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一别许久(一更)
夷南的山势地形以及环境可以说是这整个大梁之中最神奇的地方了,六十六峰九十二洞也并非是虚言,面积极大,单单是生活在这里的夷族就多达几十个。
他们不是同一个种族,大部分都说自己独特的语言,外人听不懂。居住在最深处的则是很少能见到他们,更像是隐藏了起来似得。
而且,他们的攻击性很强,不用一言不合,是见了面就会攻击。
山中多毒虫野兽,崎岖不平,若是赶上阴天下雨之时,山中浓雾不散。有时因为在云层里的阳光的折射,远山上的浓雾呈现出五颜六色的光彩来,让人称奇。
想要进入夷南,须得有认识的人带路,住在外围的寨子中的夷人经常出入附近城池,会说官话的倒是不少。但,越往山中深处,寨子中的夷人则就是自成一个体系了,语言不通,敌意明显。
幸运的是,姜率手底下的兄弟来自六十六峰九十二洞中各个寨子,未参军之前他们并不友好,见了面还会斗个你死我活的那种关系。但现在,同经历过生死,大家都是自家兄弟。
带着白牡嵘进夷南,落脚地便是姜率住的最长久的一个寨子,距离夷南河关口也是最近的。他手底下其余的兄弟都驻扎在关口那里,因着那时玄甲军撤军,夷南河这里被夷南军以最快的速度占据,这里又成了他们的地盘。
这寨子可谓依山傍水,又毗邻夷南河关口,是个绝佳宝地。
而且,这寨子里的人会说官话的特别多,较容易接受外人,也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来到这里,几乎没用太多的时间,便和这寨子里的老老少少熟悉了起来。
这个寨子共有七八百人,老老少少都住在这一处,聚集一起,某个家中有什么事情,整个寨子里都会去帮忙。而且,他们都姓同一个姓氏,而且只跟自己寨子里的人通婚,这种血脉的延续也是很谨慎和单一了。
不过,在接触他们之后就会知道,他们也和外面寻常的百姓没什么区别,有的性格古怪,有的贪小便宜,是人都会有的问题,无伤大雅。
而白牡嵘在确定了这个寨子的地理位置,又驾马去夷南河关口巡视了一番之后,就在这个寨子里盖了房子。
宋子非也很满意,于是乎,他也出资,在这寨子的最高处,半山之上开辟出很大一片地方来,俩人合伙建起了房子。
有钱好办事儿,花了钱,寨子里最有资历的匠人都过来帮忙设计了。根据这里的天气环境地理位置等等,设计出来的房子皆是悬空的。以防下雨或是有虫蚁等等会进入屋子里,所以即便是悬空的,也相当有技术。
从地基开始,白牡嵘就很满意,接下来两个月,这一座如同别墅似得房子打造了出来,她就更满意了。
简直就是富人庄园,又从山下打造了一条路上去,从寨子里往那儿看,如同市政府一样的存在。
房子四周也建了一圈一人高的篱笆,其实没什么用,主要是美观。流玉和小羽很喜欢这样装扮,整日摘一些花插在篱笆上,这房子就好像被花围绕起来了似得。
房子很大,能住很多人,姜率原本住的小房子漏雨还没来得及修缮,之后在白牡嵘的邀请下,他也住进了这里。
换班守关口的夷南兵回到这里时也住在了这儿,于是乎在秋天的时候,大房子一侧又起来了一栋建筑,虽说不如主建筑豪华,却也和寨子里的其他房子差不多,能住不少人。
掏那么多钱是值得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换来了这样一处豪华大气的别墅。在那个世界,她得奋斗多少年才能有一座这样的房子。
建了房子,必然就是打算常驻,她和宋子非其实都觉得待在这里是最好的,因为自从他们来到夷南之后,外面的消息也不断地传来,大梁发生了很多事情。
首先便是皇宫里的那个猪猪侠忽然下旨说是自己身体有恙,退位颐养天年,作为太子的宇文腾就自然而然的坐上了皇上,他摇身一变成皇上了。
之前他的党羽,国丈,范朔还有一干人等都陆续的得到赏赐继而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
再之后就是玄甲军了,他们打起了‘苍天已死,救济厮民’的旗号,彻底宣布脱离大梁。从北至南,毗邻赵国,玄甲军的地盘可是超级大。当初楚震想做个草头天子,已打下了十分好的基础。
如今彻底造反,脱离大梁,可以说他们自成一个国家。虽说地理位置并不是那么太好,左右分别是赵国和大梁,属于两方夹击之地,但玄甲军的战斗力那是超强的。
这几个月来,玄甲军与范朔带领据说是精锐骑兵的神府军交手数次。这神府军的战斗力几何没与他们交过手的自然不知道,但威名是有的。
而赵国也趁机跃跃欲试,但也没得到过什么便宜。
这赵国是真的不闲着,不止试图在玄甲军的地域犯事儿不说,还游走到了夷南河流域。这几个月,夷南军的人数有增多,尽心尽力的守着夷南河流域这一带所有容易被突破的地方,和赵国也有过冲突。
宋子非因为觉得可以将夷南这一片地方设置为自己的安身地,所以也十分重视这里的安全,便开始和白牡嵘一样出钱养夷南军。
白牡嵘觉得他十分有发展,想要有个安身之地,就得出力,不然白白占便宜名声也不好。
她那些值钱的东西盖房子养军队几乎用掉了一半,宋子非若是再不支援,她也要花光光了。
秋天即将过去,夷南的天气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不再下那么频繁的雨罢了。雨水少了,寨子里的夷人们也开始上山,打猎或是采药,总是有做不完的事儿。
白牡嵘亦是准备去往关口,她几乎隔几天便会去一趟,前段时间雨水太大,夷南河水位都上涨了不少,所幸的是很快就不再下雨了,水位也保持住了。
一身简单的长裙,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曾想剪掉但是在流玉小羽以及宋子非的严令否定之下,保留住的长发束在发顶,她完全就是男人的姿态。
如不是长得前凸后翘细皮嫩肉又耀眼逼人,还真是没人会拿她当女人看。
甩着利落的长发,白牡嵘从楼上下来,因为冬天夷南也不会很冷,这小楼的通风可是特别的好。
下层悬空,但有楼梯相连,踩着楼梯下来,院子里铺就的平整的砂石。
大杨已经准备好了,等在院子里,他穿了一身当地人穿的短袍宽裤子。那裤子在白牡嵘看来就是喇叭裤,还挺时髦的。
“走吧。”束在发顶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而左右轻甩,显得她整个人也格外的利落飒爽。
大杨背着一把大刀,这是他近来的心爱之物,是白牡嵘送他的生辰礼物。除了背着大刀,他脸上的连腮胡子又都冒了出来,看起来很凶。
“带驱虫的药了么?这回多带一些,金刚被蚊子咬的都胖了一大圈。他是从最北边来的,这里的蚊子没尝过他那种味道的血,所以他太受欢迎了。”白牡嵘不免觉得好笑,金刚和姜率驻扎在关口,他倒是很喜欢整日扛着大刀在关口晃,威慑力十足。但,这里的蚊虫很喜欢他,上次去,金刚的脸都是肿的,原本就是一张巨大型号的脸,被蚊子咬过之后足足又大了一圈,眼睛都肿成了两条缝,特别的可怜。
“小姐放心吧,我都带了。”背后的大刀刀鞘上就系着一个口袋,都装在那里面了。
“走。”立即先走出院子,临走时看了一眼两侧篱笆上插着的花,流玉和小羽这俩丫头真是有闲工夫,每天更换每天打扮也不觉得麻烦。
顺着台阶下山,山脚下遇到了从这山下路过的当地夷人,背着大竹筐,是要进山的样子。
年岁大的不会说官话,但也和白牡嵘还有大杨打招呼,互相说着听不懂的话,却也很是和谐。
购买的一批军马就养在山下的马厩里,有夷南军守着照料,马儿都十分矫健健康。挑选了两匹马,白牡嵘和大杨跃上马背,顺着新修出来的山路,朝着夷南河的关口而去。
马儿踢踢踏踏,路还算好走,所以马儿跑的也很痛快。
“小姐,这事儿我一直都想说,但四周总是有人,我也不好开口。咱们想守住夷南,也并非是容易的事儿。跟玄甲军是别想和解,待大梁那儿想起咱们了,必然会出兵。正好现在已经知道了小王爷固守南部十几座城,和咱们夷南也算是毗邻,不如,咱们想想法子,和小王爷形成盟友?”纵观这几方,唯独和宇文玠还算亲近,而且没有什么仇怨,结成盟友的话,遇到突发情况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夷南军人数还是太少了,不比那些有名的军队,都是上万人,真打起来是没有便宜可占的。
“是啊,谁又想到会和宇文玠成了邻居呢。”叹了一声,原来他的老巢就是南方。夷南这一片他没搞定,因为都是夷人。但南方十几座城都在他手里,之前宋子非给她定下的丰城,那都是宇文玠的地盘。
而且,自从被赶出皇城且宇文腾坐上了皇位之后,他也正大光明的在南方城中出现了。他还有自己的军队,据说手底下有几个特别善战的将军,宋子非打听到这些之后都啧啧感叹,说是没想到那几个人会给宇文玠卖命。
大梁可以说是已经四分五裂了,兵力各自有差别,但战斗力似乎都很强,若说其中最弱的,也就当属夷南这一支了。
但,夷南这里的地势却又是最难的,不熟悉这里的山势,一般人别想进山之后又好好的出来。
“那小姐觉得结盟这个主意如何?”大杨是真的很担心。
“不怎么样,咱们夷南易守难攻,即便人数少,但也未必是在下风。再说,这里还有很多的夷人,你就没瞧见过他们的本事么?他们可是充分的利用了山里的毒物,若不是我们没有坏心,抱着友善而来,兴许也早就中招了。”白牡嵘不觉得和别人结盟会有利益,相反可能会被别人占了便宜。
她身边有宋子非,他很相中夷南这一片地方,眼下这时局无论在哪个城池都不安全,唯独这夷南安生。为了这里的安宁,他会一直掏钱养着夷南军军队。若有他人掺和进来,宋子非那头就不会同意的。
“寨子里的夷人出山去附近的城里还碰到了小王爷手底下的兵,据说在巡城。看到他们虽是没为难,却也显出敌意来。亏得那几个夷人会说官话,才顺利出了城,还说这段时间不能再进城了。”大杨还是担心。
“既然如此,那就不去城里了呗,那城里也没什么可逛的。一切都能自给自足,看,那几个兄弟又在摘蜂蜜了。”路过一片树木极高的山林,两侧的树木十几米高,一半的树干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而上面树冠茂盛。这种树上有蜂巢,眼下这秋花盛开,这应当是今年最后一批蜂蜜了。几乎每次路过时都能碰到这几个兄弟在摘蜜,他们能只借用一根绳子圈住自己和大树,就能顺利的爬到上头去摘蜜,极其厉害。
看过去,大杨仔细的瞅了瞅,有两个已经上树了,另一个则就坐在停放在路边的驴车上。
“好像每次都是那两个兄弟爬树,他在这下头坐着。看着年纪也没多大,倒是挺会偷懒。”大杨也见过几次的,那个坐在驴车上的男人穿着白色的短衫和宽松的长裤,脚踏手工编织的布鞋,一副享受吹风的样子。
“谁有本事谁就爬树呗。”白牡嵘打马接近那驴车,随后勒住缰绳放慢了速度。
许是因为她勒马,那坐在驴车上的男人也转过了头来。只是一个动作,却让白牡嵘心头一跳,恍惚之间有一种错觉,这人好像宇文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