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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他的眼睛,霎时他脑中略过一丝清明,眉头微微一动。“小离!”他忽低声叫她,诧异的看着她,“你的脸……”紫眸紫发的人闻言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柔嫩脸颊,“我的脸怎么啦?”陈遇白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然目光清明,冷冷的说:“你的脸——看起来还是那么蠢。”
果然,那双顾盼生姿的明艳紫眸瞪的滚圆,和以前的蠢样子没什么差别,在他冷冷的注视下心虚的转了几圈,忍不住又偷偷的扭头去看掌心。陈遇白将她的手捏出来,硬掰开她耍赖紧握的拳头展平——她手心里密密麻麻的抄着一片蝇头小楷。方才的对话、语气、神情,那上头写得巨细靡遗。“这些是从哪里抄来的?”国师大人面无表情的审问。“话、话本……”他很明显的发怒了,小离演不下去了,老实的答道。“哪里来的话本?!”“过年的时候明珠姐姐和小石头来看我那次给的,她说……”“说、什、么?!”国师大人一字一句的问。“她说……一刀还一刀。”紫发紫眸的小姑娘,再漂亮也是一脸懵懂,如实的传完了口信,还疑惑的问他:“哪有刀啊?明珠姐姐说我演完了话本就有刀了?可是刀在哪儿呢?”
“在这儿。”陈遇白居然微微的笑了起来,手指着自己心口,“你刚刚把刀□我这儿了。” 紫发紫眸的绝色,大惊失色:“我没有啊!”她还想解释,可是他笑得那么好看——她嫁他那么久,当然知道这是他极其生气的神情。小离伸手想去拉他袖子求饶,被他“啪”的打开了手,她扁扁嘴正要哭,被他一把揪过来抱入怀中。“纪小离,”他声音闷闷的,带着某种奇异的颤,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畔肌肤上,“你这个……蠢货!”
他喃喃的骂,一面骂着一面在她耳畔、鬓角点点的亲。小离被他截然相反的话与动作迷惑得晕头转向,直到被他捧住了脸热切的吻,她吮他唇瓣时有水珠滑落抿入纠缠的唇舌间,有点咸。小离摸摸自己眼睛——她没哭啊,哪里来的眼泪?手被他抓住,然后她被扭着手背过身去,被轻轻的推倒在梳妆桌上……她“哎哟”一声,爬起来时他已经走了。
国师大人生气了。一连几日,白天他除了上朝就在前院万千堂里,用膳时低着头默然不语,晚上回来也是歇在书房里,连正眼都不看她、更别说同床共枕。老管家和小天都来问小离:“夫人您又怎么惹大人生气了?”小离觉得自己冤枉死了:“我没有惹他!”“不可能!”没有人相信她。小离急了:“我真的没有惹他!他骂了我蠢货、我都没有与他计较!”老管家与小天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写着“如此实话,何须计较?”小离:“……你们!”
在众人苦口婆心的怂恿与劝说下,国师夫人在被冷待的第十日上……爬上了万千堂的二楼。许多日未曾爬柱子,当初“蹭蹭蹭”几下就能上去的的修仙小少女身手有些生疏了,翻窗而入时腿一软从窗台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路滚到了桌前看书的人脚边。
国师夫人挣扎着从头上把裙摆扯下来,一抬头,她家国师大人正手持书卷、目光冷冷的望着她。“你不喜欢我了!”纪小离突如其来的觉得极为委屈,眼中迅速的蒙了一层雾,哀婉凄怨,“我摔跤了你也不来扶我!我摔疼了!”“活该!”陈遇白冷声骂,“谁让你爬上来的?!”
嘴里这么说着,手里已放下书卷要去抱她,可地上的人未等他伸手去抱已经放声大哭:“你说吃了能生孩子的药、头发和眼睛都会变成紫色……我是为了生孩子才吃的……可我变成紫色你就不喜欢我了!”她哭得伏在地上,“……呜呜呜我要回娘家去……我也不喜欢你了!”
原本是打算再冷她一阵给她长长记性的,可是她竟哭成这样,陈遇白未曾料到。 心总是比理智更快,他回过神来,已经将她抱到膝头了……他心中默默为自己叹了口气。“回娘家做什么?”他摘下挂在她簪子上的衣带,理她乱糟糟的紫色长发,故意问她:“叫你爹爹和哥哥们再把我打一顿?”“对!”她哭着大声答,理直气壮的。陈遇白忍不住笑起来。
他学贯五车、满腹韬略,权谋纵横之术天下能敌他者寥寥,可是他的满心算计,对她而言毫无用处——你喜欢我、我就嫁与你一生;你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你了!就这么简单。这种白白算计的无力,陈遇白却品出了满心欢喜之意。
春天已经来了,温柔的春风从开着的窗户吹拂进来,早春清新的气息生机勃勃的充盈满室,膝头的人在酥软春风里哭的越发大声。吵死了……陈遇白看着她,愉悦的皱着眉。 他从不是爱热闹的人,可是自从遇见她,他再也没有清净过。 也许是上苍看不过他以往的二十多年清净太过吧?感谢上苍。
陈遇白心中愉悦的想着,怀里搂着哭得乱七八糟的人,轻吻着她鬓角哄着她:“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没有嫌弃你,只是要给你个教训,以后不能轻易相信别人的话。我是你的枕边人,你怎么可以与外人一道捉弄我?”
“呜呜呜我没有捉弄你……你明明就是不喜欢我了!”纪小离哭得伤心极了,本来是老管家教了以进为退的一个借口,这会儿她自己都信了,悲从中来,天都塌下来了……
若是端密太后早看到这一幕的话,不消地图飞灰湮灭她也会彻底打消念头的——这样的千密圣女,千密一族哪还有指望?天神对千密一族的眷顾果然已经到了尽头 国师大人教训妻子的决心也已到了尽头。“没有……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一颗心都被她哭得化了,国师大人把她抱在怀里软着嗓子哄她:“我喜欢你的……来,我来看看,是哪里摔疼了……”哄她玩、牵了她的手替她把脉,可是片刻之后,那张风靡了上京城万千少女春闺好梦的俊脸,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小天……小天!”国师大人平地惊雷般一声大吼,把怀里人吓的一缩,他又立刻惊慌失措的放低了声音:“没事没事,你别怕……啊!” 门外候着的管家和小天从未听到过国师大人如此惊慌声音,以为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推门一起进去。
“快马入宫!请御医来!”国师大人白着脸从腰间扯了腰牌甩过去。“怎么……了?”小离吓呆了。国师大人望着她懵懂的脸,不知该如何告诉她才好——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脉率飞数。是喜脉。她怀孕了! 他的小妻子,被他冷落了足足十日!刚刚还从楼上爬上来、翻窗时还摔了一跤,还声嘶力竭的哭了这么久……陈遇白恨不得挥剑自尽!
悔恨不已的抱紧她,心尖都是颤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盼着御医快来,亲口告诉他他的妻子平安康健、会顺利的生下他们的孩子。可怜的国师大人,已经连自己会医术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