拿到英超金靴奖金有多少啊？”
    雍军想了想：“一百五十万欧元。”
    胡莱愣了一下：“咦，比我拿到英超冠军的奖金还多？”
    他记得耐克的代言合同里，关于他拿到英超冠军的奖金才一百万欧元。
    “耐克赞助的是你这个人嘛，他们肯定更在乎你的个人荣誉和成绩。所以个人奖项会更受重视一些。”雍军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胡莱摩挲着下巴，“那这么说我选择冲击英超金靴还真选对了！”
    正在开车的雍军听见胡莱的这番话，眉头皱了起来，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胡莱你刚才说什么？”
    “啊，我还没给你说呢，雍叔。我决定尝试在这个赛季就冲击一下英超金靴……”
    他话没说完人就向着车门靠过去：“哇！”
    “抱歉抱歉……”雍军连忙稳住汽车——他刚才听到胡莱这么说时，条件反射地回头想要回头找胡莱确认，结果带动了方向盘，导致汽车刚刚在公路上开出了个s行路线。
    “雍叔你至于这么吃惊吗？”
    雍军双手握住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嘴巴里说着：“你知道英超金靴的难度有多大吗？”
    “当然知道。”
    “那你还……”
    “老板不是答应我，如果我能拿到金靴，他就请我吃红辣椒吗？”
    “就为了一顿饭？你至于吗，胡莱？”
    “当然不至于。我是这么想的啊，雍叔。”胡莱在后排座上重新坐好，还好他始终系着安全带，所以刚才也就是被吓了一跳，并没有真的磕到碰到。
    他给雍军解释道，“大家都在说什么‘新秀墙’的，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所以为了打破‘新秀墙’，我决定逼自己一把。如果我能拿到英超金靴，不就说明墙被我打破了吗？”
    “你这……”雍军听完胡莱的解释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但雍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我作为一个前锋，要怎么证明我的表现好？不就是进球吗？那还有什么比联赛最佳射手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雍军无奈地点头：“行吧……反正最后就算没拿到金靴，你朝着这个目标努力，那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说的是啊，目标定高点，总是没错的。”
    “但你这个目标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别到处乱说去。否则图惹争议，给你带来没必要的压力。”雍军叮嘱道。
    胡莱听了他的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如实相告：“可是雍叔，我的队友们都知道了。都怪查理那个大嘴巴！”
    雍军心累，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这天没法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