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一会儿欢哥把足球踢出来之后，你就直接奔着球门中路去，冲着门将去，一副要和海神的防守球员在门前一较高低的架势……林哥，你往后点跑，但不能直接跑后点，你得先往中路跑，然后半路上在突然拐向后点……”
    “李队，一会儿你和我一起跑前点，咱们俩互相做个补充，如果你没顶到还有我，我没争到点也还有你……”
    “欢哥你踢角球之前做个手势，让我们知道你要往前点踢还是后点踢。比如你要踢前点你就举一下左手，踢后点举右手……什么？你要踢中间怎么办？那你两个手都举啊！”
    在安东闪星的训练场上，胡莱给所有队友分配着任务，提醒他们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就连暗号这样的细节他都想到了。
    看起来他真的像是一个称职的教练。
    当这个场景在赵康明的眼前逐渐淡化时，他回到了人声鼎沸的南山体育场。
    他正被陈墨拦腰抱着，后者要躬身，似乎要把自己举起来一样。
    他大叫了一声。
    陈墨以哈哈大笑回应他：“我们领先了！老赵！那小子……他们真的做到了！”
    赵康明这才回过神来——是啊，我们好像进球了……用那个看起来就像是胡闹一样的定位球战术取得了进球！
    胡莱那小子……
    想到这里，赵康明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在他身边的教练席和替补席上，早就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在欢呼，都在咆哮，还有人挥舞着手中一切能够挥舞的东西，哪怕是没盖盖子的矿泉水瓶……于是水就被泼洒的到处都是。
    但没人在乎，甚至还有人有样学样，搞得闪星替补席上像是在过泼水节。
    在球场上，闪星的球员们已经纷纷跳过了广告牌，跑到了胡莱所在的地方，和他一起向随队出征的闪星球迷们挥手致意，与他们一起庆祝进球。
    这是属于闪星的盛宴。
    而在这座体育场的其他地方，海神球迷们则目瞪口呆，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着大屏幕——上面清晰无误地显示着此时此刻的比分。
    0:1
    在“1”这个数字上面是客队安东闪星！
    在主席台上，云淡风轻的张总不见了，换成了瞠目结舌的张总。
    在他旁边一直都很紧张的闪星总经理董文则一跃而起，振臂高呼：“雄起！！”
    孙赫缩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向球场的目光充满了震惊。
    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闪星在比赛中领先，而且进球的正是胡莱！
    对于张总来说，这场比赛的胜负或许很关键。
    但对于他这个青训主管来说，只要胡莱进了球他就危矣。
    海神的球迷和岭南的媒体都会深究，为什么这么一个能够在面对我们一线队比赛时进球的年轻球员，当初竟然会以区区五十万的转会费就去了闪星……
    这么深究下去，保不准自己当初的事情就会被人抖落出来……
    《岭南晚报》不就已经注意到了吗？
    到时候借着这个由头，他们把所有旧账都翻出来了怎么办？
    孙赫无论如何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那个胡莱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真是太操蛋了！
    想到这里，他又把自己的身子收了收，蜷缩在座位上。要不是起身的动静太大了，他甚至都想借口去上厕所溜了……
    现在，他只希望张总千万不要想起自己。
    ※※※
    酒吧里一片欢腾，大家都是闪星球迷，自然希望闪星能够取得好成绩。
    虽然之前闪星客场输给黑河北极星的时候，他们中间也有不少人骂过。但既然已经做出了要在足协杯半决赛中倾尽全力的决定，无法回头，那他们当然也希望闪星能够击败海神。
    当然，这里面可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胡莱、赵康明和海神的恩怨。
    尤其是在赛前他们知道胡莱竟然是被海神青年队扫地出门，并且那个青训主管还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之后。不少闪星球迷就一边感谢海神，一边大骂海神了。
    中年男人扭头惊讶地看着严炎，然后朝他竖起大拇指：“我服了，彻彻底底地服了，你小子嘴有毒！”
    严炎却嘿嘿一笑：“不是我嘴有毒，大叔，是胡莱这个人有毒。”
    ※※※
    电视机前，谢兰从沙发上跳起来欢呼。
    胡立新则微微张着嘴，望向电视机屏幕出神。
    竟然……真进球了。
    不会……真的要进决赛吧？
    当这个念头从他脑海中蹦出来的时候，他想到了昨天那场半决赛的结果。
    那个名字再次从他的回忆中泛起……
    他不知道到时候要真是有那么一幕，自己又要怎么面对那场比赛。
    他闭上了眼睛。
    耳边全是电视机里解说员的惊呼和妻子的欢呼。
    ※※※
    在胡莱冲向他们庆祝进球的时候，楚一帆和他的室友们兴奋地向胡莱挥手，高呼：“劲啊！胡莱！”
    “干得漂亮，胡莱！”
    “胡莱牛逼！！”
    而当闪星的球员们结束庆祝返回球场的时候，他们望着这群人的背景感慨道：“真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就算我再怎么相信胡莱，也还是会有那么一点怀疑，怀疑他无法在对阵海神的时候进球……”
    “主要是我们真想不到他们能怎么进球。这上半场基本上全都是被压着打的，就两次角球的进攻机会，结果就进球了……”
    “我觉得关键是我们的脑洞都没有胡莱开的大——我觉得这个角球战术肯定是胡莱想出来的！”
    “行了，不管最终比赛结果是什么，这个牛都够我吹一辈子的了！”
    “这就一辈子了？”楚一帆笑道，“对胡莱自信一点，万一闪星在客场赢了海神呢？”
    三位室友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楚一帆。
    视线焦点中的楚一帆反问他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干！”老李突然骂了句粗口，“我刚才竟然真的很认真考虑一下闪星淘汰海神之后的场面……然后我发现吧，挺爽！”
    老赵推推眼镜，点头表示认同：“我也想了一下，也觉得很爽。”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干海神啊！”老王跳起来。
    ※※※
    在胡莱进球之后没多久，上半场的比赛就结束了。
    刘砚跟着自己的队友回到更衣室，他有预感，中场休息的时候主教练马修斯肯定是要大发雷霆了。
    刚才上半场比赛结束的时候，他注意到教练席前是空的——主教练好像都没等中场哨响，就提前离席了。
    如今在更衣室里看到主教练的黑脸，就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果然，等人都到齐之后，马修斯关上更衣室的门，冲着自己的球员们咆哮起来：“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你们上半场踢得就是他妈的一坨狗屎！我们有足足二十九脚射门，却一个球都没进……对方就三脚射门，就他妈进了！”
    马修斯用英语狂操自己的球员。
    他的翻译一边努力想要跟上马修斯的语速一边想着怎么把话翻译出来，毕竟那些大段大段的脏话他还不敢直接翻译，那听起来会像是他这个翻译在骂球员们一样……
    所以他只能说：“他说你们踢得太差了！”
    刘砚心想：意思是这个意思，但话就不是这话了……
    翻译还在迅速转述马修斯的话：“……他要求你们不要在意对手的角球是怎么踢的，应该站住自己的位置，守住门前就行了。不要被对手的小把戏所欺骗……下半场我们不要一味的来回倒脚，而是应该在传递中突然改变节奏，尝试进行一些个人突破……除此之外，还要持续不断地向对方球门施压，迫使他们自己犯错误……随着比赛的进行，对方的体能会下降很快，到时候是我们的机会，你们必须要保持耐心，不要慌……”
    刘砚低着头，一边耳朵是翻译的声音，一边耳朵是主教练的各种“fuck”。
    但他完全理解主教练的心情。
    形势大好，主场作战，结果狂轰滥炸四十五分钟没进球，反而在上半场结束前让对方给整进去一个，换谁做教练都不会有好脾气的。
    刘砚在心里暗自发誓，下半场自己一定不会再让胡莱的任何阴谋诡计得逞了。
    虽然他和胡莱在国奥集训队合作愉快，但现在是俱乐部之间的比赛，双方各为其主，他在对上胡莱的时候可是绝对不会脚下留情的。
    大不了等国奥队比赛集训的时候，自己请他吃饭嘛……
    不知道现在的胡莱和王光伟他们是不是很开心，毕竟领先的是他们。
    刘砚希望闪星的球员们可以尽情庆祝，再高兴一些，最好能得意忘形……这样下半场我们海神就有机会了……
    ※※※
    “我们要确定一点，领先一球只是让我们接下来的比赛好打一些了，但绝不意味着我们可以高枕无忧。要知道我们的对手是一支中超第六名的球队。而且最重要的是，下半场我们的体能会下降，对方在身体对抗上的优势会被放大……所以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下半场无论是谁，都要给我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来！永远记住，主裁判不吹哨，比赛就不会停！不要以为对方犯规了，也不要以为对方会把足球友好地踢出边线——统统假设这些情况不会出现，只听主裁判的哨音！”
    在简陋的客队更衣室里，赵康明正在给自己的球员们讲话，而每一个闪星球员脸上都看不到丝毫他们是领先一方的喜悦表情。
    才领先一个球有什么好开香槟的呢？
    有人认为他们应该会为这一球领先而感到高兴，但他们的目标是赢得这场比赛，比赛还没结束，高兴什么？
    每个人都表情郑重地点头。
    ※※※
    ps，明天依然三更，就把这场比赛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