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半，舍友们都放学回来了。
    林峰醒来觉得饥肠辘辘，便拉着何勇和小六一起去学校外面吃饭。
    三个人，三碗油泼刀削面，加了油辣子和猪头肉，林峰吃的香喷喷的，却发现对面两个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面不好吃？”
    何勇没有说话。
    “老二，上次借你那1000块钱可能要晚一点还给你了。”龙斌说道。
    “晚一点就晚一点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急用钱。”
    说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林峰放下筷子，看向龙斌，询问道：
    “是不是生意出什么问题？”
    上次在林峰的建议下，何勇和龙斌搭伙搞起了倒卖小灵通的生意。
    前面几天还时不时能听到他俩在宿舍里算账，今天卖了几单，今天又挣了几百块钱。
    可后来就渐渐地没有动静了，再往后那天林峰准备出去踢球的时候，龙斌跟他借了1000块钱。
    当时龙斌说手里囤了一批货，他还劝龙斌小心一点，看今天这个样子，难道是砸在手里了？
    “六子，就跟林峰说了吧。”
    何勇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碗里的面顶多吃了三分之一多一点。
    “二哥。”龙斌说道。
    “我真后悔没听你的劝，这次我跟老大筹了一万多块钱，屯了八十多部小灵通，现在一个都没卖掉，全都砸手里去了。”
    龙斌说完，生气地握着拳头，重重的在餐桌上砸了一拳。
    “之前不还挺好卖的吗？怎么会全都砸到手里去了？”
    “唉，都怪我贪心。”
    ……
    何勇跟龙斌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五分钟后，林峰大概听懂了事情的原因。
    当初在钟楼广场，龙斌见到高年级的师兄在收购新生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复印件。回到宿舍以后，在林峰的建议下，他跟何勇也一人凑了点钱也做起了这个生意。
    他俩都是贫困户，上大学靠的是助学贷款，手里的生活费也不多。
    刚开始的时候收一份新生资料三十块钱，再花一百五去营业厅办一部小灵通，转手两百多卖掉就能挣将近五六十块钱，这对他俩来说是一块不小的蚊子肉。
    随着竞争激烈，新生资料的收购价越来越高，小灵通的利润也就越来越低了。
    本来龙斌跟何勇都打算收手不干了，这时，忽然有一个叫侯三的二道贩子找上了他。
    侯三说自己有渠道，需要收购大量小灵通，但是现在的学生对身份资料泄露比较敏感，他只能零零散散的收购，实在是太麻烦了。在聊天的过程中，侯三无意中透露：如果有人能批量给他供货的话，就算是价钱贵一点他也心甘情愿。
    龙斌一听，以为自己抓住了一个赚大钱的机会，当下和侯三约定以三百五十元每部的价格向他供货。
    但是侯三说了，他一个星期只过来收一次货，希望龙斌能够多积攒一点。
    于是龙斌跟何勇把之前赚到的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从新生手里收不到足够的身份证资料，他们就花高价找同行买。按龙斌想的，办一部小灵通的成本是150块钱，而卖给侯三是350块钱，只要身份证资料的价格低于两百块他就有的赚。
    因此，为了追求数量，他们最后一批收购的身份证资料成本都在一百块以上。
    一个星期过去了，龙斌手里屯了七八十部小灵通，当初赚的钱不够，他又跟舍友们借了一点。
    等到周一早上，龙斌提着80多部小灵通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电信营业厅门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侯三的面。
    他急了，拿出手机给侯三打了个电话，却发现当初侯三留的那个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
    就这样八十多部平均成本两百多块的小灵通砸在了手里，想出货不仅赚不到钱，甚至还得赔上一点。
    听完这个故事，林峰的第一反应就是龙斌被骗了。
    可是他又有点想不明白，骗子也没从龙斌这里赚到什么钱，那些身份证资料都是在学校里零零散散收的，小灵通也是在电信营业厅里办的，总不至于说营业厅的员工为了一点业绩就冒这么大的风险行骗吧？
    “老大，你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林峰问道。
    因为他觉得侯三费尽心机做了这么多事，却损人不利己，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那就是为了报复。
    但听龙斌的话他显然跟侯三本人没有任何过节，这个侯三应该是别人雇来的，很可能连名字都是假的。
    “我们都是学生，刚来江大还不到一个月，能得罪谁？”
    何勇摇着头不解的说道。
    这时龙斌忽然想起了什么，嘴里啧了一声。
    “不对，老大，我想起来了，上次去宿舍收身份证资料，我们不是跟那个计算机系的学长打了一架吗，他也是倒卖小灵通的，你说会不会是他？”
    何勇一听，激动地拍着桌子，怒道：“妈的，我也想起来了，左海，一定是他。”
    见何勇一脸愤慨马上就要冲过去找人算账的样子，林峰生怕他要惹麻烦。无凭无据，想让左海赔钱肯定不可能，别到时候打起来了再吃个学校的处分就不值当了。
    他赶紧安抚道：
    “行了，吃一堑长一智，反正也没赔多少钱，这次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了，以后遇事别贪就不会被人骗了。”
    说起来这也是因为刚从农村来到城市，何勇跟龙斌都还太过单纯。
    如果是林峰遇到这种事，先不说他会不会中圈套，至少侯三说要订货的时候，他肯定会让侯三先交一部分定金。
    “老二。”
    何勇又叹气道：
    “现在不是赔钱的问题了，我跟小六本来没多少钱，这次囤货有一半的本金都是找同学借的，本来说好了这个星期就还钱，但现在这个情况……”
    “哎。”
    说着，龙斌也叹了一口气。
    林峰点点头。
    小灵通这玩意毕竟不如手机，市场占有率低，出货非常慢。
    刚开始的时候，龙斌跟何勇一天也就只能卖个三五个，现在一下子堆了八十多部在手里想卖完估计得半个月。
    于是他想了想，对着龙斌跟何勇二人说道：
    “等下回宿舍把小灵通都给我吧，我帮你们处理，钱的事情不要担心，还有这个左海，你们也不要急着去报复他，等我找人先了解一下。你们放心，这混蛋，我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