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从李城撤走，一路折转西向的李傕所部人马，刚刚过温县，经河阳，眼看就要进入轵县。
    不想，双马拉的战车到了半途突然顿住不前，李傕只得换了马骑。
    然而，马行没有多久，坐下马突然失控，冲撞士兵，踩伤两三人。幸好后面的及时赶上，帮助李傕控制了马匹。
    “畜生！”
    李傕一刀，直接将其结果。
    他站在大石上，心里愈想愈是害怕，接连的怪事，难道预示着此行将有凶险？
    他正要喝叫随行道人给他打一卦，以卜吉凶。然而，这时有士兵惊讶的发出呼声。
    随后，就有许多将士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将军快看！”
    出身边鄙的李傕，其实身上带着浓重的羌胡气息。
    他此刻头裹巾布，散发披肩，手里握着一把长刀。刀口刚从马匹肚腹处抽出，上面还留有腥红的鲜血。他眼也不眨，直接举过刀，伸出一只舌头，舔舐着刀口上的热血。
    突然眼睛瞅向远处山头，亦是怔住。
    其实他们所行的官道穿林绕溪而过，自身亦置身于山林之中，远处只不过是连绵起伏的山头之一。
    离的不远，其实稍稍留意都能看得清。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胯下骑着一头长颈鹿。
    那只长颈鹿体型魁梧，人骑在上面似乎感受不到分毫的重量，载着背上老者，跳跃着向前钻去，轻盈如风。
    “神……神仙……”。
    最是热衷于神仙一道的李傕，不想错过机缘，赶紧下令：“快快留住神仙！”
    当即命了矫健之士十数人，让他们赶紧去追。
    这些人不敢违拗，带了李傕的命令绕过山头，欲要在前方截住骑鹿老者。
    然而，眼看着老者就要落到他们手里，不想老者于半途突然转变方向，向着侧方跑开。
    “追！”
    十数骑不敢耽搁。
    可是，眼看就要追上，老者突然往山坳里一闪，与鹿一齐不见了。
    “咦？”
    正是他们惊疑不定时，只见远处树荫下有个体弱少女，歪坐在盘根的大树下，一面揉着脚踝，一面用着一对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们，眼睛里满是企求之色。
    “救……救我……”。
    少女显然是脚崴了，不方便走动。
    不说她那对眼睛能融化钢铁，单单看她姿色、身段，听她噬入骨髓的声音，也绝对能妩媚死人。
    老者是追不到了，拿了她回去献给将军，或许免于责骂。
    果然，当听到老者不见的消息，李傕是泼天大怒。然而，当看到他们捡回来的柔美女子，李傕浑然忘了之前的怒意从何而起。
    他手上的刀，刀背沾血，拍着她如玉的脸颊，嘿然道：“美人儿脚崴了是吗，本将军替你好好揉揉。”
    他口中的美人儿毫无惧色，还之以噬魂秋波。
    李傕胆色大壮，推开众人，霸道至极的将她一手掳走，挟在吱嘎窝下，就像是随手夹起的一根木头。
    “传令三军，就地安营扎寨！”……
    军吏宋果在前军，突然接到暂停前进的命令，还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他赶过来看，又听到安营扎寨的消息，当即愣住了。
    天色尚早呢，如何就不走了？
    还想要求见李傕，反被拦在了帐门外。
    帐门紧闭，隔绝内外人等。
    当宋果听说了李傕挟女一时，不觉哑然，虽然有百般疑惑，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走开。
    ……
    “留下马匹，饶了尔等一命，尔等速速滚开！”
    眼看就要到平皋见到王匡了，不想在半路，路过一座山头，被一伙山贼围了起来。
    刘玄很是无奈的看了一眼陈驹。
    陈驹手按着佩剑，眼神中满是杀机。他与身后人等戒严，只待刘玄一声令下，立即保护他冲杀出重围。
    运用于骑战和交通运输的马匹，在此乱世尤为贵重。
    刘玄心想他们还是识货，不要别的，只要战马。
    要知道，他们此刻胯下都是清一色的马匹，有十几匹之多，选的又是高头大马，怪不得他们眼馋，又仗着人多，想要强行掠夺。
    不过，他们好像是找错主儿了。
    刘玄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围住他们的山贼少说有百人之多，而远处密林里，似乎还藏匿有更多的山贼。
    一旦冲杀，只怕面对的将是层出不穷的贼兵。
    看来，硬拼非是理想之道。
    眼睛回扫，落在他们肩上扛着的绘有黑山白水，老虎头纹的旗帜上，顿时愣住了。继而，轻蔑一笑，示意陈驹不必轻举妄动。
    他这边，打马上前，与那喊话的小喽啰说道：“尔等莫要乱动，可带我去见你们的头领！”
    “既然你找死，那就随你！”
    在众山贼的簇拥下，刘玄带着陈驹等登上了山头，见到了他们的头领。
    一只眼睛大如卵，两只眼睛挤在一起，更像是一对双生卵……哦，不，读书人应该说——眼如铜铃。
    刘玄看到山贼头领的第一印象，正是他的一对出格的眼睛。
    这位眼睛大如铜铃的汉子，不瞪眼尚且如此，瞪起眼睛来更加的骇人。
    他看也不看刘玄一眼，只怪刘玄扰了他美梦，是以上来就要叫人将其砍杀了事，好回去继续睡回笼觉。
    “慢着！”
    刘玄突然叫了起来，引起那人注意后，当即一拱手，向他道：“东西南北上下……”。
    “……黑山白水流长！”
    刘玄说了上句，巨眼汉子脱口接了下句。
    他看到对方点头，当即惊醒，赶紧走了下来，低声问道：“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黑山暗语？”
    刘玄所知道的暗语自然是张牛角告诉的。
    刘玄嘿然道：“我不但知道这些，我还……”
    顿了顿，说道：“请屏退众人。”
    巨眼汉子当即照办，等众人退下了，他又追问起来。
    刘玄从袖子里摸出一方铁牌，交到巨眼汉子手中。
    巨眼汉子拿过来一看，微微一愣：“黑山……黑山从事？”
    刘玄点了点头，解释道：“当初张大帅出兵河东，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因此胡大都护表封张大帅为黑山校尉，后追加黑山都尉，为黑山十方大帅。张大帅临走时，他念我为黑山争取了此等大功，因此权封我为黑山从事，属理十方小帅事务，这是机密，知道的人甚少，想必你尚未得知，这不见怪。”
    巨眼汉子被刘玄的话完全给唬住了。
    他哪里想到，他部下随便拿一个上来，居然是黑山十方小帅一层的人物，这要是得罪了，张牛角还不灭了他。
    想到他刚才提到的河东一事，巨眼汉子再次看了刘玄一眼，拱手道：“小的李大目，是此间山寨首领，收归于黑山名下，现为二十路小将之一。敢问……敢问将军是？”
    对于黑山上下的划分，刘玄还是知道一些的。
    如今的黑山不单单有大帅张牛角，下设十方小帅，内部更有二十路小将之说，人马不计。
    他先前说的‘东西南北上下’，指的正是各方位小帅，而‘黑山白水流长’，则指黑山人马庞杂，像流水一样涓涓不绝，万世其享，有美好的意思。
    对于眼前这个李大目，刘玄当然是知道的，是众多黑山匪首之一。他这名字只怕也不是真的，相当于褚燕又叫飞燕，只单单是因为褚燕身手矫捷，因此获得‘飞燕’之称，军中叫习惯了，也就渐渐代替了本名。
    刘玄并没有隐瞒姓名，将自己名字告诉了他。
    “在下刘玄。”
    “你……你就是刘玄刘司马？”
    刘玄的大名李大目早已经耳闻了，看他点头，那是赶紧纳头就拜：“原来是刘司马大驾，我等有眼不识尊驾，该死该死！”
    刘玄抓住他手臂，将他扶起，说道：“不忙！我为黑山从事一事，你权且保密。我问你，如今山寨中有多少人马？”
    李大目不知何意，说道：“加上附近几个山头，两……三千左右。”
    “能战之士多少？”
    “这个……也就一千来人吧。”
    “少了点。”刘玄想了想，问道：“附近可还有兄弟？”
    李大目愣住：“从事这是……”。
    刘玄道：“我问你，你如今已是二十路小将之一，是否已经满足于目前，可否愿意更进一步，做那十方小帅？”
    “十……十方小帅？”
    李大目做梦都想。
    刘玄向他一点头，随即拉着他，低声说道：“你若帮我立下此功，则十方小帅位置我为你争取。”
    十方小帅说到底凭的就是势力，一旦有了势力，完全可以挤兑下其他人。
    刘玄既然放下话了，就一定有这能力帮他。更何况，他如今可是黑山从事，话语权很大的。
    李大目一咬牙，立即道：“附近还有平汉平小将一路五千兵马，可得能战之士三千，若我去说，定然来助。”
    刘玄拍着他的肩膀：“甚好！甚好！”
    ……
    “什么？刘司马半路被李大目一伙劫持上山了？”
    接到刘玄派来的探马提前送到的消息，还以为刘玄马上就要来了，哪里想到半路又出事了。
    王匡想到李大目一部的势力非是自己能惹的，只能是轻叹一口气，看来刘玄只能是自求多福了。